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谦擒起笑意,笃定的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在房中点亮了烛火,李从谦端坐在紫檀木椅之上,手边的香茶已经冷掉。“咚,咚。”叩响房门的声音终是传来,他没有挪动半分,只是平静的开口:“请进。”
门缝投进的星光,霎时被烛火吞噬,李从益一脸清绝冷寂的走进屋子,手中仍旧持着那支玉箫,辨不出悲喜。
“九弟似乎料到我会来。”李从益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漠然疏离。
李从谦浅笑而答:“八哥平日温润内敛,可是今日的目光确是这样的冷寂,必然有太多的疑惑要来向我求证。”
李从益落身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将玉箫置于桌案上,“你既然对她表明了心迹,为何要伤她?我亦记得,那晚遍寻金陵而不得她之时,你竟要动用羽林军也只是为了护她安好。”
“八哥不是一直都对汐芸带有警觉之意,反对我与她的相交,今日怎会这般紧张汐芸?”李从谦淡淡的说着,一改平日的温润煦暖,声音冰冷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李从益没有作答,眸中带着墨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间有一丝促狭。
“八哥不愿说,我亦不多问,我只求一件事。”李从谦静逸的说着,声音平波无澜,依旧是方才的冰冷。
“你说。”李从益抬眸,认真的聆听着。
“天下虽大,可是能容身之处却不多,她孤身一人,要如何避开那些刀锋剑影?将她留在金陵。”李从谦心中泛着苦涩,如今或许只有李从益能将这个女子留下。
“既是这般在乎,为何要在紫鹃这件事上做出不智之举?”李从益面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只是蓦然起身。
“八哥。”李从谦一声低唤,李从益行至房门口得身子忽而一滞,负手而立,冷冷的掷下一句:“我试着劝劝她,这玉箫还你。”
话落,李从益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先前在碧水河畔只因无殇的相邀,李从谦走得太急,连方才借给他赏玩的玉箫都忘记了带走,他一心送萧,却遇上哭泣不止的汐芸,看着那个伤心欲绝的女子,李从益的心没来由的钝痛,她和李从谦的每一个细微末节他都看在眼里。
这两人是那样的合拍,李从谦更是一早便表明了心迹,为何要在紫鹃之事上这样伤她?
李从益的心陷入了迷惘,他对汐芸的留心已经远远超出了怜爱的范畴,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一忧伤何时那样清晰的占据了他的心?
自及冠那年他便遵从旨意迎娶了他的正妃,两人相敬如宾,也算是琴瑟和谐。可是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他们之间没有惊心动魄,只有恬淡如水的相守,他敬她,只因为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可是这个后周的亡国公主却让他生出了太多的异样,他的目光在不自觉间开始追逐,甚至还有了一种酸涩的感觉。是从何时开始,这个清丽明媚的女子让他生出了这些从未有过的悸动?
是今日的一曲琴音,是水榭内的那一次交集,还是汴京皇宫里的惊世之语,亦或是更早的那一声唤:“慕楚?”
今日汐芸的哭泣的确让他有些失了方寸,他也不知道为何看清来人是李从谦,他心中的震怒会达到一个骇人之境,他超乎寻常的做出不顾间隙的亲密之举,他也不明白今日是因为想要激一激李从谦,还是他只是本能的遵从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