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飘飘洒洒,可打在脸上,再也不觉得寒冷了。
孟依脸上开始有了一些血色,秦烦抱着她走着,心里也不再觉得沉重了,身上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了。
一个老妇人正给他二人撑着雨伞,她边走边道:“我急等着用钱,那房子几个月了都没卖出去。小兄弟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哎,看你样子是逃难来的吧?”
老妇人是秦烦在北边街上找到的,秦烦应道:“算是吧,正好我也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老妇人哦了一声,道:“年纪这么小也不容易,你娘子病的很严重吗?”
秦烦愣了一下,道:“大婶你说错了,她不是我娘子。”
老妇人嘿嘿笑了几声,道:“啊,我那间小院可好啦。都是现成的家什,什么都有,要不是短钱我才不卖呢。”
“大婶,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这里叫做帝落乡,因为每天都下雨,又叫雨乡。不过只要天一黑,这雨立马就停了,所以白天都是冷冷清清的,到晚上就热闹起来了。”
“这么怪的天气…”秦烦又问道,“大婶,南边街上那个张道邈也是这里的人吗?”
“你说张郎中啊,不是,他呀也是最近才搬来的。哎,到了。”说着三人来到了一间小院门前,老妇人打开门锁,推开了院门。
院内有一张石桌,摆着三四个石凳,东边花园里栽种着一簇相思竹,一排走廊沿着屋檐直通到院门口。因为常年有雨,帝落乡的建筑独具一种风格。
“怎么样不错吧,可惜只有一间卧房,不过也够你们小两口住的了。”
老妇人似乎认定了二人就是夫妻,秦烦也懒得解释,道:“给你钱,说好的十两银子。”
“成,看你也不容易。”老妇人收下钱又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穿过走廊,秦烦慢慢将孟依放在了卧房的床上,为她清理掉身上的血渍,轻轻盖上了被子。看着孟依的气息已经平稳,秦烦坐在床边,长出了一口气。
“已经过去几天了,也不知道大同镇内情况怎么样。在阴山上,宿玉神志处于癫狂当中,说柳长老被杀恐怕不是真的,哎,也不知道师父师妹他们受没受伤…”
秦烦从未遭遇如此大的变故,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般。他发了一会呆,从衣襟里拿出来两本书,孟九仙送的《异书》和洛山藏书阁里的《洛书》。
异书中记载了很多道门的秘闻,秦烦早已经读完了。他认识凡铁剑、极影隐身之法,都因为此书中有详细的记载。
此刻回头想想,不免心底一阵发凉。
“这本异书记载了正魔两道众多的法器法术,即便洛阳祖师再世也未必能有如此的见识,写得出这样的奇书。此书若流传出去,必定会引起一场血雨争斗!那算卦先生说是别人给的,绝不可信。”
“此次逃出阴山,来到了这帝落乡,也是听从了他说的遇难即走西南方向。还有那张道邈,拥有起死回生的丹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凡人,难道他们二人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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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去乡东边上工就行了。来,下一个下一个。”
“好,多谢。”
秦烦挤出人群,心里五味杂陈。身为中原四大教弟子,修为虽然不高,但也是凡人眼里的神仙了,他却不愿显露自己是修道之人。
不知不觉过去几天了,身上的银两已经用完了,生活难以维系。而他除了修道什么也不会,好不容易才在帝落乡东边的采石场找了一份力气活。
抛弃道士身份,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是。
他独自往回走着,慢慢的天黑了,月亮出来了,雨也停了。
小镇灯火通明了起来,到处光彩夺目。不仅街上的店铺明亮如昼,连平常人家的门上都挂着好几盏明亮的灯笼。
谁家的灯笼更大更亮,俨然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万家灯火中,唯有一处只挂着一盏昏黄黯淡的灯,便是秦烦的那间小院。他回到小院,因为只有一间卧房,就在门口打了一个铺盖。
“吱呀…”
秦烦轻轻推开了卧房的门,走了进去,皎洁的月光也照进了房间。
孟依还在昏迷,不过若是陌生人见到,一定以为她是在睡梦当中。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之色,反而还有点点的恬静。
他为孟依盖了盖被子就退了出来,轻轻闭上了房门。
“孟依啊孟依,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