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糜写海（19）
我是在一家饰品店旁边找到黎微的，她孤单地蹲在那里呜咽，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她很寂寞无助，让人心疼。我走近她的时候，我也怀疑我认错人了，因为她的头发烫成了卷发，金黄色的颜色，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黎微，你怎么在这里？”我轻轻地碰了一下她。
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然后抱着我放肆地哭起来。我顿然感到莫名其妙，难道真的发生事情了吗？
“黎娃娃，你怎么了？”我问她。
“写海，我在机场看见你和张普一起了，你们又和好了是不是？”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我求求你不要让他离开我，好不好？”
也许，我也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终究还是因为我的出现。原来她是故意躲着我们的，因为难过，所以才让我们找了他那么久。我没有告诉黎微我很想她，我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告诉她了，她其实和我不一样。她不会像我想她一样想我，不会像我看到她的出现很惊喜一样开心，她更加不会希望在上海看到我和张普在一起。因为我抢了她的张普，那个我也一样深爱着的张普。
我不说话，连一句安慰她的话我也说不出。有几个路人经过好奇地停下脚步观看，像等着看热闹一样的表情，我用眼睛狠狠地瞪走了他们。
“写海，半年，你把张普让给我半年好吗？我宁愿用一辈子的友谊来换取那保质期不到半年的爱情。写海，就算我求你好不好？”黎微把我放开，恐慌地看着我，那种乞求地目光是我所不能拒绝的。
我看得出她真的很害怕失去他，只要我愿意去做的事情，她就可以继续和他在一起。可是，她的话却让我很失望。
一辈子的友谊，半年的爱情，黎微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有友谊可言呢？而我却是最悲哀的，二者之间我都没有权力去选择和决定。
上海啊，这个地方，看它，还是那么地热闹。霓虹灯，还真漂亮！这画面，这场景，多好看。可是，为什么会注入了那么悲伤的感情呢？我看见的那些风景，是那么快乐，人家看见我们这样的风景，那么地悲伤。
“黎微，你真的那么狠心吗？为了张普，为了那可能没有结果的爱情，你会舍掉我？”我真的很难过，也很失望。可是我看见了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的心被击碎了一样，痛得我想马上消失在这个世上。
我再也没有资格去告诉她，娃娃，我想你，真的很想。在她点头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为了爱情不计后果的飞蛾。这一切，这一幕，让我来不及哀伤，来不及保留，已经轰轰烈烈地结束了。
我轻轻推开黎微，站起来抬头看着夜空，眨巴着眼睛，试图不让眼泪滑下我的脸颊。我不是黎微，可以用眼泪来换取别人的同情，这种同情我不需要。
夜空黑得让我觉得它也在悲伤，它在叹息还是在嘲笑我？这段友谊，是不是从来都不存在过？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结束？
“黎微，一个月后，我会把张普还给你。从此以后，他都是你的了。”我咬着唇，我不知道我怎么说得出这句话。
我知道，张普他不是物品，他有思想有他的主张，我知道我这样对不起他。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泣不成声的女孩，我又能怎么做呢？
黎微一脸的惊讶，又夹杂着一种欣喜，我看着她勉强地笑出来，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这些不要告诉他，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会有很多的半年。”我继续说话。
张普，真的对不起。
我记得以珥也和我说过我会有很多的半年，可是只有黎佑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我，我的生命期限远远不到半年。
“一个月，那以后你去哪里啊？”黎微问。
“我离开上海，回家过舒适的日子啊！总比在这里强啊，对不对？”我咯咯地笑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这么会演戏了。
一个月后，也许我会在天堂或者是地域，但二者中都是通向死亡的路，我别无选择。我不知道，现在我连我喜欢的黎微娃娃都欺骗了，我还能不欺骗谁呢？待我死后我会得到惩罚的，对吧？只是，我现在想见的人只有以珥，那个我可以选择相信的乐以珥。她，和黎微真的不一样。
黎微失望地看着我，也许她在责备我在玩弄张普，但是我没有。上帝作证，以珥作证，黎佑作证，我绝对没有戏弄张普。
