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老人家，怎滴又是你啊？”
老者头微微摇动，看向前方，耳目慢慢恢复清明。
抬头看向男人，这个似乎有点印象。
“你…”
“哎哟，有人报告说一老人坐在树根上多时，许是身体不适，特别来看看，一瞧，可不还是您么？”
“身体不适？”
“对啊，小娃子绘声绘色的，说马上就要晕倒了。”
老者眨眨眼睛，站起，府吏赶紧扶着。
“当真哪里不舒服？箱子呢？被抢啦？”
最后一句十分大声，许是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看着老者深色，更是激动，“真被抢了？”
“……”
“他丫丫的熊，我当差的大街，也敢抢东西。等着，我这就去帮您找回来…”
哦？老者终于明白他说什么，一把拉住他的手，拿出拿金子，“我卖了。”
府吏看着那金子，抿着嘴巴，指了指那不存在的箱子，颇有想法，“这个，是你被骗了，还是你骗人了。”
这话着实有点好笑了，老者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猜？”
府吏给了他一个白眼，拉住他手臂。
“算了，没人报到府衙，这就不是事，走，正好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今晚就去我家吧。”
啊~
“太麻烦了。”
“不麻烦，您昨晚睡哪了？这也怪我，没弄清楚，听下面人说最近戒严，客栈和酒楼就不收人，您昨晚不会露宿了吧。”
这个…“没露宿。”
“那就好。”
不过，戒严？
“为啥戒严？”
府吏拉着老者，自然的帮着开路，这城口就是人多，没办法。给了牌子，守卫放行。
“最近城里出了点事，城主令，即日封城。”
……
封城？老者眨眨眼，啊，这么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没走城门，难怪没什么实感。
即日封城，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封城？”
府吏笑笑，“今天。”
诶？
跟着府吏进了城，老者还算平稳，这日益天黑，可是城门外还是有许多人停留，“那他们怎么办？”
“没办法了，只能等事情解决了再放进来。”
“……”
“好了，再过去两条街，就到我家了。”
老者扯回心思，看向府吏，这是这两天第二次见了，也有点印象，平稳的五官，不似那城主深邃，但自有一番平和。
“你这脸…”
“啥？”
“啊，没事，要是更高些就好了。”
“说得都是什么话。”
府吏摇摇头，没去管。“好了，到了。”
等到了地方，老者看向那屋子，跟着进去，还是好奇的四处查看，府吏见状笑了，大喊。
“阿娘，来客人了。”
说着一位老妇人掀了帘子出来，看见老者，笑笑，“来客人了，这位是？”
老者不甚自然，“我…”
“喊他老人家就行了。”
诶？老者看向府吏，等等，他有名字。
他叫…
“哎，这孩子说得什么话，你喊老人家行，我这岁数跟着你喊，不是乱了套吗？您老好啊，我是这小子阿娘，人叫安秀。”
“您好。”老者深思忧半，“在下杨黎。”
“哦，那好。”
看着儿子招呼，“要歇息不？”
“要的，这些日子出不了城，这酒楼也不让住。”
“哦，我就说嘛，等等哈。”
说着就笑着进了里屋，老者看着安秀，再看看府吏，“你叫啥来着？”
府吏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我还没说呢？”
“所以问你不是？”
“啊，也对，小辈我啊名唤钱迅，你可叫我阿讯。”
老者看着府吏相貌，默默说了一嘴，“你可不能再钱迅了，可太同意让人忘记。”
“啥？”
“啊，没什么？我就想你小名是什么，要不叫飞扬吧，感觉好点。”
钱迅停在半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表情复杂，“您老刚是嫌弃我名字吗？”
警醒，“不不，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再大胆点。”
钱迅一听，猛地不好意思起来了，“这般，我确实也觉得这名字不适合我，钱迅，钱迅，总觉得没钱的样子。
您要真是对名字介意的话，我阿娘倒是一直叫我小名。”
“哦？什么？”
惊讶了他，“您还真是…算了…叫我阿琅吧。”
“阿琅？这个不错。”
“呵呵…”
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些了，府吏朝着里屋帮忙去了，老者掀开帘子一看，这屋子三间屋子，看那影子，他今晚应该睡在左边靠边，嗯，还行。
当夜，阿琅阿娘做了饭菜，老者一边坐着，吃着，渐渐缓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是病了，因没了事做，最近找个地方一发呆就有三五日，等他再次清醒，身上都能攒出不少灰。
身体行动倒不是缓慢，只是没了精神，早前那顾源小子说的那事，他只是略微惊讶了一番，却无心思考，或者说没能继续思考下去。
想来最近，差不多到了极限了，灵魂的极限…精神的极限。
看他吃得不多，两母子对视一眼，“去弄点果物。”
“好嘞，阿娘。”
晚上歇息，老者独自坐在屋内，旁边放着一盘子桃子，没有灯火，又是一夜天明。
等鸡鸣声起，老者似乎随着大地一同清醒，微微抬起厚纹的眼睑，看着那窗外，眼神迷离。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老者震醒。
“哎，老人家，出门走走呗…”
老者幽幽站起，拿起拐子，笑笑，“好。”
洗漱之后，吃了早食，阿琅顺手就拉住了他的小手臂，自打出门，就没个停歇。
“今天封城第一天，肯定少不了屯粮的，我今日不当差，正好起早去排队。”
“屯粮？”
“对啊，这粮食完全靠旁边的村子送过来，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府衙的调控，可是这天意谁知道，城主的想法也没办法知道，大家各自都尽量有点准备。”
“哦。”
随着阿琅排了队，倒是遇到不少熟人，老者跟着见了一个又一个，倒是生出些烟火气。
“来，帮我拿一下。”
说着就放了一袋子米到他手上，“我去那边买点肉。”
朝着一边汉子招呼，“顺哥，帮我看着点。”
顺哥回头看了看，“好嘞。”
默默就被留下了，摘了个地方坐着，正好是凉亭，也不怕惊扰。
不多时，一个老汉随着他边上坐下，“哎呀，你也屯粮啊…”
老者看着老汉，满脸褶子，回来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手，应着，“对，我也在屯粮。”
“呵呵，看你恍惚，可别痴呆了。”
“痴呆？”
“对啊，年老的时候常有的事，记不住事，也没有事可做，就老是发呆。”
“啊，有点。”
“那要多说说话，多走走。”
“嗯，多谢。”
老汉摆摆手，顺手拍了拍他，“有空出来，我们下下棋啊。”
老者笑笑，“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