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莲把钱倒进塑料袋后,唱了不大一会儿就收场了。
待撤完道具,搬进场内三十几张桌子,三路排开。高音喇叭传出庙会主持人的讲话声:
“感谢各位来宾的光临,感谢各位来宾的捐款,菩萨会保佑你们,保佑来到这JG县田家乡石庆村石庆观庙会的各村村民,以及那些没有来到这石庆观庙会的各村村民,保佑你们全家无病无痛,保佑你们全家无灾无难,保佑你们全家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并在此感谢这次举办庙会的工作人员,是你们的辛苦忙碌,是你们的积极奉献,才迎来了今日庙会的成功举办。下面我宣布,午宴正式开始,请贵宾们陆续入场。”
张建民用微信扫码,付了三十元钱,购了一张入场券。场内只有吃饭的桌子,却没有凳子,贵宾们都只好站着吃饭。
瓜果齐备,酒菜飘香,推杯换盏,你敬我往,吃得食客们啧啧称赞,不错,不错,味道不错。
酒足饭饱后,张建民无心看戏,顺着山路回家,来到麦地,他见自己的麦苗葱葱郁郁,铺满了整个地块,象一张柔软绿色地毯,令人赏心悦目。他顺着地埂走着,心想会不会有野猪或者兔子啃食麦苗,想到野猪,他仍心有余悸,又不忍心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麦苗被啃食,还是状着胆子往前走。当走到地角时,发现下边地,挨着柏树林的边沿,有五条黄麂正在啃食麦苗。
“呵,”张建民一声大吼,想以此吓跑黄麂,黄麂却并不掠慌,抬起头,头上七寸长的尖角,清晰可见;八寸长的大耳朵伸过头前,似乎还没弄明白,吼声从哪来?吼声是要干什么?一身红棕色的体毛,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好看。
张建民怒不可遏,拣起土块,朝着黄麂猛掷过去。
“啪”地一声正好砸中黄麂背部,黄麂这才扭头,带领着四条黄麂跳过水渠,奔向树林。
张建民盯着林外,一垅土丘,却迟迟不见黄麂从那里经过。
张建民拣起土块,跑过麦地,跳过水渠,冲进树林,仍看不见黄麂躲在哪里,便用手中的土块,砸向看不见的密林深处,又拣起几块石头,朝另外的密林深处乱砸。
终于听见蹄子踩在枯叶上,悉悉索索的响声,由弱变强,再由强变弱;林中虽然看不见黄麂,却能从响声能判断出,黄麂已跑出了密林,跃过了土丘,消失在了远方的密林深处。
张建民重又走回到麦地土埂上,阳光把他的影子,投掷在落差有半人高的下边麦地里。
张建民回望石庆观,再看一眼这伴随了他三十多年,再也熟悉不过的风景;再呼吸这带着泥土的芬芳,混合着麦苗淡淡清香的空气,竞觉得是格外的享受;还有那前面,竹林围绕的土墙瓦房,温馨而又耐看;远处的池塘,别人的麦地,麦地围绕着的别人的农家小院,以及村外远方绵延起伏的群山,构成了一幅农家的风景画卷。
他想再看一眼,把它记在心里,把它烙在自己的身子骨里。
要是能不出去该有多好。
要有人来这村庄开发旅游多好,这里石庆观满山遍野,都是翠绿的柏树,风累优美,山顶上有庙宇供人欣赏,菩萨供人敬拜;林中有漂亮的锦鸡,憨厚的野猪,自由自在的白毛野兔,还有那红棕色体毛的黄麂,为什么就还没有投资开发旅游业的人看见呢?
石庆观那边的武家山,有老板开办了农家乐,听说生意很不错。
张建民向土墙瓦屋的方向加快了迈开的脚步。
……
天还没亮,鸡没叫,狗也没咬,农家的路灯也没有开,一条穿越在麦地与农家院落的水泥路面上,影影绰绰地有几个人影在走动。
“土蟞,”大嗓门,拉着拉杆箱的梁静容,回头对着扛着包做旅行包张建民大嚷:“谁还用蛇皮袋做旅行包,哈哈哈。”
“不是,”张建民讪讪的解释:“这不是时间急嘛,我昨天洗衣服,卖粮……”
“你以前也没赶过场?”张桂兰揶揄道。
“我没计划出去……用不上嘛。”张建民耸了耸肩上的蛇皮袋,又把背后的背包拽了拽。
“你第一次出门,到了北京,怕不怕,”张桂兰嘻笑道:“我们把你弄去卖了。”
“我倒是不怕,就怕我把你弄去卖了,哈哈哈。”
“我不是小看你,你还没那个本事,来卖老娘。”
“嘿嘿……”张建民尴尬地笑笑,自己还真不如这个,走南闯北,到处都去过的女人张桂兰。
“张建民,”张桂兰捋捋额上的头发,关切地问:“坐火车你跟着我们,没事,可是你会坐公交车吗?”
“我这不是经常坐车吗?”张建民不以为然:“咋不会坐公交车?”
“这农村的客车,招手就停,”张桂兰顿了顿:“城里的车,你再咋个招手,都不会给你停车,你要到站台上去等车,记住了没?”
“站台上去等?记住了。”
说话间来到了石庆村村口,他们坐上了客车,在广元下客车,坐上了火车。
火车穿越城市,爬过秦岭,四十九个小时,“嘟嘟”火车鸣笛,进了北京西站。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张建民扛着蛇皮袋,与拉着拉杆箱的三个女人,走出北京西站。
到处是密密麻麻走动着的人群,有的身材苗条,有的大腹便便,有的长相甜美,有的长相丑陋,竞然还有梳着辫子,穿着紧身裤的男人。
一幢幢高大的楼房,挡住了视线,挡住了太阳,张建民发懵,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怕惹人笑话,说自己是土鳖,只好紧跟着三个女人。
来到了52路公交车前,梁静容给了张建民一张纸片:“这是李强的电话,他们在挖地铁,挣的工资可高了___一万块钱一个月。你去看看他们那里要不要人。我们上车了,我们要去家政公司;你不能跟着我了,我查了一下,你要去坐40路车,拜拜。”
张建民按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对方说要人。便赶紧去寻找40路车。走了几分钟,迎面驶来了40路车,张建民忙挥手致意停车,却丝毫不见40路车减速,张建民急了,便上前两步,站在车道上。只见司机猛转方向盘,车子绕了个弧线,在张建中面前开了过去。
咋回事啊,这司机?对了,张建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梁静容早上不是给我说过吗?城里坐车,要到站台上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