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算起来只有今晚才算是真的可以安枕。
龚镜看了看已经熟睡的两个孩子,都说灾难最容易让人成长,可两个孩子这么小就因为父亲连累而受苦也难免让人心疼。
龚镜坐在窗前回头遥望两个孩子也有一丝不忍。
见小艾不安分的手脚将被子都踢开了,蹑手蹑脚的上前去给二人盖好,轻声道:“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你们把我当成救命稻草,真是看错人了。。。不管怎么样,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平安顺遂,哎,各自安好吧。”
龚镜无心睡眠,到现在还在为明天怎么答复而忧愁,若说双春这个人其实也挺好的,虽只认识一天,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也是帮了自己。
要是真的嫁了过来,以目前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可一想想自己并不喜欢他,却要因为生存而随便把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嫁给他,是为了生存,这样看来只有这个选择是正确的,要是不嫁给他,只怕出了这个门自己就饿死了,不对,或者都出不了这个门,他哥哥是个捕头,万一他们恼羞成怒把自己送去衙门,岂不倒了大霉了。”
龚镜越想越觉得沉重,千里之行,一步还没走,此生就要困在这里了吗?
。。。。。
深夜,孙大人了却一桩心事,正在案牍间秉烛处理公务,就听小厮进来通传道:“大人,牢房里那个土匪头子不安分的很,一直嚷嚷着说要见您。还说…”
“说什么?”
“他还说要是您不肯见他,那明天就在几位大人面前把事情都抖落出来,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小厮犹豫了一下道:“大人,这恐怕是他的危言耸听之话。只不过他叫嚷了有几个时辰了,小的们怕有什么纰漏所以就来回禀一下大人。”
“他真这么说?”
孙大人一惊,暗忖道:“难道他也知道我们是同宗的事情,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二位大人正在气头上,万一要是知道我跟他有什么牵连而迁怒与我岂不倒霉?”
这样想着,立马就放下手中文件道:“快带我去牢里看看。”
那小厮叫他如此郑重其事,心中暗道:“好险,要是自己没当回事而不来通传,万一真的误了大人的事,岂不遭殃?”
这样想着未免有些讨好之意,道:“大人,这夜深路难走,还是备轿出行,较为稳妥些。”
孙大人刚要点头,突然想到:“一备轿难免惊动不少人,到时候人多口杂,自己尚不清楚他到底让自己去何事,还是走路稳妥些。”
这样想着当即道:“无妨,审了一天的案件,腰酸背痛的走走路也能解解乏,你且前面带路。”
走了一会又问道:“他嘴里还说了什么没有?”
小厮道:“小的也是听牢头过来禀报,说他骂的都是些难听话,本来他们也觉得这是小事不值得禀报,由他们教训就行了。
可最后又听他不停的说着要见大人您,还说不见会后悔的,刚开始他们也不以为意,后面又听他念了几句话,说只要把这个回给大人您,您就会过来的。”
孙大人心中一动,表面却八方不动只轻“哦”一声,问道:“他说的什么?”
”那牢头写在一张纸上了,大人请看。”
孙令五打开纸条,借着灯光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家正光文玉,四维庭前显。祖之德行长,万代永绵延。”
顿时大惊,这分明是他们的家谱排行,看来他真的知道两家是有渊源的。
孙大人刚到牢房,看守的见县官大人竟然深夜到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忙道:“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孙大人微微一笑道:“听说这人都伏法了,还不肯老实,我就来看看,免得出了错。无妨。你们做你们的事,不用管我。”
这一会的功夫,牢头就赶紧引路道:“这贼头凶悍无比,明明受了重伤可还是不肯就范,我等下午已经把各种手段都用了一遍。
他还是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只不过最后一直说要见您的话,我等怕误了大人的事,因此也不敢隐瞒,赶紧就报了上来。
孙大人见这牢房阴冷潮湿,周围关押的人个个神情呆滞,形同槁木。
又被里面的血腥气熏的脑子疼,不由道:“他在哪里?”
那牢头赶紧道:“他在最里面,跟死囚关在一处。大人小心脚下,”那牢头手提一个灯笼亦步亦趋道。
孙大人只觉得脚下的路黏腻异常,料想也是这牢房久经血染的缘故,
道:“听说这纸条是你抄写出来的,你一个牢头竟然还识字?”
那牢头见孙大人问自己,受宠若惊道:“小的表叔是书塾先生,他常说,不论做什么,不会读书识字那就是有眼无珠,跟睁眼瞎没什么差别,所以小的也认得几个字。”
“不错,你这表叔的想法倒是挺好,多读书还是有用处的,就比如说现在,要是你不会写字,那让他们呈给我,岂不没了咱俩现在谈话的时机?”孙大人玩笑道。
“小的也不知这是什么,不过大人是益州的父母官,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咱们汉人的体面。
所以小的怎敢把这机会拱手让人,就是不识字小的也会另想方法通知大人。
也不愿假他人之手,免得一些人宣扬了出去,本来没事都变成有事了,岂不污了大人清誉?”
孙大人见他如此上道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个机灵的,只是做牢头倒是委屈你了,不如明日我将你举荐给擦擦大人。
擦擦大人是国之栋梁,你跟了他,凭你的聪慧不愁没你的好日子。”
那牢头听孙大人这么说,眼珠子一转急忙道:“擦擦大人当然是国之栋梁,可大人您才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益州这些年要不是大人尽力操持着,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好风光。
大人要是抬举小的,只求能在大人身边即使做个牵马执凳的,小的也甘心呀。”
孙大人这才放下心来,哈哈一笑道:“要是你这么聪明还只是做个牵马执凳的,那我的文书幕僚岂不都要去扫马棚了。
你叫什么名字,明天你来我衙门报道,我给你找个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