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期喘着粗气,小腹就像有一个人一样站在肚子上一样一直在跺脚,好像是生气了一般。舞蹈动作跟着节拍半点都不敢落下。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跳舞的剧烈运动,周期期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呼……”周期期眉头紧皱,甩了一下头发,准备单足旋转下叉。
一、二、三。
她脚尖点地,华丽地迅速旋转三次,下叉。
动作流利顺畅,总算没有出错。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皆是没想到声乐部的舞蹈表现能够如此显眼。
舞蹈结束,WT等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评价。周期期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费力地走到墙边,如释重负地蹲在墙角,嘴唇微微打颤。
她环顾四周,和正准备表演舞蹈的潘晓恩对视了片刻。潘晓恩用嘴形对周期期说道:“老师要我们舞蹈部的去继续舞蹈训练到晚一些,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周期期勉强笑了笑,点头。
潘晓恩到底是不放心,还是准备跑到周期期身边。
“潘晓恩,集中注意力!”Wendy不耐地呵斥道,随后意有所指地说,“月测结束就请其他练习生离开休息吧,不要打扰其他练习生,谢谢。”
“老师,我……”潘晓恩有些着急地开始说道。
周期期连忙对她摇了摇头,她不能为了她而得罪Wendy老师这样地位高的人。Wendy老师出了名的脾气差,作为舞蹈部的潘晓恩如果得罪了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潘晓恩明白了周期期的意思,只好专心地练习舞蹈。
窗外天早已经黑了,大部分的练习生月测结束了就步伐轻快地跑回宿舍和用手机和家人聊天、刷微博、看这几天录制她们的节目,周期期宿舍的桃桃、小梦和小逗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她们几人从周期期身边走过,斜眼瞟了她一眼,并没有人伸手搀扶一把回宿舍。
小梦有些不屑且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就是跳个舞转个圈儿吗,亲戚来了稍微动一下就这样,惺惺作态,哼。”
周期期瞪了她一眼道:你是水牛吗?鼻孔出气!”
“你!走着瞧!”小梦恼羞成怒地吼道,跺脚离开了。
走着瞧就走着瞧!周期期心中愤愤将她们的亲戚问候了一个遍,心中窝火。
痛经导致大腿软弱无力,没人帮助的她靠着墙一点一点从练习室出去了。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她总算是支撑到了宿舍门口。
周期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转了转门把手,谁知门把手竟然转不动。
又试了试。
还是打不开。
有人从屋里把门反锁上了。
“咚咚。”她敲了敲门,等待着里面的人开门。
还是没有反应。
周期期声音颤抖地向门那边道:“能……把门打开吗?”
屋内,小逗听到周期期的声音,心中有些不忍。大家都是练习生,一定要这样欺负周期期吗?小逗从床上跳了下来,准备去开门,谁料小梦竟然一把抓住了小逗准备开门的手。
月光照进有些昏暗地房间里,桃挑眉看向小逗,说道:“这么晚了,不能再开宿舍门了吧,大家都要休息了。”
小逗心头一颤,弱弱地收回手,在心里对周期期道了声歉。
对不起,我不能为了你而一起受到排挤。
她爬回上铺,用枕头捂住了耳朵,仿佛这样就能挡开周期期弱弱的敲门声了。
“你们太过分了。”周期期语气中藏着满满的怒气。
欺人太甚。
她无力地靠在门口,眼中蓄满泪水,喉咙哽咽又逞强地不肯出声。
冬天的练习生走廊没有什么暖气,她穿着跳舞的短袖,瑟瑟发抖。走廊黑暗无光,周期期吸了吸鼻子,一丝丝白月光透过小窗户照在周期期脸上晶莹的泪珠,孤单而无助。
平躺的身体渐渐蜷缩发抖。时间仿佛异常漫长,她大脑意识模糊,摇摇欲坠,但下腹的痛不欲生又将迷幻的精神拉回现实。
周期期低低地抽噎着,咬住下唇,惨白的嘴唇染上鲜红的血。
一股冷风忽然吹过,周期期长长的头发顺风飘起。
“嘶……”周期期用双手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
眯着眼睛,她看向月光和寒风吹来的方向。
原来是有人将阳台的门打开了啊。
“有人吗……?”周期期声音微微颤抖且沙哑地问道。
月光下,欣长的身影略微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正是戴冠然棱角分明的面孔。
他的眼睛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叫周期期水汪汪的双眼看了,移不开目光。
“学长……?”
戴冠然走到了周期期面前,声音低沉动听地问道:“怎么了?”