如果可以，就算我和我爱的那个人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越过他在的那头。可是，现在这样的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该明白我是活不久的人。
“娃娃，张普很担心你呢！我们走吧！”我故意强调了“张普”两个字，她不知道我也很担心她，我也不想说。
她乖乖地点头，我牵起了她的左手，然后用自己的左手给张普打电话，告诉他我找到黎微了，我带她去他姑妈家。
我和黎微回到张普家的时候，张普正在大门等着我们。黎微看见他的时候马上拥了上去，我就这样成了一个局外人。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话末，她看看我，就立即放开了张普。
“没事就好。”张普轻轻地对她说。
我看见黎微看张普的眼神，我也许是在吃醋，可是有什么醋好吃的呢？
“我要回旅馆了，你们慢慢聊。”我说完话转身离开，我并没有看张普，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我也没有回旅馆，我去了“多余”，我想我是本性难改了。“多余”里面的热闹是不言而喻的，无论你是喜或是悲，那些热闹都不会因为你的心情而改变。而往往那些或喜或悲的人都喜欢往这里跑，来了这里的人都是同一种人，不会因为心情而改变那些疯狂的方式。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喜欢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围的一切。我很认真地听乐以珥唱歌，那首王菲的《红豆》很缠绵的一首歌，浸满了无限的思念和期待。我是不会唱这首歌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乐以珥唱。以前我听的都是摇滚歌曲，但是自从来到这个酒吧，听乐以珥唱歌，都是很悲伤的曲调。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样的曲调了。
我没有告诉乐以珥我在酒吧这里，她也没有发现我。我跑到几个男人的酒桌那里喝酒，他们很欢迎我，这让我觉得自己会不会是真的越来越漂亮了。我向他们要了一盒烟，然后拿出一支叫他们帮我点燃，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内心的闷气似乎都随着烟雾喷了出来。
“这烟啥牌子的？咋那么难抽？”我故意把烟头给灭了，盒子里的那些烟全都被我倒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拍下了地上。
“你这丫头，抽完了才说难抽！哈哈！”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笑了起来，有点像我爸。
“大爷，你女儿呢？”我看着他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进酒吧吧。
“我女儿？哈哈！丫头，我女儿可没有你那么放肆！”那个男人又接着笑，然后倒了一杯酒给我。
我拿过酒，喝了一大口，说：“要是你女儿有我那么放肆，你也不会在这里了！我要是你女儿，准到我妈那里告你的状！”
我的那个父亲，他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跑到酒吧这里泡妞呢？我又怎么会有告状的机会呢？他，永远都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几个男人不说话，一直在笑，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不过我还是附和着他们跟着笑了起来，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我看看乐以珥，然后又向他们问了一盒烟，我说不要刚刚那个牌子的，要另一种。那些男人也拿出来给了我，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烟，只是感觉盒子的颜色不一样，没有注意是什么字。
我旁边的那个男人给我点燃了烟，我说了声谢谢。
“你们几个喜欢台上那个妞？”我抽着我自己的烟，没有看他们，只是觉得这个烟明显好抽很多，感觉很爽。
“我们？哈哈！我们每晚都来，不知道********呢？”我不知道是哪个在说话，不过都是男人。
“呦，你们老婆不宰你们吗？”我又问。
“老婆有了第二个，第一个算啥？”说完他们一起笑，那样放肆。
我轻轻喷了一口烟雾上我旁边那个穿红色衣服的男人，我说：“有你们的！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妞带回家？”
“准备了，不久之后就会。”穿红色衣服的那个男人坏笑起来，“她不肯，我就用骗的。”
“怎么骗？”我好奇。
要是乐以珥真的被这几个老男人干什么了，我糜写海准通通抽了他们的筋。
“这个不能说。”他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我也没有再问，只是，我狠狠地把没有熄灭的烟头按上了他的手臂，他疼得打翻了酒瓶。我哈哈笑起来，说：“你们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
