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潘晓恩一想起昨天晚上周期期的身体状况就不放心,这才一路小跑着到周期期的寝室门口确认情况。
“期期在吗?”潘晓恩敲了敲门,扒着门缝儿问道。
小梦也刚睡醒,恰巧拿着牙膏从房间中走出来。她睡眼惺忪地开门,刚好看见潘晓恩的一张大脸,手一抖,牙膏牙刷杯子霹雳乓啷地散落一地。
“大早上的,你干嘛!”小梦吓了一跳,语气不善地问道。
戴悦希瞪了一眼小梦。
她倒也不想惹事儿和做对,只往宿舍里探头找寻看周期期:“期期?”
“别找了,”小梦捡起地上散落的物品,随口说道,“她不在宿舍,昨天晚上就没回宿舍睡。”
“什么?期期昨晚没回寝室?!”听了潘晓恩跺脚急道。
“大早上的你嗓门儿那么大干嘛?吵死了!”小梦翻了个白眼儿,不耐烦地道,“昨天我们寝室到点儿就把门锁了,好像听到有人敲门来着。”
潘晓恩眼睛瞪的大大的,张了张嘴道,“期期昨晚上回来敲门了你们怎么不开啊?你们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的……”
桃桃一直在一旁看着热闹,眼见潘晓恩要发火了才摆出了无辜的样子,“晓恩,你不能怪我们啊,规矩是规矩,WT娱乐寝室到点儿了就要锁门。”
沉默片刻,她又加道:“别搞的好像我们欺负她似的。”
潘晓恩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桃桃等人以为她要咽下不满时,她怒吼了句“放屁”,火气上来了直接就是一顿天不怕地不怕的怼,“没想到你们寝室这么双标啊?平时桃桃她们练舞到半夜不锁门怎么不说,就赶着周期期生理期开始遵守规矩了?要不然我告诉君怡学姐给你们颁发个小红花啊,啊?你们这种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知道我们家期期在你们这些塑料姐妹花儿这儿受多少欺负!走着瞧,我看……”
从走廊另一头赶过来的周期期看见潘晓恩的架势怕她惹上麻烦,招手示意潘晓恩过来,“晓恩晓恩,我在这呢!”
潘晓恩看见了周期期,两眼一亮就跑去了周期期身边,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事儿才呼了一口气,叮嘱着,“以后要是她们再排挤你你就来找我,咱俩睡一张床。”
周期期瞥了桃桃等人一眼,倒是没理会她们,和潘晓恩小声低估了两声,走远了。
“啊?!“潘晓恩听见了周期期对于和戴冠然地相处的简单描述,兴奋地直跳脚,怒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嘘!小点声!”周期期环顾了周围小声道。
好在潘晓恩发的一通火对桃桃和小梦等人起到了一定震慑作用,一行人倒是没怎么再在寝室或是练习室为难周期期,只是在小团体内疏远她或偶尔言语攻击她。周期期虽然有些难受,可毕竟是练习生,平时的舞蹈、声乐等课程已经应接不暇,平常也不曾理会她们的所作所为。
有的时候,她会静下来,望着玻璃水杯中半满的清水出神。她从几个月前刚开始做练习生开始,看惯了卖命通宵的练习生,看惯了孤立算计,习惯了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的夜晚,也习惯了身边的练习生逐渐淘汰离开。慢慢地,有朋友和喜欢的人的陪伴下,她倒是自己觉得自己对这些事情都已经麻木适应了,生活也不再枯燥烦闷。
这一天,周期期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宽大T恤衫和一件运动短裤,从练舞室的地板上迅速起身,笑眯眯地跑到了戴冠然的面前。
“学长!”周期期把手背到身后,一双桃花眼的眼角略弯,双眼如桃花一般好看,睫毛长长的,一眨一眨的倒是颇为可爱。
戴冠然双眼存着一丝笑意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周期期,问道,“怎么了?”
周期期把背在身后的手举到戴冠然的面前:“学长,悦希又发过来视频聊天了。”
她乖乖地把手机递给戴冠然,而手机那头传来了戴悦希的声音。
戴冠然拿着手机,饶有兴致地听着戴悦希叽叽喳喳的叙述,歪头对周期期点头,“饿吗?要不要去食堂?“
周期期眼神一亮,练了许久舞蹈的她明显饿了,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我都行。”
“哥,你别听她的,看样子就饿坏了!”戴悦希幸灾乐祸地在手机另一头哈哈一笑,自娱自乐开心得很。
戴冠然轻笑一声,跟周期期一起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座位上,周期期看着盘子里的一小点白米饭、没油没肉的青菜以及一根小小的香蕉,脸上不由得有一丝愁苦,无奈最后还是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塞。
肚子饿了,她又有什么办法。
“吃腻了吧?”戴冠然喝了一口酸奶,看着对面周期期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饭,往她面前递了一包牛肉粒,温和一笑。
“哇!”周期期扔下手中的筷子,连忙撕开了那包牛肉粒,塞进嘴里一颗,惊喜道,“真好吃!这几个月在食堂吃饭,嘴里都淡出个鸟儿来了!”