短短三个字的关心问候让周期期的鼻子突然一酸。
她脸色惨白,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用手指了指锁上的门。
戴冠然伸手试了一下门。
打不开。
他皱眉,手还是搭在门把手上。
“走得动吗?”戴冠然蹲在周期期的面前,温和地问道。
周期期倒是没逞能,无力地摇了一下头。
戴冠然在原地皱眉思考了半晌道:“那我背带你去我房间里吧,离这里不远。”
“啊?”周期期愣愣的看着他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扑扑的脸,俊俏却又有一丝可爱。
戴冠然起身将阳台门关上,轻笑一声:“你不用担心,我背得动。”
周期期脸瞬间变得通红,闷声说道:“……好。”
他附身稳稳地背起周期期,而忽然被背起来的周期期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确保自己不掉下去。
伏在他的后背上,能清楚地闻到他的身上有一丝洗衣液和男孩子淡淡清新的味道,让人安心。
月光照亮冷冷清清的楼道,她能听见他稳稳地心跳声,把她从绝望的夜晚中拯救出来。
”到了。”
房间位置有些偏,很小也很简单,有一个床,床单是蓝色的格子图案,房间干净整洁,明显是平时并不怎么住人的。
戴冠然伸手拨开了灯。
他把周期期放到床上,细心地替她把被子盖好。
在箱子里翻了一会儿后,他找出一包红糖姜茶,有些生疏地烧水冲好,递给了周期期。
“谢谢学长。”周期期双手捧着热乎的杯子,喝了一口下去。热热的红糖姜茶顺着喉咙下去,慢慢地暖起了周期期原本冰凉的身体。她蜷缩着身子,咬着牙,静静地躺着。
室内十分安静,戴冠然双手交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眉头微皱地出神。
等周期期喝完了最后一口红糖姜水,戴冠然才回过神来,从她手里接过了水杯,解释道:“我这里放的这些是之前知道悦希平时会喝着些,没想到今天还能帮到你。”
“学长,你对妹妹可真好。”周期期低头道。
戴冠然垂眸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等一下。”戴冠然说道,随后离开了。
几分钟后,戴冠然拿着一个热水瓶递给周期期:“你现在睡得着吗?……悦希以前会有睡不着的时候,总是要我陪着。”
周期期双手紧紧攥住被子。那么疼怎么能睡得着呢?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过学长你是不是要休息了?已经很晚了吧……我没戴表……”
他说了声没事,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暖和了许多,周期期的痛感也略微减轻了。她偷偷看着戴冠然,只见他低着头,情绪不高,和早些时候一样,呆呆地出神。
“三年前,我的父母离婚了。”
周期期惊讶地抬头看戴冠然。
“离婚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父亲。我妈她……很忙,“戴冠然声音略微变得沙哑,过了一阵才开口,“我和悦希很少见到她。那时候悦希还小,妈妈总是在外面工作,我学着做饭、照顾妹妹、接她放下学、代替我们父母陪着他。在最需要的时候,我们的妈妈和爸爸都缺席了。
“家里很穷,又空荡荡地没有人,总是让人感觉冷冰冰的。你今天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悦希。后来……我成了WT练习生,离开了家。那段时间,悦希的情绪起伏特别大,妈妈去世了,彻底离开了我们,对她打击特别大。我没能做一名好哥哥,让她还那么小就经历那么多。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悦希就背负了很多,”他苦笑一声,“我们的童年,实在不能算得上特别快乐。你之前说我是个好哥哥,可是还是没能保护住她,让她还这么小就去了韩国。”
戴冠然他到底背负了多少啊……泪水无声地从周期期的眼睛滴落,低低啜泣起来。
“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啊……”戴冠然抬头看着周期期,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我不哭。”周期期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努力地眨眼想将眼泪逼回眼眶。
周期期努力安慰道:“学长你别太担心了,悦希那么聪明,在韩国肯定没事的。等她回来了,一定是一个更加闪闪发光的自己了。”
戴冠然“嗯”了一声,揉了揉周期期的头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头顶的触感让周期期脸一红,说道:“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我知道你难受,尽量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周期期乖巧地点头,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戴冠然看着周期期的睡颜,眼神温柔地笑了。
周期期的样子让他有想要保护的冲动。在他心底,十五岁的周期期就像是妹妹。这个女孩一个人在外闯荡,倔强却又不服输。
那个吸一根乌冬面的可爱女孩,那个勤奋练舞的卖力女孩,和他的距离在慢慢拉近,开始信任彼此。
周期期的心里默默地想着……
还有五天就十六岁了。
你也只有十七岁。
从某个时候开始,他不再是那个遥远又触摸不到的明星,而成了可以信任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