我刚说完话，几个男人一同站了起来，我立即跑。这样的情形不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我庆幸他们没有追出“多余”，幸灾乐祸地自己笑着。几个路人当我是疯子一样看，我对他们笑，他们害怕得马上离开。
我是一路笑着回旅馆的，我发现自己真的有点病入膏肓了。
回到旅馆的时候，黎佑不在，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拎着一个包裹回来，说是药，给我吃的药。我没有搭理他，看见他我就笑不出来了。
“写海，以后吃这些，以前那些不吃了，已经控制不了了。”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直白，也习惯了他的委婉，但是一切的一切语言都是在告诉我，写海，你的病已经恶化了。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简单的房间，我从来没有时间好好看过它，可是我怎么也不喜欢它。黎佑显得格外平静，他也许早就习惯了我的无可厚非。
“那个贝壳，谢谢你。”他像个小孩一样笑了，很开心的那种笑。
我扑哧一声笑了，那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第二天我趁着黎佑没有起床，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旅馆，我担心张普起得比我快，所以我要很早就起来，跑去他姑妈家找他。
那时候溜得太快，忘记吃药了，不然我也不会头晕了。
张普看见我的时候很奇怪地打量我，问我怎么了。我拖他去了“多余”，他说我有病，一大清早去什么“多余”。但是，我确实是有病。
进“多余”的时候是我见过从所未有的冷清，一切都很安静。很多人在里面睡着了，连那些服务员都在打着瞌睡，那个舞台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麦克风和一把吉他，但吉他不是乐以珥的那个。
我走上去，提起吉他，坐在转椅上对着麦克风唱了起来，我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唱歌，我回忆着昨晚乐以珥唱的那首《红豆》，自己觉得有些怪异。
张普站在台下凝视着我，我对着他微微笑，然后说：“张大帅哥，你不打算买支玫瑰送我吗？难道我唱得不好？”
我喜欢玫瑰，和张普奶奶一样喜欢那种红艳艳带刺的玫瑰。
“乐以珥小姐，我听了一整晚你唱歌了。”我不得不承认，乐以珥真的很受欢迎，一个醉晕晕的男人拿着一支玫瑰向我走来，把我当成了乐以珥。
“大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乐以珥。”我白目了好一会儿，又说，“你可以把这玫瑰送给站在那边的帅哥吗？”
男人似懂非懂地看着张普笑，我想他八成以为张普是乐以珥，这样醉得有些离谱。他还没有走到张普面前递花就直直倒下了，张普拾起玫瑰，滑稽地笑了。
“张普，你把花瓣一片一片撕掉，从一开始数起。”我看着他要向我走来的时候急着对着麦克风说。
我在打赌，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说是双数，我不要离开上海，不要离开张普，如果是单数，我也只好认命了，那就按照之前答应黎微的和答应黎佑的去做。
看着那红色的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我的心也悬了起来，我还是那么害怕结果。酒吧里的寂静更是让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我是那么那么地害怕这个结果，虽然我早已经决定。
“十一片花瓣，怎么了吗？”张普抬头看我。
“一生一世，十一片花瓣的象征，可是我还是输给了命运。”我边说便走下台，张普没有说话，我就说，“张普，我们走吧。”
走出“多余”的时候，刚好看见黎微，她脸色苍白，看了我和张普一眼勉强一笑转身扬长而去。我丢下张普，朝黎微追去，也许我应该还她一个解释。
“娃娃，等一下，你别误会。”我在她后面喊她。
她回头，停住了脚步，我跑近她，我的眼睛似乎看东西不是很清楚，模糊不清的。周围的一切好像盖上了一层雾，白茫茫的一片。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我说。
我隐约地看见她轻轻扬起嘴角，说：“没事，我相信你。”
她是笑着离开的，也许是我太小肚鸡肠了，以为她会在意。
张普跑了过来，喘着气说：“你们说什么？”
“没什么，这是我们的秘密，男生不能知道。”我用力摇了一下头，也许是我用力过大，造成头有点昏昏的。
“怎么了？”我听到了张普的焦急的声音，却看见了三四个张普，模糊不清。
“没，我胃病又犯了，你陪我回旅馆。”我刚撒完谎，眼前就一片黑暗。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黎佑在我旁边守着。
“黎佑，张普知道我的病了？”我被吓了一跳，立即坐起来。
“我没有告诉他。”黎佑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