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马车的步云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跳下马车,迎了过来,恭敬的施了一个礼:“少将军。”
慕一鸣高兴的嗯了一声,催促着阮棠:“快点上马车,回国色天香园从长计议!”
阮棠随手抽出腰间的手帕,聊胜于无的覆盖在脸上,走了过去。
步云借着不明显的月光,认出了阮棠曾经坐过这辆马车,对她微微施礼,放下了马车上的脚凳,阮棠端庄的踩了上去,进了马车。
刚刚做稳,慕一鸣也做了进来,可以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眼睛都亮晶晶的。
阮棠心中有怀疑,也不会在马车上询问,马车和马车外隔着一个帘布,赶马车的人下盘很稳,一看就是练家子,里面说话他能听得一清二楚。
阮棠靠在车壁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梳理今日芳华楼之事,梳理完之后,国色天香园后院就到了。
慕一鸣率先跳下去,对阮棠伸出手去,阮棠搭着他的手跳了下去。
步云看她犹如陌生人一般的,带着试探问:“姑娘是国色天香园的客人?”
阮棠不露声色,假装从未见过他:“我是晋王府的客人,暂时性住在国色天香园!”
步云看了一眼旁边的慕一鸣,对阮棠道:“失礼了。”
阮棠看懂他眼中的颜色,“你们慢慢聊。”
随即往国色天香园后门走去,后门没有上锁,一推就进去了,她没心情三更半夜的去打听别人的私事,关于上京关慕家企图谋逆之事,她能帮绝对不推脱,但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帮。
国色天香园内弥漫着淡淡的牡丹花香,阮棠随手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带进了自己的院子里,推开门走进去。
门刚关上,脸颊一道疾风刮过,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如玉光滑的大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抵在了墙上。
熟悉清冷的味道,让阮棠翘起嘴角,把手中的牡丹花一举:“本想把他送给你,你这么凶残,还是不要送给你的好!”
说完随手一丢,含苞浴放的牡丹花落在了地上,像被抛弃的蝼蚁。
赫连衍缓缓的把手一松,弯腰捡起了丢在地上的牡丹花,哪怕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也能准确无辜的找到了烛台,点燃烛光。
“你不是在芳华楼吗?怎么会突然间来到这里?”阮棠心中警惕,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问答。
赫连衍拿着那朵牡丹花,缓缓的走到床边,把牡丹花放在床头,开始宽衣解带。
阮棠见状,嘴角一抽,凑了过去:“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您在我这里,不合适吧?”
赫连衍把外袍一脱,随手一丢,抬起眼皮看向她:“今日晋王府遭劫,你能全身而退,得谢谢孤!”
阮棠心中一惊,拉起旁边的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是你干的?”
怪不得赫连寒用了那么大的伤还执意过来,原来是在怀疑她伙同外人劫了晋王府。
“不!”赫连衍噙着一丝冷笑道:“是有人利用晋王来到芳华楼,声东击西的结果!”
“信件找到了?”阮棠问道,她的脑子里想到了那个和她仅见过两面的君玺,声东击西十有八九是他的手笔。
“没有!”赫连衍干脆利落:“孤的人浑水摸鱼整个晋王府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那个信件像不翼而飞的一样,一丁点消息也没有!”
“会不会在阮明堂那里?”阮棠思量了一下问道:“你能准确无故的出现在那里,安置了炸药,你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你就没怀疑过他?”
赫连衍眼神一闪,蹬掉脚上的靴子,把腿放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盖上:“这件事情咱们缓缓,睡觉!”
阮棠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您什么意思?”
赫连衍身体下滑,彻底躺下背对着阮棠:“孤乏了,要睡,你自便!”
阮棠看着他的背影抓狂,这算是什么?
话说一半留一半,让她去揣测,还霸占她的床,东宫那么大的床不够他横,非得跑过来抢她的床?
阮棠气呼呼的把腿一盘,没任何仪态的盘坐在椅子上,想确定一下他认不认识君玺,就问道:“你是不是在芳华楼里见过其他人?或者说现在有其他人在帮助慕一鸣?”