戴冠然“噗嗤”一声笑了,替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小心点儿,这个辣……”
“嘶!咳咳……水!”
周期期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不好意思的。
“吃完了?”戴冠然看着周期期空空的饭盘儿问道。
“吃完了。”周期期乖乖答道。
戴冠然背起包,又把周期期的东西递给了她,自己还要去辅导别的练习生课程,就先离开了。
下午。
“周期期!跟上节奏,动作规范一点儿!”非明星舞蹈老师杰克在舞蹈音乐结束后几乎是对周期期喊道,“你这样舞蹈不行!之前淘汰的那几名都比你现在跳的好,再这样下去就别在WT呆着了,现在练习生都这样懒惰吗?你来WT娱乐是来混吃等死的啊,跳得跟僵尸似的……”
杰克脾气一向不好,骂骂咧咧的批评就讲个没完。周期期有些害怕地点头,口中弱弱地重复着抱歉的话语,感受着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
“老师,“戴冠然打断道,“你刚才说舞蹈的C位分布说到哪里了?我刚才没怎么听清楚,麻烦再讲一遍可以吗?”
周期期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听见戴冠然插嘴的杰克才终于停止了斥责,皱眉冷着语气说道:“咱们这马上要面临最后一次月测了,因此舞蹈C位分配也特别重要。今天Wendy老师有通告要忙,我就代为讲解一下。C位要选舞蹈最好的练习生,另外还有其他三个主舞的部分,明天一早会公布出来,结果我会在今晚决定。”
他语气好像是话中有话,总在暗示着这次舞蹈段落分配的重要性和自己决定性的权利。底下的练习生明显开始紧张,小梦更是频繁地和桃桃对视着。
杰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周期期终于松了口气,对戴冠然说了声“学长,我走了”后就离开了舞蹈练习室,赶回宿舍好看手机的信息和自己微博账号的动态。
“周期期。”一个男声叫住周期期道。
周期期心底一惊。
这个声音是她的噩梦啊。
是杰克的声音,那个脾气特别差,经常发飙拿她出气、让她压力很大甚至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
她身体僵硬地回过头,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礼貌地和杰克打了个招呼。
杰克倒是出乎意料的心情好,竟然对周期期笑了笑,向她走了过去,一步,一步,把她逼到墙角,他的脸更是离周期期的脸贴的很近,逼迫周期期整个人倚靠在墙上。
周期期是在不知所措,急急地侧开脸,皱眉紧闭上眼睛,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要干嘛?
杰克猥琐地笑了笑,贴在周期期耳畔不紧不慢地吐气,“这次C位部分是我来分布,我可以给你中心的独舞位置,也可以把你安排在后面伴舞……你要是顺从我了,月测我就让你留下来出道,不然的话,就滚回家乖乖待着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捷径,也是我给你出道唯一的机会。今天晚上十点,来我的房间找我……这件事儿别想着告诉别人,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你休想。”周期期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杰克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调笑,“你可以试试跟上头说,看看有谁信你一个小小练习生的话。好好想想,今晚之前决定都来得及。”说罢准备揩一把油。
周期期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推开了他,飞快地跑开了,眼底泪珠盈睫。
她跑进宿舍,“咣当”一声把门甩上,后被死死抵住门。
“呼……”她口中粗喘着粗气,双手抚住心口来稳住自己慌乱惧怕的心。
杰克的话在耳畔回响着,搅得她思绪不宁。
在出道之前,练习生的生活简直算不上人。作为手无寸铁的练习生,对于潜规则就该逆来顺受吗?她辛辛苦苦熬夜甚至通宵三个多月的努力,是一次潜规则就可以达到甚至完全抵消的啊。
多可笑。
周期期感觉头痛欲裂,把头埋到枕头里,任由眼泪慢慢浸湿枕头和衣袖。
而周期期不知道的是,隐藏的几处摄像头完美地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而夜幕降临之前,杰克和十几名不同的其他练习生说了同样的话。
这是WT娱乐公司为了增加节目效果并且用来考验练习生的素质底线的。杰克虽然会趁机对一些练习生动手动脚,但到底不敢潜规则练习生们。他是被公司安排说出那样的话,好激出练习生们不同的反应的。有少数会像周期期一样反抗,而大多数只是逆来顺受,甚至会有一部分人接受这样的潜规则来走捷径。
虽然不是真正的潜规则,但是这次的抉择和反应的确会左右练习生们的人生和未来。选错了,就是淘汰。
这一下午,十几名练习生各怀鬼胎,算计着这场“潜规则”的利弊,而屏幕前的观众更是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