白墨看见天色依然白亮,自己仍然躺在跌倒的大石上,这使他更奇怪,不停地追问霍芷心,霍芷心擦擦眼泪,说:“昨晚清仁祖师突然告诉我,你在断崖顶溺水,性命堪忧,命我速来救你,于是祖师将我带到断崖顶,便看到你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大石上,我怎么叫你都不行,可把我吓坏了,得亏你还是醒了”。
“可是,我方才明明不是在这里,我在一处人家庭院的湖心中,怎么是溺水呢”,白墨抓着霍芷心的手激动地说。
“想是你被水冲糊涂了,做了个糊涂梦”,霍芷心握紧他的小手,安慰他。
无论如何,白墨看到他的霍姐姐,终究是高兴的,于是他抱着霍芷心不肯松手,两人说着体己的话,白墨突然想到下月十五真是霍姐姐的生辰,于是他问道:“霍姐姐,下月十五便是你十五岁生辰,你可有什么愿望?”
“我十岁便逃命到登云峰,登云峰是个清净之地,有甚得愿望,在这里是无欲无求的修道之地,哪容得人间的俗愿”,霍芷心仰天叹息。
“霍姐姐,你不是师父的弟子,你可以有人间的俗愿”,白墨摇晃着霍芷心的胳膊,“快告诉我,好姐姐,快说罢”。
霍芷心拗不过他,只得祈愿般的对天说:“记得小时候,经常看着娘亲在窗前梳妆,娘亲用胭脂抹在脸上,好看极了,有一次娘亲用胭脂在我眉心点颗红心,三哥一直夸好看”,霍芷心不由得捂住胸口,压抑住回忆的泪水,“我想要盒娘亲的胭脂,让娘亲再点在我的眉心,再听见我三哥夸我好看”,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水的奔流。
白墨用小小的身躯抱住霍芷心,“霍姐姐,你一定还可以实现愿望的,我知道这潭水中定有条出山的路,我一定给姐姐带盒胭脂回来”。
霍芷心明白,只是娘亲和三哥都不可能再回来,她擦干眼泪,摸摸白墨的额头说:“我看呀你是还没从那个糊涂梦里醒来罢了,哪里有什么潭水,什么出山的路”,她看到天边一片云翻腾而来,便明白是祖师要她回去,她惜别白墨后,跟随翻腾的云消失在断崖顶。
白墨再来到瀑布前,跳进净潭底后,除了那个石碑,再也找不到那束光亮,他不甘地又潜入潭底,却还是找不到,于是心中暗暗念叨:“莫非是入夜后,那束光亮才会在潭底出现,莫不如等到入夜后再来一探”。
天间显出一轮冷月,星上月头,寒月照在莽荒山顶,阴冷的夜风穿过莽荒山的林间,吹在红鸾的身上,她的身后突然狂卷起一阵寒风,红鸾站起身,听到崇魔的呼声,她飞身到东极海底,跪拜结界中的崇魔,说:“君上,您呼唤红鸾,是何指使?”
崇魔缓缓睁开魔眼,大笑不止后又一掌打在石凳上,狰狞地说:“昨晚我感应到帝邪星出现在魑阴幻境”。
红鸾心中一惊,天地之间从未听过有魑阴幻境之地:“魑阴幻境?是何地?所在何处?”
“魑阴幻境的由来要从三万年前说起,魑阴是鬼族圣女,却在阴差阳错间爱上了九天圣君,因此她便不愿在做鬼族圣女,可是冥王是不会放过她的,因为鬼族一直有个遥远的诅咒,倘若鬼族圣女有了爱情,鬼族就会迎来灭族灾难,于是魑阴被悄悄地施以割面之刑,从此再也没有人认出魑阴,包括九天圣君,后来六界中传出九天圣君与青帝嫡女的婚讯,魑阴便在人间大开杀戒,以此引出九天圣君,于是两人在登云峰下展开大战,可此时的九天圣君早已认不出魑阴,因为魑阴不仅被割面,她还练就了阴毒的红酥手,凡是练成红酥手者皆会全身骨骼扭曲变形,手骨酥软到随意扭曲,掌力打出,看似不痛不痒,实则伤其仙根,可即使魑阴练成此等也没能伤到九天圣君分毫,于是她用自己鬼族之脉幻化成这座幻境之城,试图困住九天圣君,只可惜他还是冲出幻境,但是自己也元气大伤,无法摧毁魑阴幻境,只得封锁魑阴幻境,万年已过,魑阴幻境早已不被人知”。
红鸾听得入神,她为魑阴执着的爱情所感动,差点落泪,直到崇魔对她一声怒吼,她才回神,“君上,红鸾该怎么进入魑阴幻境寻找帝邪星?”
