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又是三年匆匆。
原始山林茂密,山中湿气重,除了阳光炽烈时,山间常年弥漫着白雾瘴气,百步之外不见人影。
林子深,湿气重,自然也就衍生了无数毒虫猛兽。山中不时有猛兽咆哮如雷,偶有清风吹过,都是带着股浓烈腥气,使人胆寒。
“吼!”
山脉深处传来雷鸣般的咆哮,一只三米多高的大野猪在大山之中横冲直撞。大野猪鬓毛如刺,两根锐利的獠牙上纵横交错着战斗的划痕。野猪向来都是山中霸道之主,便是低阶凶兽里,这个道理也是行得通的。
“转左,转左......”
然而今天这山中霸主身上,一个少年骑着野猪抓着野猪耳满是兴奋的大吼大叫,而大野猪也很配合的各种扑腾,只是它想的是把背上的人给掀下来,让这五次三番骚扰自己的小子明白大山霸主的威严。
可惜即便是大野猪都扑腾累了,背上的少年依旧没有被它甩下去。野猪心中烦躁,喘着粗气干脆人立而起,背对着大树撞去。背上的少年立刻翻身,纵身向着一边树枝上跃去。
阳光好不容易穿透了大雾,落在树上,打在少年的脸上。少年一身洗旧的兽皮衣裳,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显得闲散而又野性,正是楚夜。
只是相比于三年之前,如今他早就不是曾经的瘦弱模样,足足一米七的个头,即便是兽衣也挡不住那一身健壮的肌肉,若不是依旧尚显稚嫩的小脸,不熟悉的人见了,恐怕只以为是哪一位行走于山林多年的老猎手。
不过,数年过去,称他为老猎手倒也不算错。
楚夜站到粗壮的树枝下,注意到下方的大野猪仇视的目光和不断后刨的蹄子,连忙向着另一边的大树躲去,身旁传来一声脆响,原本站立的大树也被野猪拱断在地。
“大肥猪,今日就到这里,改日再来找你玩!”楚夜也有些微喘,显然之前消耗了不少体力,打了个招呼,便在树枝上蹦跳着,向着远方而去。
改日?你还要来?
“吼~~”
大野猪大怒,刨着蹄子又足足追了一里多地,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它才愤怒地冲天咆哮,不太灵光的脑子开始思考是否需要搬家了。
实在是最近这些日子,那可恶的人三天两头骚扰自己,而偏偏又不能将其奈何,这让它很无奈。大野猪想着,却又不甘心,犹豫了片刻,随口拱了个野兔,向着自己山洞而去。
楚夜轻车熟路的在山间行走,偶然遇到一些凶兽,能打赢的他便提着拳头上去一通锤,打不赢的也总会上去挑衅一番,只有那种难以抵御的,他才会小心翼翼地溜走,打算以后招惹。
行了一路,前方豁然一亮,这是一个平原,四周山脉林立,猛兽咆哮不绝于耳。而平原草丛虽然茂密,却无高大的树木,而且平原一片死寂,与山脉格格不入,分外诡异。
平原中,一个远远就可看见的高大石人雕像立在平原正中,正是之前不知如何出现的石人像。石人雕像面目依旧看不清,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裂缝也未有丝毫改变,手上的石质莲蓬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似蕴含了某种生机。可惜距离好几十米,又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干扰,难以看的更加真切。
石人雕像脚下却不知何时长了一圈青苔,青苔很嚣张地顺着雕像的两只脚往上爬,而且比前几日又高了些许,以至于楚夜都怀疑这东西有一天会不会真就顺着石像上了天去。
不远处,一株粉色的莲蓬长得却更加粉嫩,摇晃之间,似有重影。对于这一株引发无数凶兽争夺,引来天雷临世的东西,他心中虽然向往,但更多的却是忌惮与警惕,心中却是一直在琢磨要不要让寨子里面的人来把这东西收了,这么好的东西只能看,馋人!
可惜这并不现实!
楚夜来到另一边的雕像脚下,清理了片空地便坐下,毫不在意这里的诡异。而实际上,有一次无意被难以匹敌的凶兽追杀,逃亡到平原之后,那凶兽却不敢踏入一步,而他自身却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他便将这里当做一个安全地点,时常到此。之后,他便发现这里的奇异......
片刻功夫,他便进入到修行状态。
意识虚空之中,各色的光点灵气像是繁星一般遍布在他的感知之中,甚至灵气过多,让他有一股被挤在墙上的感觉。
才运起功法,灵气便向着他这边移动,丝毫没有最初之时那般懒洋洋,不听使唤的感觉。这便是他发现奇异之一,灵气在这里乖巧无比,若是出了平原,那便像是离开家长的熊孩子,不仅需要适应它的节奏,还要四面八方的去抓,十分麻烦。
“吼!”
