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白桦压制着一腔怒火。
席面上瞬间鸦雀无声,天仙戏子们都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原本吃着菜肴的箐涵和桓安也不敢再动筷了。
阮玉正紧紧地咬着牙冠,阮端的一双美目则狠狠地瞪向赤芍。
青君时刻注意着阮玉的情绪,金狮大大咧咧地东张西望,疏土则用行动来表示事不关己。
秋子之坐看好戏,秋弗疆把目光投向阮端。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三昧的面容上立刻就放出了得势的笑意,赞叹道:“这是凤熙宫的四小姐吧?有趣有趣,人家四小姐这说的才是大实话!”
这时阮绒站起身,朝三昧行了一礼,接着又面向赤芍,肃然道:“赤芍姑娘,您与广寒宫无冤无仇,也是今天才相识了我与两位妹妹,为何要在席面上大放荒谬之言,侮辱我玉兔神族?”
“阮公子,我没有大放荒谬之言,也没侮辱你玉兔神族。”有了三昧撑腰,赤芍更加得意,“难道你没听见火系神君说的话吗?我说的这些,都不过是实话罢了!”
阮端也站起来,轻声细语道:“赤芍妹妹说的这些实话,怕是只有一丘之貉才会认同吧。”
三昧的脸立刻就拉长了,秋弗疆倒是在一旁笑了起来。
三昧气急败坏地瞪了秋弗疆一眼,接着重重地拍了面前的几案一巴掌,“噌”地站起来,怒吼道:“月神西君就教出此等孽障吗?”
阮端朝三昧慢悠悠地行了个礼,“晚辈不知说错了什么,竟惹火神大怒……”
“你以下犯上,不尊神君!”三昧指着她怒骂道:“口出狂言,即刻当罚!”
阮端直视着三昧,严声反驳道:“难道赤芍妹妹羞辱我玉兔神族便不是口出狂言,以下犯上,不尊神君了吗?”
“本君不过叫你来台前舞一段,你便当着众神驳了本君的颜面,赤芍姑娘有心替本君说话,你不仅不知错,还指桑骂槐地污辱本君,你这不知好歹的孽障!”三昧吼得满脸通红。
“哎呀!”金狮站了起来,劝解道:“好端端的一个席面,都别吵了!”
阮端紧抓着纱帕的右手放在上下起伏胸口处,又气又怕。
阮玉抬头望了他一眼,赶紧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便要敬他。
“金神说得是,晚辈敬您一杯!”
金狮见了,赶紧拿起了自己的酒樽。
阮玉向他一敬,饮了杯中酒。
接着,阮玉示意豆蔻再为她斟满,然后朝三昧的方向举起,道:“火神,您是席面的东道主,这场席面您办得好,山珍菜肴,妙音仙子,无一不周到的,晚辈心中既感谢又叹服,敬您一杯!”
三昧望向阮玉,听她叭叭地说了一顿,愣是没反应过来。
青君淡淡一笑。
“火神?”阮玉轻轻叫了他一声。
三昧回了回神儿,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坐,拿起酒樽糊弄地喝了一口。
随后,阮玉又将席面上的长辈敬了个遍,打了好长时间的岔子。
阮端坐在席位上,已然没了胃口。
赤芍见着风波渐渐平息,自然是不甘心,便又冒起火星子,道:“说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来跳舞的,阮玉,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是真心的吗?”
白桦的双手已经攥得起筋了,而他又奈何堵不上赤芍的嘴,只能给她脸色看,干生气。
而赤芍并不怕他,只顾说自己的。
阮玉“呵”了一声,道:“其实,想让端姐姐跳舞也可以。”
阮端一脸惊讶地瞪着她。
三昧狐疑地望着她。
“可你家那位娇贵的端姐姐好说歹说也不肯跳给我们看啊。”赤芍朝她不友好地笑着。
“好说歹说?”阮玉摇了摇头,“谁好好说了?”
“火神借着舞仙夸你家端姐姐舞跳得好,不惜灭自己威风,长端姐姐志气,反倒端姐姐不乐意了?呵,真可笑!”
“赤芍姑娘你真美。”阮玉突然面无表情地夸着赤芍。
面对着阮玉如此无理由的一句夸赞,赤芍立刻皱起眉头。
阮玉继续说道:“真是比我家挑大粪的仙婢还要美!”
秋子之和跟他一同看戏的秋弗疆忍俊不禁。
赤芍“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张口就骂道:“你个妖孽,竟敢把我将这么下贱的奴婢做比较!”
“赤芍姑娘,你今天总算是说了一句对的话了。”阮玉冷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拿舞仙跟端姐姐相比,竟比得理所应当,打着长辈要晚辈尽孝的旗号来污辱整个玉兔神族,还如此理直气壮,咄咄逼人——是,我们玉兔神族是吃素的,可你们这素,我们不吃!”
三昧听得脸是青一块红一块的,眼看着又要勃然大怒起来,秋弗疆却突然慵懒地说道:“你们这是从哪弄来的话本子,竟演得如此精彩?”
阮玉朝他作揖,道:“让长辈见笑了,可是有辱家族的话,让我们晚辈们听了,不得不回击,否则就都把我们玉兔神族当柔弱的性子了,还以为是软柿子,可随意拿捏的。”
秋子之听到此,不禁拄起下吧,细细地端详着她。
然后,阮玉又朝三昧行了一礼,道:“晚辈们受火神之邀,都是认认真真地准备了半个月,服饰也好,礼品也罢,本着礼节来,来了却不受礼节款待,晚辈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好,若火神真恼怒,要打要罚,都去请了家父,阮玉绝无怨言!”
三昧干巴巴地笑着,冷嘲热讽道:“哎呀,还是你这嫡女有派头,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堵得本君哑口无言。”
“不是晚辈拿话堵您,是世间事,都讲一个‘理’字,您不讲理在先,污辱了端姐姐,赤芍姑娘又借机讽刺了整个广寒宫,您不但不主持公道,还顺着她的话一同羞辱我们,最后竟想对端姐姐动用刑罚,火神,您是长辈,晚辈不敢说您什么,但是晚辈特别想问您一句,家父是月神西君,您在他面前也是要俯首称臣的,您如此大放狂悖之言,是得了谁什么好处,还是仗着谁什么势力了?”
越说扯得却大,三昧一时惊愕失色,他一开始不过就是想找个由头灭灭青君的士气,觉得玉兔神族不过是一群软了吧唧的小兔子,又来的只是些仙龄不大的孩子,好拿捏些,没想到个个是刺儿头,还抱团来辩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