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写玄幻帝国而非古代或现实……】
路易拖着他的行李箱,大步走出了院门。
他的的目光越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搜寻着他家那辆红色的法拉利。
不少同学都以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路易仰了仰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他从小便是所有人的焦点,他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远远地,一抹明亮至极的红出现在灰白相间的马路上。司机走下车,恭恭敬敬地替他拉开了车门。
路易大步走上前去,将箱子递给司机,然后坐上了副驾驶位。他能感到此刻校门口的同学们目光全部集中在他以及这辆车身上,饱含着羡慕嫉妒恨等复杂情绪。
司机潇洒地一甩头发,使劲一踩油门,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红色法拉利如同脱缰的野马般飞射出去,只留下一片飞扬的沙尘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司机的驾驶技术显然高超至极。油门踩到底,他娴熟地一转方向盘,法拉利一个急转弯便远远甩开了一排车,一路咆哮着冲上前面的陡坡。
“少爷,您这周在学院里过得怎么样?”司机边打方向盘边恭恭敬敬地问道,同时极快地扫了一眼后视镜,查看有没有车在后面。路易虽然傲慢了点,但对于管家司机之类的仆人并不会恶言相向,也算是蛮好相处的一位公子哥儿。
“还行。”路易懒洋洋地回答,摸出一块口香糖丢进嘴里。
他家离学院不算远——能以法拉利这种车一路狂飙,再远的路程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路易嚼着口香糖走进家里——两扇深紫黑色的实木大门,用的是红木里最昂贵的紫檀木,上面雕刻着复杂的金色花纹。管家躬着腰跟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了大门。
路易随意地把书包丢在沙发上,然后换鞋洗手准备吃饭。
他走进餐厅,顺便把口香糖吐在了门后的垃圾桶里。洁白无瑕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自然都是全帝国的顶尖,比如一些营养品、鹅肝酱、海陵岛的长鳞鱼……总之是只有富人家才能吃得起的食物。
路妈妈苏雨朦是名木系医疗师,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她正坐在餐桌的另一边。看见儿子进来,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回来啦?来,今天这些菜都是特意为你做的。”
“为啥?”路易挑了挑眉毛,扫了一眼满桌的菜,“又发生什么了?”
苏雨朦撇了撇嘴:“你们院长都跟我说了,还大力表扬了你。那天实战课你不是和那个莫霜依比试了一番么?”
“哦,知道了。”路易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夹起一块牛肉扔进嘴里。
“你俩谁赢了?”苏雨朦也拿起筷子。
“平手。”路易淡淡回答。这一点是令他最为郁闷的——他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琢磨出烈焰龙的最后一招“炽鳞至魂杀”,本以为已是学院无敌,结果还是没能彻底压制住莫霜依的环凝。
“你身上的伤没事吧?”苏雨朦有些心疼地看着儿子。
“一点小伤算什么。”路易避开她的目光,盯着碗里,嘴里却满不在乎地回答。
苏雨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路家这个一代天骄,平日里嚣张跋扈颇为傲慢,但这倒也罢了,最该死的是他还老爱惹是生非,尤其是喜欢找高手对战,常常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老爸又在加班?”路易边扒拉饭边问。
“嗯。”苏雨朦端起一旁的酒杯,抿了一口红酒,“今晚是赶不回来了。”
两人都沉默下去,各吃各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路易咽下最后一口鱼肉,然后放下筷子。
“我吃完了。”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立在门口的管家连忙进去收拾残局。
好不容易离开了妈妈的视线,路易这才有些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绝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伤口是多么可怖,尤其是左肩上的划痕——莫霜依的冰锥自然非同一般——否则她又要叽里呱啦指责他半天了。
他穿过华丽的长廊,彩绘玻璃制成的天花板下悬挂的水晶吊灯照亮了一切黑暗的角落。走上花梨木的楼梯时,无意间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路易走上二楼,来到他的房间门口。他掏出一串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拧开了锁。
推开门的一刹那,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窗子外透进的朦胧的月光,一个浅褐色的羊皮纸信封,正安静地躺在桌上。
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路易没有开灯,手腕微微一转,一簇火苗出现在他的指尖。
他悄无声息地滑进门去,眼底仿佛有刀子一掠而过,锐利地划过整个阴暗的房间。
没有人。就连黑暗的角落里也空无一物。尽管他的房间很大,但凭着他敏锐的直觉,没有人藏在这里。
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一步一步缓缓后退,摸索着开了灯。但他仍是警惕地环顾四周,指尖的那簇火焰跃动着,明暗不定,浑身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进攻。
“啪”的一声,明亮的白色光芒充斥了整个屋子,驱散了那一片诡异的黑暗。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围,路易这才放松下来,火焰闪烁了一下,化为灰烬。
冷汗已不知不觉湿透了衬衣。他微微颤抖着,慢慢走向了他的书桌。
他拿起信封。羊皮纸做的信封上仅仅写着三个黑色的字:致路易。字有些飘逸,但是很好看,墨水隐隐晕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秀。
路易的眼神变了数变。沉默许久,他终于拆开了信封,指尖微微颤动。
信的内容很短,似乎是在仓促间写成的,只有三行:
你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所以,好好保留灵力。
不要那么好战。以后有的是打架的时候。
没有署名。除此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
路易放下信,合上眼,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似是有些疲倦,唇角却勾起一抹笑。
果然……又是这三句话。那个人,又来了吗?
