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在床边坐下,细长的眼显得妩媚无比,她在罗泽耳边吐气如兰:“你说,我性感吗?”
性感?性感这个词的含义太抽象了。它在不同男人的眼里有着不同的解释。他不能不承认,嫣然确实是个性感的女人。对很多男人来说,她可以说是性感无比。可对他来说,那只是肉感。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安琴。按理说,安琴无论如何也没嫣然长得漂亮,更没嫣然那般性感。
可她是个经得起品的女人。特别是她那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种阅世的沧桑,言谈间,时不时流露出一种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捕捉的忧郁。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和洞察力,能将一个人的灵魂穿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切,对他来说充满诱惑。这种诱惑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性感。
惟有这种性感,才能将一个男人的心给完全牵制祝
他也承认嫣然和安琴都属于风情万种的女人。如果要让她们区分开来,那么嫣然的风情更多的是体现在身体上的,是外露的;而安琴的风情是来自于骨子里的,是一种内在魅力的张扬。
“喝酒啊,发什么呆呢!”
罗泽忙收心定气,一阵惶恐。他怎能将两个如此要好的女人做这样的对比?
他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红酒。也许是空腹的原因,他清晰地觉得有一股热量在他体内扩散。
嫣然用手背贴住他的额头:“昨晚你烧得很厉害,现在倒全退了。”
“一点烧算什么?我的身体是最棒的!”罗泽自夸。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体是最棒的?”嫣然促狭道。她的眼睛像谜一样,盯着他红润厚实的唇,梦呓似的:
“你知道么?你的唇好性感!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唇也可以如此性感——!”她说着伏过去吻他。
她的唇像清香的花朵,带着酒的芬芳,柔软地盖住他的。
酒杯还在他们手中。
男人同样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那放肆的,明亮的挑逗。什么样的男人,又能逃得开这样的撩拨?
美丽的女人,不仅被男人引诱和征服。只要一有机会,她们也一样会去引诱和征服男人。
酒杯滚落在地。
她像个美丽的蛇妖,压着他,缠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透过单薄的衬衣,那些不可抗拒的最敏感的部位碰撞在一起。他内心里的热血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一种本能的欲望战胜了高贵的理智。
他抱紧她,突然一个旋转,将她反压在身下,开始威猛地征服。
她从未感受过一个男人竟会威猛成这样。
她幸福地闭上眼睛,沉入到一种幻境中。她要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她似乎已等了他一万年!她的身体在他的进攻下,颤动不已!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而他则陷入了一种境界里。可是,那种境界却是她不可理解的——脆弱,不安,甚至绝望!
突然,她流泪了。
她终于得到了这份爱。一种近乎绝望般的爱,一场接近于疯狂的交合。
可他们的精神却走不到一起,交合的只是他们的肉体。她感受不到来自他灵魂的爱。
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也许她早该明白的。
可还是禁不住要去作一场飞蛾扑火。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个女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会终于明白,终于绝望?
然而,纵使这样,又有多少女人肯对爱罢休?就像一条鱼,对水永远不死心。
“你哭了——?”罗泽突然醒悟似的,无限懊悔地说,“对不起!”
可那一句“对不起”,又伤了她了。还有他那懊悔的神情。
他知道他伤了她。
酒水溅了一床,两个酒杯滚落在桌子底下,床上地上棉被上东一件西一件都是纷乱的衣服。那情形,如经受了一场骤雨之后的荒凉。
他颓然地半躺着,一身的疲软。
她依然裸着身子,美丽的长发覆盖了他整个胸膛。她看着他,在她眼里,他的疲倦也是性感的,令人心动。可她知道,身边这个男人的心,永远都不会为她而动。就算他在这张床上,在她的身体里,他的心也不属于这里。
从来只有她甩男人,没有男人甩过她。
她以前交往过的男人,大都进入不了她的内心。在那些浮泛的爱面前,她只能一次次地甩男人,一次次地失恋。失完了恋,恋完了又失。对她来说本是人之常情,无非是个游戏罢了。
可她一直喜欢和男人交往。喜欢被男人围着,宠着,爱着,疼着。喜欢和男人之问的那种混杂着****温情的友谊。很多时候,她搞不清友情和爱情的界限。
在交往中,她也会和一个男人做爱,可是做爱以后,她依然觉得那个男人只是她的一个朋友。
有一种****像水,流过身体以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是能够深深相爱的。
她是个既聪明又自信的女人。可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想不清楚的。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用去想,白白死了脑细胞,何必!
她突然展开笑颜,非常灿烂地满不在乎地笑着。她坐起来,看着他的身体,如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好猛!经过了太多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而且我敢肯定,在那些女人中,你一定遇到过不少的好女人!”
如此的夸奖!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分明是一个妓女对令她满意的嫖客所说的话!罗泽猛地起身,只觉得这个房间里已硝烟弥漫。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将她看做是一只狐狸,一只青春洋溢、品质外露的狐狸。而且绝对是一只好心的狐狸。
可他忘了,不管是只什么样的狐狸,狐狸就是狐狸,狐狸的本质本就是刁的,恶的。一不小心,她便会捅你一刀。且又让你浑然不觉。
不过,说回来,嫣然的刁和恶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 毕竟,她也只是个女人。女人都善于保护自己,不管用哪种方式。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实在让他有些招架不祝
她和他,都各自穿回自己的衣服,仿佛筑起一道一道的藩篱。他们的距离,就此远了。
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刚得到了最欢娱的享受和快乐。但马上,她失去他了。
她心事芜杂地,穿回最后一件外套。头发卡在衣领里,怎么也弄不出。他走过去,好心地帮她将头发捋好,抚平。并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安慰似的说:“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朋友!多么温暖的字眼。可是,在这样的时刻,这两个充满温情的字眼,从他的嘴里崩出来,对于她,仍然是一个伤害。她的心酸了一下。
她本应是个大气的女人。
在这样的时刻,他还能说什么?她还指望他说什么?
他离她那么近,他又离她那么远!
只一转念,她便原谅了他。
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可他们谁也没能睡得着。他让出了床让她睡。他睡在地上。
当心中的某些感觉消失时,也便产生了界线。理智毕竟是世间上最高贵的情感。在理智面前,没有过不去的河流。
嫣然苦笑一下,仿佛自言自语般:“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真像!”
“从现在起,我得改变自己,我要好好去爱一个女人,不再去拈花惹草了。”那悔过自新的话,仿佛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心里骤来一阵妒忌,但她只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开玩笑!你改变得了么?”
“为了爱,没什么改不了的!”罗泽的语气更坚定。
稍顷,嫣然轻笑着道:“我想的和你恰恰相反,从现在起,我要很多很多男人,我要他们都爱我。总之,我要趁我年轻,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尽情去爱!”
似黑色宣言,突然在这夜里冒出来。
“这么野!为什么要这样?”他问。
“因为,我热爱生命。就如你热爱诗歌一样!”带着一点俏皮,但这俏皮并不轻松。
“这就是你热爱生活的方式?!”他突然摁亮电灯,坐起来看着她。
她燥然一笑,“有什么不对吗?拿身体去换欢乐也是其中一种。”
“热爱生活就不能够出卖你自己!”
“我没有出卖自己,我出卖的只是我的身体。你以前不是也说过,人的身体只是一个物件。我卖出一个物件却能够换来大量的爱,这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