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无名是否真的复生,谁也没亲眼看见过。
世人皆知,明无名,形容具烂,身上无一处完肉,蛆虫蠕爬,其状惨不忍睹。
有人说,明无名的躯体是从内脏腐烂慢慢腐烂致死的。也有人说,明无名是被躺在自己的粪便上腐烂的。无论人们这么说,还是那么说,都不过想表达,这等无情无义之辈,死得好,死得妙。
肖九刚亦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总之……是肖刚祖和红娉祖害死了……害死了明公子。”
看着我为他斟的酒就快要凉了,一丝狡邪和冷默从眸子里跑出来,我开始为他演示。
缓缓把酒导入水枪箱,期间洒落了一两滴,我找了两块帕子擦干净。
“嘴巴张开。”我命令他。
肖九刚是个老实货,乖乖张开嘴巴。他越是听话,我便越是高兴,我越是高兴,我便越舍不得逗他。
算了。我掉转枪头,对准自己的内喉射击。
“咳咳,”真呛。
估计是看得呆了,肖九刚并未说话,也或许是……我不该动了他的祖传宝贝儿。
曾经,乱石悬崖边上,肖刚和红娉一人拿着水枪一人拎着蓝月亮,一次一次往我嘴里喷射。
一如,前世。
在来到这个大陆之前,我是个有些阴沉、有些自卑、有些坏念头的小男孩,孤孤零零,没有一个朋友。
我成绩也不好,也不爱说话,常常被班里的人欺负。爸爸妈妈总是让我逃避、转学、重新开始。
我特别喜欢埋东西,埋不愿意吃的剩米饭、埋考得不好的试卷、埋别人在我书上画的大王八……仿佛任何不喜欢的东西,只要埋了,它们就一定会分解,直至消失。
故而,我是乐于在植树节那天报名志愿者的。我遇到了两个新朋友,小刚,小红。
周一上学那天,我转学到了他们的学校,好巧,同班,同学。
世上的人心或许都是上帝复制出来的,他们也与别人没两样。欺我,辱我,往我嘴里灌洗衣液。
我问妈妈:“妈妈,人喝了洗衣液会死掉吗?”
妈妈说:“不会的。傻东西。”
“那要是喝多了呢?”
“你喝那么多洗衣液干什么?!”
总是这样,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他们总是对我恶语相向,总是。
我想穿越到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几日后,我独自前往了桃山,倚靠在一棵大桃树边,在作文本上一遍一遍地写下:
走吧,别再回来。走吧,永远别再回来。
时钟滴滴答答,闹得我心烦意乱,猛地站起来的时候,天摇地晃,我,或许真的该走了。再也不回去了。
肖九刚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的回忆:“明公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肖家几乎满门被灭,惨绝人寰,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刚叔,您还没喝酒呢。”我笑得那样开心,仿若在春暖花开的季节。
“明公子!”他的全身都在抖啊,抖的,好像我若再多说一个字,他下一秒就要与我同归于尽:“明公子,肖刚祖已经知道错了,他命后人守在桃山,就是为了赎罪啊!”
似乎想挣扎却又故意克制,肖九刚死死盯住那杯我新斟的酒,终于一饮而尽。
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因为肖家被下了诅咒。
与一只红狐狸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