一只和楚夜差不多的大虎出现,大虎金黄的毛皮上布着火红的条纹,它摇晃着铁鞭一般的尾巴,身周一阵疾风刮过,卷动着灵气更快速的从百会穴之中进入。
而楚夜的身体也宛如透明一般,血液如同神浆在其中流动,晶莹而剔透,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像是一株颇有年份的药草!而身体其他地方也十分晶莹,如同血钻,只有丹田位置如同深渊,漆黑一片,犹如深海的泉眼,看不见,威慑力却十足。
灵气自百会穴进入,随着经络游走全身。其中部分青色灵气进入肝,红色灵气进入心,黄色灵气进入脾,金色灵气进入肺,蓝色灵气进入肾,除此之外,皮肉和骨头也有灵气进入淬炼,整个身体都仿佛张开了一张大口,在吞噬着灵气。
似乎一次性吞入过多,楚夜身子颤了颤,可功法并未停止,灵气依旧源源不断进入淬炼着肉身,皮肉之间甚至开裂,渗出血丝。
大虎依旧在那蹲立,一双虎眼摄人心魄,对一旁皮肉开裂渗出的血丝视而不见,反而又是一声虎啸,那卷动着灵气的风,更快。
而楚夜脸上平静无波,似乎皮肉开裂的并不是自己,只是机械地不断运转着功法,引导着灵气游走全身。
随着更猛烈的灵气风从百会穴进入,经脉传来隐隐疼痛,那是超负荷运转。寨主老爷子并没有说错,对于一个才修行的人来说,身体很难适应灵气带来的负荷,若无拳意护身,那灵气便如果灌肠毒药,要人性命。
而即便像是楚夜这种修行了好几年的第一个境界,锻身境的人而言,若是过度运转灵气,依旧会伤到身子。
可楚夜依旧没有停下疗伤的想法,一直吞吐灵气,未让拳意形成的大虎附身。直到又过了半响,察觉到身体近乎到达极限的时候,他才停止了功法运转。
大虎纵身一跃,进入他的身体,有着拳意辅佐,灵气对肉体的腐蚀顿时被制止下来,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是浑身是伤,模样凄惨。
楚夜却是丝毫不急,神色显得游刃有余,功法却是一转,灵气游走路线一变,身体之中还游走的灵气纷纷落入深邃的丹田之中。
当最后一缕灵气消失在丹田之后,丹田喷出一股清流,清流流转全身,那灵气创造的伤口飞快的愈合,虽然没有灵气制造伤口那么迅速,却也不慢,而且麻麻痒痒的很是舒坦。
等到伤势恢复的差不多,楚夜才吐出一口浊气,握了握拳头,只觉得比之前似乎要更有力一点,虽不多,但修行本就是如此,经年的日积月累,只为某一刻一飞冲天。
时候尚早,之前他出寨子是一大早,找了些草药,又和大野猪等凶兽锻炼战斗技艺,再加上刚才的修行,如今也才过正午,太阳正是最烈之时。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石雕的脚跟躺着望着天空。又是三年过去,他如今可不是才开始修行的小家伙,他早早就已经达到锻身境界!
锻身闻如其名,便是借用天地灵气和外界的各种力量锻造自身,让肉身如同置入天地烘炉之中淬炼出的天材地宝一样。待到大成,全身都覆盖有一层灵膜,能承受万斤巨力而不破,气血更如神浆涌动,一招一式都有莫大威力。
可即便是修行的第一个境界,想要大成都极难,需要外界不断给足够的压力,再受伤疲惫恢复之中不断往返,如同打造一把神兵,需千锤百炼之功,直到血肉都锻炼和吸纳灵气到极致时,方才会形成灵膜,十分考验人的耐力和毅力。
修行最初很简单,除了吸纳灵气不方便之外,随便找个瀑布,或是往河里一钻,都可以达到要求,可越往后却越难。
像是今天看见凶兽就去招惹,可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其中便有借助凶兽给自身施加压力的想法。毕竟吃多了不锻炼只会成为胖子,肉身吞吃灵气也是这么个道理。
后来他发现直接吸纳灵气受伤然后恢复也是一个不错方法时,他便开始尝试不用拳意护身。这无疑是个很危险的举动,好在他的肉身已经勉强够资格和灵气直接接触了。
从最初的不娴熟,一直到如今轻车熟路,只不过花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后来,甚至灵气浓度不够,锻身境界近乎大成所带来的强大肉身让他直接免疫了寻常浓度下灵气的伤害。其后,他就无意发现了石人雕像这里的奇异。
如今在这个密布着灵气的石头雕像下面,他已经足足修行了一年有余,而早在半前他便察觉到自身锻身境只差一步便能大成,可就是这一步,他如今已经原地踏步半年有余。
虽然肉身还在不断变强,每次修行都让他觉得距离大成近在迟尺,可迟迟跨不过去,如水中皓月,难受无比。
他有,要快速变强的理由!
“哼!臭哥哥,又在这里偷懒。”
一张可爱的小脸挡住太阳洒下的阳光,凑到楚夜面前,嘟着小嘴,做着鬼脸。楚夜却是面无表情,身子僵直的直视着前方,空洞的眼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极为可怕的画面。
牙儿冷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不满,道:“臭哥哥,又想骗我,牙儿才不理你!哼!!!”哪知这一拍,楚夜僵直地斜倒在地上,有金铁声传出,声音很小,小到小姑娘都没注意到。
她皱着可爱的小眉头,继续不搭理,这种情况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自己都被戏弄。
“起来啦!商队来了!”
见楚夜依旧没有反应,她才有些慌乱的蹲了下来,以前她年岁尚小,有太多记不清,却唯独记得寨主爷爷曾经和那些长老爷爷说过的一句话。
“他有病!”
寨主爷爷说话的时候哥哥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而她当时太小,没人认为她会记得,也就没避讳她。然而不知为何,她却恰好一直记得。
“起来啦!不要吓牙儿!”小姑娘扶起楚夜,见他依旧没反应,声音之中渐渐带起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