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青离说你是天剑唯一的徒弟,我便想来看看。”
“看什么?”赢政一听到青离的名字面色不善,眸子几乎要将陆压凌迟。
“哈哈……”陆压有趣的看着赢政,就像看一个跳梁的小丑。他好不容易止住笑,眸子里还蕴藏着一片朦胧的水雾,若不是他放荡不羁的模样太过扎眼,那朦胧水雾的眸子怎么看都是一片纯良。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陆压抬手压压胸口笑道:“来看看那天剑怎会教出个如此狂妄狠毒的徒弟。来看看是哪样一个凡人竟然敢拆了青离的庙宇,毁了他的金身撒于道上任由凡人践踏。赢政你是唯一一个让青离动怒的人。”
当然陆压没有告诉赢政的是,青离这次动怒的主要原因。道行深厚如青离,活了数万年什么事没有经历过,赢政区区手段怎会让青离动怒。原因不过是因微尘而已。
“哼!”赢政不屑的冷哼一声。“什么南极长生大帝不过小人而已,若要惩罚那便冲孤一人来便好,惩罚孤的子民算什么。”
陆压揉了揉额角,失笑道:“造成今日局面的乃是你,赢政你还不明白吗?即使青离降了大旱,可是若你没有私心,及时开仓放粮的话,又怎会造成此等地步?也罢,不与你多说,我倦了。”
陆压脚步虚浮的走至门口,他身影飘忽,声音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我虽不喜青离孤冷的性子,却也觉得你着实狂妄。想来天剑太纵容你了,竟不懂什么叫是非黑白。”
赢政冷眼瞧着陆压身影消失,五指紧握成拳。心里的暴虐恨不得毁天灭地。
陆压随手召来一片云,躺在上面抬手遮住了眼睛。直到南极天他才放下手,睁开眼睛。青离正在亭子里悠闲的看书,桌上茶杯里的茶冒着腾腾热气。陆压随意地扯了扯有些皱的道袍,坐在了青离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整个过程青离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低头看书。陆压也不在意。以前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直到上次醒来之后发现师姐最后一个女娲后人因青离之故跳了诛仙台,这才与青离有了些许交集。
“我方才从秦国赢政那里回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陆压放下茶杯,兴致勃勃看着青离。显然他还是不够了解青离。
等了好一会儿,青离才放下手里的书,端起桌上的茶杯,也轻呡了一口,这才淡淡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陆压本也是洒脱随意的人,他也不在意青离的态度,只是不怀好意轻笑道:“南极长生大帝,本道君有预感,这个赢政将会是你一个很大的麻烦。”
若说陆压最讨厌青离哪里,便是这个时候的青离,虽然面上温和有礼,实则骨子里对人疏离淡漠至极。
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陆压道君,若你无事便回去陪着微尘。”
陆压气结,怎么就觉得自己成了微尘的老妈子了呢?
青离翻过一页书,笑得温润。解释道:“此次天降大旱并非我之意,只是赢政着实过份,我只是借此机会给他个警告而已。”
“我知道不是你。”陆压扬扬手不在意道:“我虽与你结交不深,亦知道你并不是这种人。”他又倒了一杯茶,一口将茶水喝尽。“这茶挺好喝的,你送些给我。我带回去给微尘也尝尝。”
青离呵呵一笑,只是看着陆压如牛饮水一杯接着一杯喝并没有告诉他这茶水之矜贵。从善如流的命仙婢装了许多给他。
陆压心满意足的走了,青离看了一会书。终还是驾着云去了下界。秦国此时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难受。这些凡人都是无辜的,但这也是他们的命数。所以青离难受归难受,却也并没有多大触动。
他停在秦国城都之外,这里聚集着许多来自各地难民,要不就是官兵。干净的青离有些扎眼,于是他便幻化了一身普通些的衣衫。别人见他丰神俊朗也只是多瞧了几眼,毕竟在这个天灾横行的时期,人们想到更多的是怎么活下去。
所以青离混在人群里留了下来,摆了一个摊子给人看病。有官兵奇怪过来盘问了几番,没问出什么,就当他是哪个地方的游方大夫,游历至此。反正这边难民实要太多了,单单依靠宫里的御医与京城里的大夫那是远远都不够的。
青离坐定没有多久,便有难民过来。青离微笑着请他们坐下,极耐心的替他们把脉开药方。从早到晚,一刻不曾停歇。其他地方的大夫早就累得换了几次岗,而青离依旧面带温和笑容,端坐不动,耐心的给排对的难民看病。
如此几日之后,排在青离这边难民越发的多了起来,曾也有好心的官兵端来丰盛的食物给青离食用,但都被青离转手赠与旁边的难民。他就这样不吃不喝终日坐在这空气混浊的难民营地,就像坐在自家府地的后院般,脸上没有半分不耐。
不过即使他这样不眠不休,却依然每天有人死去。
赢政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远远便望到那排着极长的队伍。他看不大清被人群遮住的青离。皱眉问道:“那是何人?”
“禀大王,属下亦不知。这是前几日来的,来了便坐在那里替人看病,那人倒也是医术高明,一般都是药到到除。”旁边的侍卫顺着赢政的目光望去,而后垂头答道。
赢政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觉得藏在人群中的人影有些熟悉,便多看了几眼。青离似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转头透过人群便会看到了站在城墙之上的赢政。
赢政五指紧紧抓着城墙坚硬的砖石之上,太过用力手指都已经泛白。
旁边侍卫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冷意,偷偷地看了赢政一眼。立马低下头,不知为何赢政本来还好好的,突然之间脸色就一片铁青,冷酷的眸子像一柄利剑直直地射向城墙之下人群里的那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