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万籁俱寂,唯有一处房屋,散着淡淡的光亮,在夜里尤为显著。
屋中,药香肆意。木桶下方的炉火一直燃烧着,将夜晚的冰凉全部驱散。
“不要,不要!阿墨!”
苏璃从噩梦中惊醒,像一只弹簧一般地起了身,背后全是汗。但是当她看到木桶里沉睡着的男子,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弛,整个人也瘫倒在椅子上。
但是下一刻,她猛然而起,立即拿起洛雨针,在战墨风的身上分布开来。
现在已过了三更了,再过一更,新的一天就来临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又度过了一天的危险期,值得庆幸。
渔怀对她说,此水取于死亡瀑布之中。
此水有肉白骨断筋骨之效,凡是跌入其中的凡身肉胎,或者时运不济之人,全都会被它彻底吞没,并且成为它生水的原料。不然这么多年这村子也不可能如此安然无恙,全都仰仗于它的厉害和霸道。
但是凡事都有两个极端,越是狠毒也许越是有用。
战墨风从高处跌落,本已经是气息断绝,如果不是靠着这死亡瀑布洗礼了一番,刺激了他体内所有的器官,也许现在他早该入土为安了。
洛雨针如今刺激的都是人体内的关能要穴,每一处都是死生的关键。
都是极端的方子,也是最后的法子,剩下的就看天意如何了。
“阿墨,我对你很有信心。你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上天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哪怕拼尽我所有的力量,我也在所不惜。”
苏璃喃喃自语,从战墨风身后抱住他,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随着她的靠近,战墨风胸口的璃字发出淡淡的光亮,柔和的光束水面上摇曳生姿。
“对了,你今天不是有话要对我讲吗?等你好了,我会等你亲自和我说,另外,我也有话对你说,虽然这些话说起来会有些艰难,但是我一定会说给你听的……”
苏璃说道,闭上眼睛,在他的脖颈印下一吻。温度与温度才刚刚贴合上,一股强烈的震荡便从水中而起。
“啊!”
震荡而起,引得水桶发出疯狂的响动。无数水花肆意而起,苏璃被那突如其来的震动所击倒,身子被重重摔到墙壁之上,吐出一口鲜血。
木屋震颤,地面都开始摇摇欲坠。闭目的男子脸色青紫交加,浸在木桶里的身子也开始战栗,宛若承受酷刑一般。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天哪,触犯老祖宗了,触犯老祖宗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渔怀等人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哀嚎和惨叫,声音此起彼伏,将寂静的夜晚全都搅乱。
“阿墨,阿墨……”
苏璃捂着胸口,开始爬向那木桶,想要一探究竟。但是才刚刚触及到木桶的边缘,灼热的温度便将她的手烫伤,水泡尽显。
木桶之中的水,来自于死亡瀑布的水,顿时化为灼灼的烈火,将他彻底包围。
“不要,不要!”
苏璃发出肆意的尖叫,挣扎着起身要去灭火。但是那火势越烧越烈,甚至绵延到屋中的各处。
她无法起身,身子也被染上了热火,意识开始涣散。
恍惚之间,她看到战墨风的胸口之上,那个璃字正在缓缓变黑。她还想再做些什么,但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驿馆之中,一阵骚动突然而至,令人猝不及防。
“国师,国师,您这是怎么了……快去叫巫医!”
云薪的贴身侍卫大声呼喊突然摔倒在地的国师,表情尤其焦急。云薪虽然力不从心,但还是从床榻上挣扎着下来,来到国师身边,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就在刚刚,国师说侦测到了苏璃的下落,立即便朝着这边而来。然而才刚到门口,就昏倒在地,意识全无,让人着实吓了一跳。
“先将人抬到矮榻上去,在这里躺着算什么,一会儿巫医来了也不好诊治。”
云薪吩咐道,艰难地站起身。但是才站到一半,一个力道便抓住了他的的衣袖,随之说道:
“王子,臣没有事了。臣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天医族的感应。苏璃在那边出事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事,结果未知。”
国师从地上起身,脸色惨白。云薪脸色大变,登时便揪住他的衣襟,肆声问道:
“你不是说找到她的下落了吗?为什么突然又说这样的话,国师,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臣所说千真万确。虽然臣不知她所在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但臣可以确信的是她肯定是遭遇重击了,连同神女的真元都发生了震荡,不然臣也不会这般感同身受。”
国师说道,想起刚刚身体发生的变化,心有余悸。云薪瞳孔缩小,抓着他的衣襟更紧,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中惊恐交加。
“不过王子,有一件事臣可以确信,而且对您而言是一个十足的好消息。臣可以肯定,她身上的羁绊已经全部解除,从此以后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力量。而这份羁绊,也包括她的情缘。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行动,将她迎回来了。”
国师说道,眼底闪着暗光。云薪的眼中生出耀眼的光,手中的力道骤然放松,声音颤抖得不行:
“真的可以将她迎回来?你真的不是在骗我?”
“您仔细回想一下,微臣有骗过您的时候吗?”
国师说道,笑容微微而起,带着吸引人的光。
“好疼,好疼……”
苏璃缓缓睁开双眼,随着她的意识恢复,周身上下的疼痛全都蔓延开来,让她整个人都龇牙咧嘴。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璃姑娘,你可感觉好些了?我这就去把药端来给你。”
一个中年女子看到她醒来,立即眉开眼笑。随之便去把小灶上热着的汤药倒入一个小碗里,随之端到她的面前,劝她喝下。
“大婶儿,我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