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反应极快,足下轻点,一个旋身,眨眼间就坐在了马背上。
人们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再定睛一看,疯马已经停了下来。
而马背上坐着一个白衣青年。
清风萦绕在他身侧,烈马静立在他身下。
他是清辉霁月,亦是人间神佛。
风无影怔怔地站在那里,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周围人发出惊叹之声。
风无影忽然就感觉衣服被人拉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是那个叫小元的少年。
对上她的眼睛,就下意识的一抖。
然后咬了咬唇,伸手指向路中央。
风无影看过去,地上有一个木制的小玩意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分外醒目。许是刚刚人群骚乱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挤掉了,疯马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喷着响鼻,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时越控制着。
风无影毫不怀疑,只要这小子敢上前,那匹马就会毫不迟疑地冲过去。
虽然并不会成功。
她上前,把那东西拾了回来。
道路两侧的人们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红衣青年气定神闲地走上前,没有丝毫惧怕,然后捡起东西与马背上的青年对视,遥遥相望,似乎是愣了那么一刻,然后走回去。
风无影看小元低头摆弄了一阵,然后一个小木块掉了出来,小元满脸失望地把它捡起来,把剩下的抱在怀里。
时越把马交给主人,向这边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走近了又见小元将那一堆东西捧给风无影,风无影脸上一派平静,可时越看到她蜷起来的手指,就勾起了唇。
“怎么了?”他问。
小元一下瞪大了眼睛。
神仙一样的人物啊!又好看又温柔。
他又捧给时越看。
时越拿起来看了片刻后,说,“还能修。交给这个哥哥吧,她会修好的。”
风无影皱眉,“可是我···”
时越打断她,对小元道,“这个哥哥不愿意,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风无影不吭声了。
不明白。
时越一向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怎么今天这般热心。
小元去拽她的袖子,无声地晃了晃。
小孩子惯用的撒娇把戏。
风无影下意识就避开了,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出声道,“好。”
小元立刻眉开眼笑,像是怕她反悔,一头扎进人群中没影了。
时越低声对她说,“东西我来修,情你来受,行吗?”
风无影问,“为什么?”
他讨不到任何好处,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为什么。”
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边,其中有几道目光极为炙热,风无影也没了继续要逛的心思,也不想再去猜时越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回客栈,你呢?”
“一起。”
肖子露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依旧满眼惊艳。
太漂亮了。
实在是太漂亮了。
如果能据为己有···
她眼底闪过奇异的光芒。
客栈里老板又不知去了哪里,时越叫住小厮,要了些简单的工具。
小厮一脸钦佩地夸他好身手。
两人在时越的房间里捯饬。
把尚且温热的纸包拆开,摊在桌面上,风无影拿起一个包子正准备放进嘴里,时越猛地伸手按住了她的动作,皱着眉头递给她一个纸条。
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匆忙凌乱,指尖拂过就是一层煤灰。
“不要吃包子”。
时越说,“是小元塞在里面的。”
风无影微愣后放下包子,“刚才碰到他不是意外···”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自小在这里长大的小元,周围一群街坊四邻不去求助,而偏偏来求助她这个外人。
“他处心积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包子里面有什么?”
时越摇了摇头,瞟到那几个白生生的包子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能吃包子’这件事情,或者,不敢让别人知道。”
风无影轻扣指尖,片刻后出声,眼眸晦暗,“也可以这么说,兴许绝大部分人,或者整座城都知道‘不能吃包子’这件事情,但不能让我们知道。”
“那么就有另一个问题,”时越一边跟她说话,手上修理的动作并没有停,“住在他父亲开的客栈里,见到我们并不难,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只有一个答案,”风无影回答得很快,心底那种莫名的感觉又隐隐被激了出来,“他见到我们并不容易,肖姑娘说不常见到他,不是因为他性子古怪,而是因为他不能自由活动。”
“如果是玩笑呢?”一直杵在一旁,充当空气的紫夜忽然开口。
风无影摇头,“不会是玩笑。”
“不管用何种方式传递信息,目的都是为了不被别人发觉这件事情,那么找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交给我们岂不是更安全,更容易让人信服么?用这样剑走偏锋的方式,是不得已而为之。”
紫夜点头,心惊之余又暗暗叹服。
没想到回答他问题的那个人,竟会是影座,而答案简单又一针见血。
倒不像传言中那般冷酷无情。
包子里面有什么呢?这座城有什么秘密?
时越已经把散架木头重新组装好了,他摸着木块上的磨损,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无影直觉是他发现了些东西。
果不其然,时越慢吞吞道,“这块木头···是红尘暮。”
不等风无影有什么反应,紫夜一脸震惊的脱口而出,“红尘暮?!”
千金难求,万金难买的红尘暮?!
居然被做成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紫夜看到自家主子投过来的视线,自知失礼,死死地抿住嘴,心里哀嚎着暴殄天物。
风无影问,“确定吗?”
时越点头,“红尘暮的纹理特殊,见之难忘。”
风无影轻扣指尖。
怪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能见到红尘暮。
有一座装修精简的客栈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