他俯下身,摸出钥匙,打开最底层的一个抽屉。他轻轻拉开——
木色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摞羊皮纸信封。
他面无表情地将刚刚收到的那封信也扔了进去,然后“咔哒”一声再次锁上了抽屉。
你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见鬼!为什么重要?你还能再含糊一点吗?不要打架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语?莫非是他结下的仇人太多,有人想用这种方式恐吓自己?
一年前,他就收到了这个神秘人给他的第一封信。此后,信件纷至沓来,全部是用羊皮纸做成的信封,用墨水写的黑字,从来不留名字,而且必定是在他与某人发生很大的争执后才会悄无声息地寄给他。
一年内,他已经收到了十九封这样的信。今晚的是第二十封。
那个人一定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他与莫霜依的那一战。这倒没什么,毕竟整个学院都传得沸沸扬扬,很容易便会被外人知道。
关键在于,这封信出现的位置。
作为帝国南端排行前十的大家族,毫不夸张地说,路家的防卫几乎无人能突破。更何况这里还是他的房间,墙外安置了密密麻麻的高端探测仪和机关,还有几名风属性的守卫,一旦有可疑人物潜进,会被立刻发觉。
可是,连着好几次,信件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无声无息地被放置在他的卧室。没有脚印,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似乎寄信的不是人,而是个无影无踪的鬼。
路易独自坐在灯下,眼神涣散没有聚焦,左手托腮,右手指节下意识地敲击在紫檀木桌上,发出连续的轻响。
他虽然傲气,却不傻。相反,他受过专业的推理训练,逻辑极其缜密,自然不是常人可以相比的。
既然那个人可以闯进路家的宅子而不被任何人发觉……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那人身手极高。
可这不符合常理。凭什么一个高手会如此关注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呢?就算他是路家的独子,也不至于连着给他寄二十封信只为了告诫他不要打架吧?这也太荒唐了。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合理的原因。
那个人是路家自己的人。说不定还是某个内部成员。
路易的瞳孔危险地眯了起来。好久没收到信了——主要是他也好久没打架了——他都快以为那个人已经销声匿迹了。然而今晚出现的这封信,再一次引起了他的警惕。
可是,无论从哪方面说,信的内容都极其不合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才会如此关注他,并且只为了告诉他保留灵力不要那么好战,还像预言家一样说着“以后有的是打架的时候”?
这种关注非但没有让他受宠若惊,反而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或者……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有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可又有谁会无聊到连续一年都在给他寄信呢?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人一定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只要是他跟别人打架,那人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他也曾企图暗中截住那个神秘人。比方说故意去挑衅其他同学,然后半夜藏在房间角落等待着信件的到来。结果一晚上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早上顶着熊猫眼到学校一看,才发现原来信已经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他的课桌里。
那个人似乎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连他什么时候只是为了故意引他出来才去打架都知道,每次他企图抓住对方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就像……就像洞察一切的魔鬼。
路易十分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活了整整十五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等。
等真相自己出现。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束手待毙。总要做点什么。路易很快地思索了一下,然后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吱呀”一声推开了窗。
傍晚的风徐徐拂过,蕴藏着一股清新的初夏气息,柔和而凉爽。皎洁的月光撒进房间,周围笼罩着一圈朦胧的光晕。他凝视着黑色天鹅绒般的夜幕上那些微弱的星光,微微屈膝,然后双手在窗台上一撑,如同炮弹般猛地跃出窗外。
他的卧室仅在二楼,因此不过几秒他就触到了地面。他就地一滚,化去了坠落带来的冲击。在原地又一动不动地半跪了一秒,他确认了四周并无异常,这才缓缓起身。
他的房间外面是个花园。肥沃的土壤微微有些潮湿,不远处是一片花的海洋:玫瑰花瓣红得仿佛能滴出血,中间夹杂着金黄色的郁金香和洁白如雪的栀子花。
郁金香已经快落了,翠绿的树丛中点缀着金色。玫瑰和栀子花却开得正盛,还有不少含苞欲放,红白相映,如火如荼。
路易落地的声音惊动了花园里巡逻的护卫。他们在第一时间赶来,然而看见路易,脸上都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少爷?”其中一人不解地挠挠头,“您有什么事吗?”
