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扫荡行动无限期延迟是什么意思!?”
朗利委任的情报小组新组长成功找出了红崖区的新抗生素工坊位置。旧组长办事严重不利,为此付出了代价。
居埃佛明身兼朗利的助手、幕僚、说客。他可不想和情报口的老同事一个下场——老同事付出的代价不止职位和薪水。
因此,当他到警察局提出更改红崖扫荡行动的目标,却被告知行动本身都不复存在时,显得出离愤怒。
“格里芬议员这次在市议会提出并多数表决通过的议案,就是关于规范医药市场,打击制售无证假药,保护苦盐城人民生命安全的。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拖着不办!”居埃佛明厉声对警察局长推出来应付他的一名警察中尉喝问。
除了格里芬议员的议题外,前期成立的红崖扫荡行动专项小组的加班费、装备费、协调费,尤其是小组上层成员的这些开销,也用了居埃佛明的老板不少钱。居埃的喝问理直气壮。
“佛明先生,不是我们拖着不办,而是您之前举报的非法制药窝点,经我们内线报告,目前已经因为业务萎缩关闭了。既然危害市民健康的毒瘤已经消失,人赃并获已经不再可能,那仍贸然派出大队警力进入红崖区那种复杂的环境,恐怕是相当不明智的。当然,曾经制售假药的人都是已经犯下罪行的罪犯,我们不会因为他们停止制售假药潜入地下就既往不咎,仍会将他们绳之以法。但这需要合适的契机。您看,行动只是延期,一旦我们搜集到足够的证据,确定……”
“我刚给了你他们制售假药新窝点的地址!”居埃佛明打断警察中尉的套话废话。
警察中尉摊手道:“可据我所知,那里是一家近期成立,证照齐全的正规制药工坊,并不在格里芬议员所指之列。”
“什么?”居埃佛明惊讶地挑眉。
居埃在私交甚密的警察局长避不见面时,就知道事情起了变化。只要老板的竞争对手卡尔吉拉德自己和手下幕僚不全是傻瓜,总能预判到老板会调动警察冲击他设在红崖区的新工坊,从中作梗毫不奇怪。
但老板驱使格里芬议员提交议题施压警局是近两个月前的事,台面上的程序已经全部完备。卡尔吉拉德则最近才仓促下场阻拦,居埃认为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阻挡既成事实。现在警察局长迫于卡尔吉拉德的压力也无非努力拖延,只要自己保持高压,还是能推动对红崖扫荡的。
红崖新工坊证照齐全,一切就不同了,这等于使格里芬议员在市议会提案的杀伤力全部作废,只看警察局长的态度。
毕竟警察想要扫荡红崖区的话,总是能找到借口,只有他们不想时,证照齐全才是一个理由。
居埃和警察局长私交是非常好,但警察局长当年能坐上这个位子,颇有赖于吉拉德家的金钱和影响力。如今,卡尔吉拉德和朗利卡尼普矛盾公开化,尽管朗利和安萨里联合的体量比卡尔吉拉德大,但豪商之间的竞争并非单纯体量的竞争,警察局长初期一定支持吉拉德家族,没可能倒向朗利和安萨里阵营,否则就是政治自杀——即使要当叛徒也得证明自己的价值后才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真正让居埃感到惊讶的,是卡尔吉拉德的红崖工坊居然能无声无息获得苦盐城卫生局颁发的执照。苦盐城卫生局是安萨里沃果切克的势力范围。难道吉拉德家把沃果切克家拉拢过去了?
无论如何,这就不能怪居埃佛明办事不利了。
朗利和安萨里合资的万康宁工厂办公室中,安萨里对朗利道:“查清楚了,卫生局一个九等文官乘天黑其他办事人员都下班,盗用所有需要的公章,替卡尔吉拉德和红崖术士的工坊一次性办齐了所有手续。”
朗利吃惊问道:“还可以这么干的吗?”
安萨里:“以后不行了。”
朗利:“但这漏洞也太大了吧?以前卫生局的安全工作是怎么做的?”
安萨里:“一般人就算偷了所有公章也没用,我再让卫生局出一道命令,将执照吊销即可。但卡尔吉拉德这么做,卫生局吊销执照的手段就没那么好用了,因为他一定会抗议并申请行政复议。这种扯皮在苦盐城市政府就会拖很久,之后还要到法院打官司,苦盐城打完了,西南三省巡回法庭打,最后吵到下议院。这期间,警察都能名正言顺拖着不扫荡卡尔吉拉德的工坊,对吉拉德造不成妨碍。反而我那位卫生局长朋友会脸上无光。”
朗利问:“那个九品文官呢?”
安萨里:“当然是从卫生局逃走了,我的人倒是找到了他的下落,看到他在吉拉德家一处林场的别墅里和一群女人狂欢。”
朗利:“那为什么不设法把他抓回来,拷打出供词后应该能帮助吊销执照的官司吧。”
安萨里苦笑:“麻烦的地方是,我的卫生局长朋友告诉我,那小子是拜姆塞进卫生局的,是拜姆的私生子。拜姆并不看重这个儿子,这小子惹祸被揍一顿是常有的事,他根本懒得管,但将他私生子抓起来拷打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我们还不方便动他。”
“那个拜姆?”
“还有哪个拜姆?”威廉拜姆子爵身为下议院省议员,是下议院大批破落户贵族中的异类。这不是说他不破落,而是他破落的同时并不接受豪商的资助和控制,把议员当得那是相当任性——固然势单力孤提出的议案几乎从未获得投票通过,但使劲搞黄过两打以上的议案。
“那还是算了吧。”拷打出供词对吊销执照有帮助,但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朗利算的清这笔帐。
安萨里:“卡尔吉拉德做事果决,也挺有想象力,没你说的那么差啊。”
朗利不置可否。
卡尔是对朗利嫉妒。朗利对卡尔的蔑视,何尝又不包括当初穷小子嫉妒富家亲戚的代偿呢。
安萨里见朗利不说话,转话题问:“我这边卫生局的事就这样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朗利:“找到了卡尔请的法师和医学专家,他们都说经过检验,新药确实比老药药效好。”
安萨里问:“那怎么办?再想办法去绑一个人来?红崖这次一定有防备了,而且卡尔还会派他的安保力量加入。”
朗利:“偷配方可以从长计议,并不着急。我们现在垄断了苦盐城的正规医疗渠道供货,整个西南三省的渠道搭建进度也很好,更别提还有军队供应商基本十拿九稳。很多时候,只要解决了产品的有无,决定成败的就不再是产品的质量,而是销售的渠道。由法师和执业医生开的药,江湖游医开的药,你会用哪个?”
安萨里点头道:“也是,反正老药已经能治很多常见病了,新药治得快一点又怎么了。”
朗利:“接下去吊销卡尔红崖工坊执照的官司还是要打,同时我们加速打通西南三省的渠道,让卡尔的新药在仓库过期,直到最终被捣毁。至于你的卫生局长朋友,只能委屈他一下了,面上无光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们送点会反光的东西给他就好。”
安萨里沉吟片刻,最终同意:“好吧,照你说的办。”
朗利和安萨里的这次会谈除了互相交流情况,还让朗利基本确定安萨里没脚踏两条船,和卡尔暗中勾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