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隆续因留在太后殿与萧燕燕一道用膳,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昭徳殿,便遣了自己的贴身侍卫与立奴一同前去为步摇安置了偏殿休息。名义上是因她舍身护君,护驾有功,故将她留于宫中,实则也是为了寻一个借口,并能更好地保护她。但是又不可过于显眼,引起别人的过分关注,所以便将她安置在了不受注意的偏殿之内。
而立奴是太后跟前的人,那贴身侍卫又是皇帝跟前的人,绕是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也不敢不稍加收敛。
“唉——”步摇坐在偏殿的榻上唉声叹气,虽然耶律隆续已带话劝她不用着急,可是她又如何能安下心来呢,恐怕耶律隆续自己也无什么把握。
“姑娘,立奴这就吩咐下去,您该用膳了!”立奴只将她带了契丹人对待。
步摇抬头看看门外那站立一旁的侍卫,又抬头看看立奴,心里在思忱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信不可信。
“我能四处走走吗?”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立奴。
在契丹这么久,她也大约晓得了在契丹那些有地位的人才会学说汉话,下人大多只懂契丹话而已。
这个女人若是太后身边贴身的女官,那定然是早学会了说汉话的。
“姑娘既然想走走,也好,只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不要出了这偏殿才好!”立奴并未因她的突然开口讶异,只是很寻常地换了汉话叮嘱她几句。
步摇暗自庆幸,这个女官果然不是一般人,好坏她没有错信自己的直觉。
“抹骨,你便在这守着,我带姑娘去走走!”
唤名抹骨的侍卫点头应允,步摇抬起眸子莞尔一笑,却见他脸颊微红,不敢再看。
契丹人与汉人素来不和,契丹皇族却自小学习汉话,而汉人从来未有这般意识,或许,这也是契丹日益强大的原因之一吧,为了侵占汉人的江山,首先——深入他们的文化。
步摇兀自想着,契丹诸多方面做得的确想得比大宋周全,做得亦出色许多。
“姑娘,你便在这走走,一会儿,姑娘若未回寝殿,立奴再来寻你!”立奴知晓步摇并不想有人陪在身边,所以将步摇带进花园便自行离开,反正在这殿内,不担心会有其他闲杂人等进出。
“耶律斜轸——”步摇独自站在花园中,默默地念叨着耶律斜轸的名字,他进宫究竟是为何目的,他是不是真想耶律休哥被处死,这件事的发生与他究竟有何联系?
“听说皇上带了个哑巴回来,原来——哑巴也会说话——”身后忽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步摇的身子一瞬间猛地怔住,动弹不得。
“凊步摇,好久不见——”白衣的耶律斜轸鬼魅似的从步摇的身后绕过,立在她的跟前站定,仿佛恰逢知己。
“杨家将托了你的福,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呢。”耶律斜轸媚惑地浅笑,媚眼如丝。
“耶律斜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步摇这才唤回自己因一时吃惊呆滞的情绪,弹跳开他的近前。
“呵——如果我说,林中的时候我便晓得你在隆续的身边,你——会不会很吃惊?如果我说,我是故意将你引进宫来,你会不会更吃惊?”耶律斜轸似乎有些期待地直瞅着步摇的小脸。
“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害逊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步摇不去理会他期待的眼,直入话题。
“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像只想咬人的小猫呢——”耶律斜轸并不回她的话,反而掠进了步摇的身侧,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想要撩拨她的乌发。
“滚——”步摇毫不客气地挥去他的手指,两眼含怒地瞪着他。
“你不知我的目的,我可知晓你的目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有我在,即便你愿意扛了所有的罪,逊宁——也难逃一死。”
“……”步摇呆楞原地,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话中的自信,让她害怕。
“耶律斜轸,你与逊宁有什么仇恨,值得你费劲心思要置他于死地?”
“呵——我可以告诉你,我与逊宁的仇恨其实——并未有置他于死地那么严重,而且,我并未费劲心思,只不过,你的任性与冲动恰好给了我一个利用玩耍的机会而已。”
耶律斜轸的几句话狠狠地打击在步摇的心上,的确,若说错,她凊步摇是做得最错的那个人。
“耶律斜轸,我已放弃了你的灭门之仇,你,能不能放过逊宁。”步摇此时已无力与耶律斜轸对峙,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呵——耶律斜轸杀人从来未曾后悔过,也从来不会怕你们这样复仇的女人。”
耶律斜轸话一出口,便瞧见步摇的小脸倏地变了苍白,眼神里甚至透露出丝丝绝望之意。
“但是,有一个方法,也许可以让我考虑放过他!”
“什么方法?”
步摇的眼瞬间又闪现光亮。
“我,要你的一样东西!”耶律斜轸的手指抚上步摇的眼,满是爱怜。
“只要你答应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步摇任由他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眼上肆虐,他一直说喜欢她的眼,他若真要,给他便是!
“那么——”耶律斜轸的手指慢慢地在步摇的眼上游移,“我要,你的心!”
白皙的手指抵在步摇的心口。
“好,你要,我便给你!”步摇一愣,顷刻间释然。不由分说便拔出随身的匕首。
“你真是傻的可爱!”耶律斜轸邪魅一笑,按住步摇的手,“我要的是你的心,心里有我,我要你——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