寂静无声,回答她的是寂静无声。
阮棠气得想捶人,床上那个人传来浅浅的呼吸,完全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状态。
阮棠就这样做了一晚,迷迷糊糊腰酸背痛,醒来这次床上已无人。
阮棠转动的脖子,来到了床边,掀开了被子,脑袋昏沉的钻进去又沉沉的睡去。
养伤最好的法子,就是吃饱了睡,没事游游园子,心情舒畅,身体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她在国色天香园转了三天,而在这三天里,不但晋王府遭的劫,就连阮丞相府也遭了贼人。
贼人太过猖狂,皇上下令大理寺要不分昼夜的巡视,若是碰见贼人,当场反抗便格杀勿论。
阮棠喝着醇香的普洱,冬初在她身后扇着扇子,精致的鲜花饼轻轻的咬上一口,清香在嘴里蔓延开了,甜丝丝的进了心肺。
于澄安来的时候,阮棠差不多把一盘子的鲜花饼,都快吞了下去。
“晋王妃,你得救救我啊,晋王府遭贼,您看看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于澄安说着撩起自己的衣袖,整个手臂一条一条的印子,微肿不堪,一看就是细细的柳条抽的。
阮棠差点被鲜花饼呛着,闷了一口普洱茶,才喘气顺畅:“旁人打你,就打你一个手臂?你是贼,这样做以待毙,不符合你啊!”
于澄安向来能屈能伸,眼泪说来就来:“你都说了阮沁儿是晋王的宠妾,我虽然是太子殿下送进去的,他们不会要我的命,但是他们没说不折磨我!”
阮棠抽起擦嘴的帕子,温柔的擦在她的脸颊上:“别哭了,回头她怎么揍你,我就帮你怎么揍回来,找到东西就拿过来吧!”
于澄安挂着可笑的眼泪,像看怪物一样的看见阮棠:“你怎么知道我找的东西了?我就不能过来给你诉诉苦?”
“你还想不想离开京城了?”阮棠觉得她是顶可爱的人,轻功一定了得,鬼老头说了,人在江湖飘,江湖人士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说不定哪天落难了,帮忙的就是江湖人士。
她现在就被困在京城,所以更加的在乎这所谓的江湖人士,尤其这个江湖人士还是一个贼,更值得她好好对待。
一句轻飘飘的威胁,让于澄安瞬间的抹干眼泪,不甘不愿的拿出来了一个小锦盒,放在阮棠手上:“你猜我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阮棠手扣在锦盒上没有当即打开:“阮家?”
于澄安缓慢的摇头,卖关子说道:“不是阮家,但跟阮家有关系!”
阮棠眼睛一眯,随手打开锦盒,锦盒里躺着信件,信件上面写着慕辰东亲启!
只看了一眼,阮棠又把锦盒合上:“阮沁儿,你在阮沁儿嫁妆里找到的!”
于澄安重重的点头:“晋王妃你可真聪明,只需要小小的提示,便知道了原委!”
她两次夜探阮丞相府,碰见了两次贼人去翻找阮丞相府,最后一次还是她故意打草惊蛇,惊动了阮丞相府,才方便自己趁机摸乱查找了一番。
找到这盒子信件,也是机缘巧合,阮沁儿仗着府中最得宠,便对她这个刚进府的妾耀武扬威,找了自己的贴身嬷嬷,把她拉进陪嫁的库房里,企图以偷盗罪被乱棍打死,到时候就算太子殿下问起,也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然而她就在这陪嫁东西里面,找到了这一盒的信件,趁机逃走,没有让阮沁儿直接捉住,但是还是被阮沁儿用柳条抽了。
当然,是她故意让她抽的,抽完之后,故意来的伤口来骗同情的。
阮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撇下了于澄安,关上了门,打开手中的锦盒,拆开了里面的信,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字迹,研磨铺纸,
顷刻之间,同样的字迹,写出来了好三张。
等待墨迹干了,阮棠把锦盒的原本的信,放在自己的腰间贴身藏好,拿着三张写好的信,走出去放在于澄安手上:“你看谁不顺眼放谁家里,再想办法把京城扰得不安的贼子,引进你看不顺眼的人家!”
于澄安看也没看信,把信一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阮棠:“我把这个扔进大理寺,你想办法让我走?”
“一言为定!”阮棠干脆利落。
于澄安也信她,笑眯眯的离开了国色天香园。
阮棠柔了柔额头,神色还没放松,一声轻笑让她瞬间汗毛直竖,紧接着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她头皮发麻。
“一个偷油吃的小老鼠,你这么信任她,她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银子呢!”
阮棠极其缓慢的转过身子,看向声音的来处,一颗偌大的牡丹花旁,一身墨衣华服的赫连衍压了牡丹花的美,饶有兴味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