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先生所说,这十家村的事都是那应城县王晓风与州军中人勾搭所为,这个新上任的县令黄景瑜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
先前张天德见了程景,听完程景来意之后。他便在屋中犹豫不定,难下决断。此时发话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信那应城县令黄景瑜所说。
“是与不是,张兄弟自有决断。不过两位老丈已经是黄县令被接了出来安置在县衙后宅中,刘谋兄弟已经前去悉心照料了。想来两位老丈应无大事。”
程景明白张天德在犹豫什么,毕竟他也只是听了自己一家之言,也未见过黄刘两位老丈是否安好,如何能信县令黄景瑜一面之词。就是程景与他换位思考,恐怕也不敢轻易答应招安之事,古今不知多少好汉就是倒在了这招安二字上,有些防备也是正常。
“张帅,这招安之事我看还需再与其他兄弟商议一番。这些个狗官这些年靠着招安的名头,坑害了我们不少弟兄。而且就算此事是真,我们也不用着急应了这事,谁知道那狗官是不是还有其他谋划。”
陈燕山也位于一旁旁听了此事经过,听到张天德有些意动,赶忙劝道。
程景听到陈燕山喊张天德为张帅,不由朝张天德疑惑看去。也不知道这个猎户出身的汉子,怎么几月不见,就有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竟然能从一个泥腿子做到了义军首领,这般变化之后的故事,常人怕是难以想象。
张天德见程景眼有疑惑之色,也不隐瞒,摇头笑着解释道。
“不过是山中兄弟给我面子,推举我做了义军大帅,方便大家在这乱世里谋个出路罢了。这张帅一词倒是让先生看了个笑话。”
“大帅怎能如此看低自己,大帅本就勇武过人,冬日里更是率领弟兄们砍了燕州府中的一位偏将。如今大帅的名声怕是整个燕州境内都传遍了,如何能说是个笑话。”
程景还没说话,一旁的陈燕山率先忍不住了,小声对张天德嘀咕道。
程景也明白陈燕山话里有话,这陈燕山恐怕是那义军中的谋士之流,他话里就算有些不满也是正常。自己既然应了这说客一词,被人说几句闲话低看几分也是正常。
自己也是辛亏有这陈燕山引见才能与张天德见面。他哪知道自己与张天德话没说几句,就提到了招安之事。在他眼中,自己恐怕已经成了那应城县令黄景瑜派来的游说之人,不可轻信。
程景知他心中不满,但此乃人之常情,也只能是笑而不语。
张天德大手一挥,说道:“程先生来意我已经知晓。只是这招安之事牵扯太大。就算我信了先生,我其他兄弟不信,到头来这招安之事也是有名无实,做不得准。”
“那依张兄弟意思是。。。”
程景知道张天德必然还有下文,不由的心急问到。
哪知道张天德却是不答,眼神一转,双眼望向那一旁的陈燕山。
程景意会,看来这招安之事自己只怕还是要与旁边这个陈燕山多商量啊。不过此事确实不能轻易决定,张天德谨慎一些,也是应有之意。
陈燕山见张天德和程景两人同时望来,心中明了,长叹一声。
虽然他心中依旧不赞成这招安之事,只是他既然奉了张天德为大帅,张天德都已经是默许了,他也没法。只能等会与程景谈判招安之时多加小心,敲死细节,务必小心那应城县令的设下圈套。
张天德知道自己人在房中,陈燕山必定受自己影响不好与程景多谈条件。他与程景告罪一声,寻了个由头独自一人去了房外,将屋内空间留给程景和陈燕山的两人作为谈判之地。
程景与陈燕山两人在屋中不过是待了个把时辰,便敲定了细节,谈了个招安的大概意向。
这谈判两方都很随意,也不正式。
程景只是代表黄景瑜而来,最后成与不成,还需要黄景瑜这个应城县令盖了自己的大印才算作数,不然谈的再多也是空无凭,难以取信张天德手下的一帮兄弟。
这其中道理,两边都懂。只是既然谈了,那么这招安大的方向至少还是应该定下来,也免得两边来回跑,白白浪费时间。
第一条就是燕州府和应城县衙不再追究黄刘两位老丈和张天德所犯之事,三人案卷也要抹去,不记在档中,这是基本要求,
如果官府对这条都有意见,按陈燕山的话说就是少说招安的废话,双方手底下见真章就是。
第二条是张天德的一帮手下兄弟官府也要安排个出路,不能随意寻了个由头将这群山中汉子打散编入其他的军伍之中。不然这群山中汉子跟着张天德习惯了,若是贸然打散恐怕招安招不成不说,反而会在军中哗变,闹出大事。
这事程景说了不算,只是满天要价,坐地还钱就是。成与不成,自有那群官老爷操心,程景到不在意。
第三条则是官府答应的张天德偏将一职,要说到做到。一来是给其他兄弟留个升官念想。二来,张天德有了军权,也可以照顾一下其他的山中兄弟。
除这三条之外,其他东西都是些细枝末节,等官府同意了这三条后再谈也不迟。
程景对这三条不置可否,毕竟他只是个说客和传话之人。这招安一事,最后成与不成,还需要黄景瑜点头。当下,程景便准备与张天德和陈燕山告辞,回去告知县令黄景瑜山中义军的条件,看他是个何等说法。
程景与陈燕山在房中谈判之际,张天德自己则在院中摆了个躺椅小憩。他这些日子也是心忧两位老丈,夜不能寐。今日突然见到程景,听闻两位老丈都已经被放了出来,也是心弦一松,放下心来,此时竟在院中睡了过去。
两人出房门之时,张天德已是醒来,起身问到。
“程先生和燕山兄弟,看来事都谈完了,麻烦了两位为我这个大老粗操办这事。不管招安成与不成,我老张都念程先生你一个人情,今后有啥需要我老张帮忙的,先生尽管来找我便是。不管是刀山火海,我老张定不忘今日诺言。”
张天德也是个义气汉子,不然也不会得到山中兄弟信任,几月功夫就做到了燕山中义军大帅的位置。
陈燕山在旁,听到张天德这般说辞刚想劝到。但话到嘴边,终究是又咽了回去。自顾自的作仰望天空之态,不再理会。
程景客气了一番,见张天德心意已决,也不多与张天德多客套。只说自己先行告辞,回去与黄景瑜谈谈,看他那边是个什么想法,有消息了再来与二位兄弟说。
程景想着只要自己把这事情办好,话传到了位就行。到时候张天德得了富贵,黄刘两位老丈保了平安。自己也算是有始有终,报答了十家村的恩情,无愧于心,无愧两位老丈恩情。真到了那时,自己顺势提出远游,想来也是妥当。自己的修道之事宜早不宜迟,也不想耽搁太久,正好借此机会,出山远游去。
张天德亲自把程景送到屋外后也不多留,长揖一拜说到:“两位老丈的安危就拜托先生了,此次幸好有先生相助。不然若是两位老丈有个什么闪失,我老张便是自责一辈子也是没用。先生有了消息,自来这小院寻我即可。”
程景将张天德扶起,笑道:“何至于此,张兄弟无愧于心即可。”说完后,头也不回大步向那县衙方向走去。
张天德与陈燕山在后面看到,赞道:“程先生(老弟)当真有侠义之风,不似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