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的云车识别度太高,姚窕就只让它落在了一座离峤云宫很远的仙山上。
姚窕是兔妖,在天界用不了法术,于是阮端施法,为婵娟借了一道仙风,送婵娟飘到峤云宫。
婵娟用面纱遮住脸,走到峤云宫的宫门前,朝那两边的仙使作揖,随后客气地说道:“我家主人有事要请见大公子。”
那两位仙使也是十分有礼貌,分别朝她回了礼,其中一个问道:“不知姑姑家主人是谁,我们也好进去通报。”
“我家主人名讳不方便透露。”说着,婵娟把珊瑚手串递了过去,“还请仙使将信物转交给大公子,大公子一见便知。”
另一位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姑姑您有所不知,自从卧楮出了事之后,大公子每日都在帮澄大人查案子,我们进去打扰了大公子,怕是要吃苦头的……”
婵娟低低一笑,把姚窕事先给她准备好的银子掏了出来,“我家主人有要事与大公子商谈,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那仙使垂眼瞄了一下银子,悄悄伸过手接下。
而旁边站着的那位仙使则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还请姑姑稍作等候。”语毕,他又接来那珊瑚手串,随之进入了峤云宫内。
“有劳了!”婵娟又朝他行了个礼。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位高挑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
秋弗疆走到婵娟面前,只瞥了她一眼,随后又望了望她的身后,急匆匆地问道:“她呢?”
婵娟瞟了他一眼,竟见他衣冠不整,原本是交领的玄色衣襟,居然被他穿成了敞怀的……
她连连后退几步,颔首行了一礼,道:“见过大公子,我家主人在前方的仙山上等候您多时了。”
收了银子的那位仙使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便对秋弗疆说道:“小的这就给您备云车。”
但是秋弗疆二话没说,脚下生风,直接冲着那仙山飞去了……
婵娟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天边,心里想着还好没有辜负姚窕所托,然后她转过身,对那仙使说道:“还劳烦仙使给我备辆云车,您通报了极重要的消息,大公子回来定会奖赏您的!”
那仙使连忙道歉,然后欢天喜地地去给婵娟备云车了……
而另一位仙使虽仍是呆呆地杵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秋弗疆像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只用了眨眼的功夫就落脚到停着云车的仙山上。
“好久不见。”姚窕朝他款款而来。
秋弗疆见到她,嘴角一扯,笑露白齿。
“七八千岁的上神了,怎么越活越小了,连衣服都穿不好……”姚窕望了他一眼,随之侧过身,移开目光。
秋弗疆凝望着她,心里高兴,面上也高兴,只笑着,不说话。
这时阮端走了过来,朝他施了一礼,“见过大公子。”
秋弗疆回过神,转而看向阮端,道:“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你们母女俩生得很像。”
在阮端心里,秋弗疆是个不正经的神仙,而他今日突然跟阮端说了一句正经话,倒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端儿,你先回云车里坐着吧,我与大公子说些话。”姚窕颔首低眉地说道。
阮端应了一声,走回了云车里。
姚窕则带着秋弗疆往深山里走去……
这座仙山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任何身影闪进丛林里都会隐藏消失。
姚窕走在前头,侧头望了望秋弗疆,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为什么?”秋弗疆加快步伐,走到她身边。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你可还记得我……”她声音细软,又带着一丝无辜哀怜。
秋弗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三千年,我每日都数着天数过日子,可是我数着天数没用,日神东君的太阳不灭,光阴不毁,余生依旧……”
姚窕轻轻推开他,含着一双泪目低下头,“都过去了……”
“你后悔吗?”秋弗疆用修长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这三千年你过得好不好,心痛不痛?”
泪水如泉涌,从姚窕的眼中夺眶而出。
秋弗疆望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娇滴滴,怜楚楚。
“后悔也好,心痛也罢,只要我的女儿以后过得好,前尘往事,就不提它了……”
秋弗疆收回手,神色不再雀跃,一双狭长的眼眸逐渐如平日里一般浑浊,“什么事儿是你要来求我的?”
姚窕强颜欢笑,“听说你手下有个门客叫澄非寒,昨日他来了一趟广寒宫,向西君求娶端儿,本是听着就够匪夷所思了,偏偏西君还要答应这门亲事,我想着不妥,就来找你商讨商讨了……”
“说白了你就是看不上我的门客,嫌他一无仙官,二没家世……”秋弗疆的嘴边勾起一抹揶揄,“你还是老样子,跟之前一点儿也没变,为着权势攀高枝,宁愿给月神西君做妾,也不给我做正夫人,现今你下场如何,怎么,还要让你女儿跟你走同样的路吗?”
姚窕面色不该,仍是对他捧着一张柔媚的笑脸,“瞧大公子说的,都三千多年了,还请您放下吧……”
秋弗疆的面容瞬间紧绷了起来,“你现在让我放下?呵,姚窕,如今你在我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轻描淡写,还不如直接去西君面前脱光衣服献上身子,哭着闹着去求着他,也好过在这与我浪费口舌!”
语毕,他转身就要离开。
“峤云宫的大公子,平日里不温不火,不喜不燥,今日怎就跟我一女子愠怒起来了!?”姚窕脸上的笑容被凛然的煞气取而代之。
她朝他的背影扬声道:“不过就是至今还没承袭秋神之位,何至于把气都撒在我头上!?”
秋弗疆额上青筋暴起,迅速转身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
姚窕用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他的一只手。
秋弗疆的目光冷煞,“你以为三千多年过去了,我还会待你如初吗?”
姚窕被他掐得接不上气,却仍笑道:“那……那你为何至今,不,不娶不纳,是在给我留位置吗……”
秋弗疆紧咬着牙关,嘴角也越来越下垂。
“秋弗疆,别,别骗我,也,也别骗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