路易眯着眼,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四人。没有人缺席,也没有人露出惊慌的神色。
“肖护卫,你今晚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花园里走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名最为年长的护卫身上。肖护卫忠心耿耿为路家服务了十七年,路易还未出生他便已生活在了这座宅子里,也是负责保护少爷的护卫的首领。
“并没有。”肖护卫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少爷,莫非……您发现了什么?”
路易并未回答,只是狠狠皱起了眉头。当然他本来也不指望这些人能注意到什么。
“那……”他沉吟着,“花园里有没有脚步?树丛有没有被踩过的痕迹?”
“绝对没有,我们已经来回检查了好几遍了。”肖护卫忙不迭地回答,“而今天一天除了园丁,没有其他人来过花园。”
路易十分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又是这样。那个人从来不会留下脚印,就仿佛他是飞进来的一样。
半晌,他只得无奈地挥挥手:“行了,你们接着巡查吧。我自己随便走动走动。”
几名护卫皆是一脸困惑,但他们很识趣地没有提出疑问,而是尊敬地一躬身,便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路易注视着四人离开,神色不可捉摸。刚才护卫们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有一丝一缕逃过他的眼睛,然而他们的确都是一脸茫然,看不出丝毫倪端。
也许是真的不知情,也许是演技极其高超。
罢了……反正自己早也料到了这个结果。这一年来这样的尝试还少吗?他心里也清楚,光凭普通的询问,什么也不会得到。
只能初步判定那人是从花园里翻窗进来的。他的房间平日里都上了特制的锁,钥匙他都是贴身保管,连管家未经允许都无法进入。就算是时空属性,哪怕是能将房门极其复杂的结构分解,也没办法破门而入吧。
路易负着手在花园里闲逛。风属性的人是专业追踪人士,既然护卫们谁都没发现不正常的地方,那他也不指望自己能比他们更厉害。
毕竟,这些护卫一天到晚都在他院里巡逻,而他,对栽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一年来进入花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母亲也真是的,偏偏把他的卧室安置在这样一个大花园旁边,难道就不怕他把这玩意儿给烧了吗?他一个炎系的人,一簇火苗就能把整个花园烧得一干二净,保证什么也不留下。母亲大人还真是放心啊。
这么一想,外面还不如挖个游泳池呢。
他不知不觉中就已走到了花园边缘。再过去便是草药圃,即便是黑夜也盖不住那一片油亮的翠绿。作为一名木系医疗师,苏雨朦平时就喜欢栽培花朵养育药草,还从世界各地收集了许多不知名的种子,满心期盼地等着种子发芽生根然后长成不知什么奇形怪状的植物。
母亲肯定希望自己生下的是个木系的孩子吧……属性并不是遗传的,鬼知道一个光系一个木系为什么会生出一个炎系,就仿佛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然后将那些珍贵的草药炸得一片叶子也不留。苏雨朦的心灵估计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路易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微笑。
他四处逛了一会儿,有些厌倦,心里估摸着差不多该回去写作业了,便转身往主楼走去。
路易敏捷地翻上二楼,轻盈地落在实木的地板上,然后转身关上了窗子。书包已经被管家从客厅里拿上来了,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书桌上。他取出笔盒以及一张纸,决定在今晚搞定这周实战课的作业。
每节实战课,凡是被点上去的同学,都要写一份报告,总结自己的优点缺点、比以前进步的地方、应对策略……反正对于他来说,小时候天天打架,被父母惩罚后还要写检讨,早就写习惯了,跟报告也没什么区别。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与莫霜依战斗时的每一个细节。所有画面都被他完美地还原出来,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半晌,他再次睁开眼。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他不到半小时就写完了报告。笔一扔,他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满脸惬意。
虽说这次还是没能找出寄信人……不过,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大不了再等上一年。
对方迟早是要出现的。他一点儿也不着急。
202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