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有不少蓟，可以给你止血。”
锡安视线在周围的灌木丛里寻觅着，除了手里的蓟，还有一些马鞭草、白屈菜和荷兰芹。
看样子不用买专门除口腔异味的商品了。只需要饭后嚼一点荷兰芹，再加上他每天都有用盐水漱口，又能省一笔钱。
没有牙膏的世界真可悲。每天买乌贼骨粉、牛骨粉，钱包会经不住摧残，长期使用还会损伤牙齿。
“嗯。”
尤兰妲回应得很简短，她正用锡安削的木铲刨土，已经挖好半个墓穴了。这是作为锡安救下她的回报，当她听到时还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事实上，她的确脑补错了。
“给，自己涂上。你手臂上的只是小伤，所以剩下的这些我就自己留着了。”锡安递给尤兰妲一个试剂瓶，然后将一把草药胡乱塞进斗篷内侧的大兜里。
“……嗯，谢谢。”
“这边就拜托你了，我还有点事，等会过来找你。”
锡安看到尤兰妲正在给自己涂药，招呼了声。
真是个无礼的家伙！
尤兰妲脸色不显，心头却升起不满，可手臂上的清凉让她渐渐平定了下来。挖4个深坑，对她不算难事，况且人类男孩不但还救了她，还给了她止血药。
人类，也许并不全是……
“对了，止血药我不收费，就当晚餐的订金了！”
不远的碎石路上，传来锡安的声音。
尤兰妲手上动作一顿，有口恶气没咽下去。
……
“（ash to ashes，dust to dust）灰烬飘零于灰烬，尘土落归于尘土……愿诸圣赐予往生者解脱与安宁……”
锡安将马鞭草和白屈菜编制的花环放在女子身上，念着从葬礼上学来的悼词，把腰间最后一小瓶防食腐生物的炼金试剂倾倒进去。在他低声念叨后，又蹲下身，将身旁的土壤一捧一捧撒下去。
白屈菜是时令之花，在古欧又称为“燕子草”，因为它在燕子归来时绽开，燕子迁徙时凋败，渐渐地就有了“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寓意。
某则故事里提到，有名女孩在采摘白屈菜的路途中，进入了白色雌鹿的城堡，享受到公主的待遇。
现实可不是童话。
这个女子客死他乡，和浪花一样，悄无声息地被罪恶所吞没。
然而，痛苦与恨意催化着怨念，令其如粘滑的海藻在黑暗里疯长。
为了防止女子灵魂扭曲成夜间妖灵之类的鬼怪，锡安把可以驱魔的马鞭草和白屈菜绑在一起丢下去；同时，为了防止尸体吸引来食尸鬼，将最后一瓶防腐食生物试剂也倒了进去。
试剂里面带有高浓度水银，对食腐生物效果很好。
至于那几个匪徒？已经丢进屋子里，让火焰净化他们的罪恶了。
锡安双手撑地，坐在草地上，看着西边的乌云下的斜阳，同鲜血一样红，染透了半边天。
“你在这里做什么？”精灵尤兰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地势不错，阳光充分，欣赏夕阳的好地方。”锡安在鹿皮靴里边的脚趾蜷缩了几下，缓解着麻痹感。
尤兰妲瞧了一眼锡安身边的小土丘，说道：“晚餐，准备好了。”
锡安接过尤兰妲递来的肉串。
“这么粗的肉纤维？熊肉？！”锡安看着手里木签窜起的肉，表面跟揉皱的草稿纸一样，尝了一口，有点惊讶。
他本来想着今晚吃点素餐的，或者没加任何调料的橡果饼，没想到尤兰妲居然会准备得这么丰盛。
“就剩一支箭，索性用了。”尤兰妲冷淡地回道，她在锡安后面找了块岩石，坐上去，冰冰凉凉的。
“味道很好嘛，还有清爽的果味。”锡安赞叹道。
“这是家乡的手艺。”尤兰妲颇为自得，“我们的食物都是森林和草原所赐予的，它们都拥有着最为自然的味道。”
精灵不擅长耕种，这又不是好风气，没必要这么自傲。
锡安挠了挠头，感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换了个换题：“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尤兰妲咽下一口熊肉：“去诺维格瑞，找我家人。”
“去诺维格瑞？”锡安若有所思，“那可真不巧，我要去辛德霍。”
尤兰妲还以为锡安会同她一路，因为骑士小说里都这么写。
她在挖坑和烤肉时准备好的五十个拒绝理由，现在全都用不上，显得只有她对这种事很在意似的：“你又不是旅行商人，去辛德霍做什么？”
“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等他们进了诺维格瑞，价钱就上去了。”
旅行商人敢在威伦这块沼泽地里到处跑，冒着巨大风险，不就是为了进诺维格瑞大肆掠金嘛。
……
“所以？”
“所以，订制的话只有你自己去找木匠，我这里买的都是批量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联系方式。”
“我考虑考虑。”
锡安撇了撇嘴，这个木商似乎有点不敬业啊，到手的订单还推给别人。
没再和对方商量，锡安离开了这所摊铺，继续寻找起了劳伦斯，连续问了几个人都说那个满脸风霜的男子早已离开。
离集会场交易的时间还长，锡安便借此机会在四处逛了一圈。
该说不愧是敢在威伦行商的人吗？锡安不止看到了罕见的地精，这种比矮人和半身人还矮的家伙；还被一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拉住问自己需不需要买人面妖鸟的蛋，据说味道特别好。
锡安担心等自己回家后会被教训，所以婉言拒绝了。
在他离开前，还遇到了一个长满雀斑的旅行商人向自己推销一本《阿祖烈之雷，从入门到入土》的法术书，说是从仙尼德岛一个红发女巫那里得到的。
“哪怕你只是个刚刚入门的术士，也能让敌人尽数入土！机会仅此一次，千万不要错过！”
“红发女巫？”
“对，具体她是谁我可不敢透露给您。我还不想哪天消失得莫名其妙。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小兄弟给你做包票，这玩意绝对有用！”
那个商人咧开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拍了拍他身边和他一点都不像的那个小伙子，然后对摊外的锡安竖起了大拇指。
“红发……”锡安眼角一跳，收起行李就要走人，“不，我不需要这个。而且，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会用魔力？”
“以备不时之需嘛，这个玩意儿可是真的很有用哦……”
那个商人似乎对锡安喜欢什么、聊天的话题该用什么，把握得很到位。两人交流了不短的时间，默契不断攀升，锡安甚至好几次忍不住想掏腰包了。
当然，最后他还是没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