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匆匆赶来,替燕郡王把脉,又仔细地检查了他的身体,才说,“燕郡王凉着了,又落入湖中,只怕不好,要用心将养。小人开副药方,服几天药调养调养。”晋王颔首,下人自带了太医去领赏赐。
冯管家也来了,跪在院中,不敢进来,“老奴失察有罪,请王爷责罚。”
郗茂听到冯管家在外面请罪,便说,“这不关冯管家的事,这是王爷的责任。”晋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的头脑这么清楚,当下点头,免了冯管家的罪,唤他进来,“查清楚了没有?”
冯管家抹着汗水,“王爷,查清楚了。以梅夫人为首,人人都是帮凶,特别是王爷回来后这段时间,王爷不去夫人院中,……郡王遭罪了。”
晋王听明白了,想起最初梅夫人对自己的承诺,原来人家替自己照看侄子只是一种争宠的手段,是要自己以身相许的。
章嬷嬷端了一碗蛋炒饭过来,配了一杯果汁。郗茂扶起孩子,亲自喂他。燕郡王眨巴着大眼睛,吃着吃着,泪水就流下来了。郗茂的眼眶也湿了,替他擦干眼泪,安慰道,“郡王别哭,以后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皇叔不会不管你了。”
晋王一直坐在床沿,听到郗茂的话,点点头,“庆儿,相信你婶子的话,皇叔绝不再让你受委屈了。”
郗茂没去管晋王的态度,现在燕郡王的心理明显有问题,不解决好,以后的生活会很不容易,她细心地喂他吃饭,孩子很快就吃完了,看样子还没有吃饱,但郗茂不让他吃了,因为他吃得那么急,令她怀疑他可能有几天没得饭吃了,饥饿过后暴饮暴食不好。
燕郡王几口就喝完了郗茂递来的果汁,然后就半躺着,垂着头,恢复了不言不语、没有表情的状态。郗茂将杯子递给屠色,拉着他的手,问他,“那些恶人做了坏事,应该受到惩罚,孩子,你要怎么惩罚她们?”
燕郡王不说话。
“咱们痛扁她们一顿如何?屠色姐姐打人最在行了。你若想亲自出气,让屠色姐姐教你,怎么打人才痛。”
燕郡王的眼睛一亮,郗茂就知道有戏。
晋王正在想着要如何安抚侄儿,听到郗茂的提议,又看见侄儿脸上的期望之色,便有些讨好地问郗茂,“要如何惩罚?都杀了么?”
郗茂白了他一眼,生命都这么轻贱么?她轻言细语地对燕郡王说,“那些下人,侍候人本是他们的职业,本应尽忠尽职,对得起主人付给他们的薪酬,但是他们却虐待你,不仅不尽职,还作恶,罪加一等,按照国家的律法,”她掉头问晋王,“是要判处死刑还是流放的?”
晋王没关注过这个问题,“本王一般是处死。”
皇家风范,好霸气。
郗茂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却又对燕郡王说,“她们虐待你,对你的身体和心理都造成伤害,罪不可恕。咱们今天就每人杖责三十,撵出府去,或是发卖了。今天这两个女人情节特别恶劣,让你有生命危险,虽然最后你被救起来了,但她们有过失杀人的嫌弃,咱们惩罚加倍,你看可好?”看到郡王点头表示同意,她又继续说,“并不是所有犯事的人都要抵命,杀人有时候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人命重于天,不到万不得已,或是罪无可恕,不要乱取人的性命。”
郡王眨着眼睛,表示不懂,郗茂摸摸他的头,“今天的惩罚由你和屠色来监督执行可好?”
孩子的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郗茂抬头问晋王,“你那梅夫人,准备怎么惩罚?”
晋王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自然是休弃。”
休弃对于这种女人无异于死路。郗茂没说话,一会儿才说,“这是你的家事,怎么都行。不过,要万全不留后患,还是将她做下的事知会她的家人一声。”
晋王高高在上惯了,哪里会管人家误不误会,听了郗茂的话,觉得有理,当场写了一份休书递给春宽,吩咐道,“把人给送回去,那些人的口供画押都抄录一份一并给梅家送去。”
郗茂拍拍燕郡王的头,“最大的坏人送走了,你不用再担心。现在,把那剩下的坏人也处理了吧。”
晋王此时的心思都在如何弥补侄子身上,当下命人将今天的罪魁祸首和梅苑中的下人都带过来。
一会儿人带过来了,就在院中跪下,胡婆子和小琴双手被缚着,身上的衣服半干不干的,头发散乱,跪在众人前列,十分狼狈。
看见晋王黑着一张脸,两个奴婢都唬得魂飞天外,以为今日将丧命于此。晋王看了冯管家一眼,冯管家福至心灵,站在院门前发了话,“王爷和王妃为郡王积德,今日不取尔等性命。胡婆子、小琴各杖责六十,胡婆子谋害小主子,送交官府问刑。小琴发卖贱地。其余人等,各杖责三十,全部发卖。”
王府资深护卫苏大德欲亲自行刑,屠色急忙跑上前去,“放着我来。刚才我家小姐说了,要让我给郡王示范。”苏大德闻言,见晋王没有反对,便把刑杖交给屠色。
晋王抱起郡王,坐在院门前观刑。
院子里早有人放过一条长凳,胡婆子趴在长凳上,屠色举起手中的刑杖看了一下,高高扬起,说,“郡王,你看好了,对待坏人就得这样,”说着用力一棍子打下去,胡婆子嚎了一声,痛入骨髓,再一棍,胡婆子再嚎一声,如此三棍下去,胡婆子已经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郗茂对郡王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们作恶,我们便以当下的规则来处理她们。这是罪有应得。但是,肉刑的手段过于血腥,不是十分必要,不要滥用。郡王你以后要长大,要成家立业,现在受的苦,不必太在意,要学会把这些经历当成生活的财富。至少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家,遇到这样的奴才,你一定会警觉和防备。”
燕郡王似懂非懂,但神情看起来有些放松,这些下人受刑终于让他出了口恶气,他的世界里的阴霾似乎散了一些。
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讲过这些道理,一贯奉信铁腕手段、讲究以牙还牙的晋王深深地看了郗茂一眼。
屠色亲自教训了胡婆子和小琴,其余的人则批量行刑,秋水居一改往日的冷清,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