崇魔马上阻止道:“不,你不能进去,一旦进入魑阴幻境,你定出不来,魑阴幻境与登云峰不足百里,你与鬼火君只需耐心在周围寻找,切不可进入魑阴幻境”。
红鸾领命后,与鬼火君一道红光同飞出东极海。
夜阑,白墨又潜入净潭水底,寻找那束亮光,他游过石碑,又在潭底游了一圈,浮上水面,还是没找到那束亮光,“难道你真是自己溺水后的一场糊涂梦”,他心想着,“不对,那日我是从山腰上跌落潭底后看见的那束光亮”,这样想着他上岸穿衣后匆忙爬上山崖,闭着眼从半山腰跳下潭底,在睁眼时浮出水面后,果然又来到了那个庭院湖心,庭院中已是白日晴天,他慌忙游上岸,走过一条鸟雀飞舞的长亭,随手捡起一朵花儿,他开心奔跑着,欢呼大叫,却没看到一个人,他惊奇的穿过长廊,远处假山后传来阵阵嬉笑声,他走进看到三位貌美的妙龄女子在饮酒对诗,对正着白墨而坐的紫衣女子向他伸手招呼他过来,旁边的黄衫女子也看到他,主动将他拉到酒席前,他坐定后,看到身旁的绿衫女子娇羞可人,安静的自顾饮酒,绿衫女子突然调戏道:“哎呦,如今怎来了个如此白净的小公子,想必是哪个府衙上的小衙内罢,姐妹们,看他手里还拿着朵鲜亮的花儿,不如今日我们行个酒令,点个花名,花名下在要个顶真,也就不捡个诗词歌赋罢,如何?”
紫衫女子先接道:“一水一叶一莲花,花红醉似美人面”。
黄衫女子望着远处另一处假山,捡起脚下的两枚石子头在湖心中,溅起水花,接道:“二山二石二水花,花浪溅入奴家心”。
黄衫女子的对诗引的另两个女子大笑,只有白墨傻傻的看着她们,绿衫女子端起酒杯放在白墨的面前,笑吟吟地说:“为难妹妹了,这水花也算得是花罢”,绿衫女子看着白墨手中的花,“三人三盏三朵花,花花皆迎公子来”。
绿衫女子仿佛是知道了白墨定接不上酒令,早已将酒杯端到他面前,白墨推脱道:“三位姐姐,我尚年幼,不可饮酒”。可谁知他的手像被花控制似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墨只饮一杯却大醉,眼中的尽是猩红,砸烂了桌席,那三个妙龄女子竟也消失不见,白墨原本手中花朵突然变成一扭曲丑陋的女人,抓住他的脖子,此时一缕翻滚的云将这个女人打倒,传来清仁祖师的声音:“魑阴,你且安心幻境中修行,不可伤他”。
瞬间一切都消失了,白墨再醒来时还是在那个大石上,只是这次没看到霍芷心,他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依旧疑惑,清仁祖师来到他面前,教诲道:“你心性不定,险些走火入魔,本尊为你画地为牢,你且在原地打坐罢”。话毕,清仁祖师轻飘飘地离开。
东京城中,鸡鸣一遍,天色未亮,申屠焰兴冲冲地从仰云楼上飞下,唤来飞尘,告诉他昨晚夜观星象,再次发现帝邪星的下落,“天助我也,你速去登云峰探寻帝邪星下落,如今算来,当年的婴儿现在已经五岁有余,你可依龄而寻”。
飞尘接到命令,立刻飞出东京城,前往登云峰地界,绕过青竹林时又被五彩雀发现,五彩雀看他行色匆匆,便幻化回原形,跟随其后,飞尘虽然察觉到身旁一直有只雀儿,却并未留意。
是夜,清仁祖师于峰顶修行时,突感天现异象,几朵异云从四面而来,清仁还是叹口气,对天发问:“仙族统领九重天界,应救苍生万民,却只要诛杀他,这与妖魔何异?”
天上几朵异云交错纵横,只见一公子白衣飘飘飞落峰顶,玉面红唇,冰冷无情,手执金扇,此是仙族聚云公子,能聚九天之云,散人间阴霾,受九天圣君之领,催促清仁诛杀帝邪星,他挥起金扇,怒指清仁,说:“清仁,你虽有仙根,却不舍凡尘,九天圣君命我速速诛杀帝邪星,你若还是执迷,一并诛杀”。
清仁缓缓站起,说:“即有仙根,便为仙人,为何救苍生凡尘,却非要诛杀一个孩童?”
“荒谬,他为魔,一旦冲破你的封印,就会掀起更大杀戮,无需废话”。
聚云挥起长袖,一片云雾将清仁困住,清仁在烟雾缭绕中看不到任何出路,仿佛进入迷宫,他扬起拂尘想要推散云雾,云雾却越聚越多,正在迷途之时忽的身后出现一把金扇,击中他后背,他顿觉昏沉,未等他清醒过来,金扇又出现在眼前,直向他胸口刺来,他情急中挥起一掌,掌波掀翻云雾,与金扇对峙,只见得金扇气势渐弱,而清仁也有些掌力不支。聚云公子也感觉此时难以敌他,挥袖收起金扇,清仁也收回掌波,聚云打开金扇,轻轻一挥,困住清仁的云雾消散,聚云公子也消失在九重天,只留下摇摇的一句话:“你中我金扇一击,仙脊已断,来日我再来诛杀帝邪星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