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没有时间感的孟宝宝
在孟宝宝的世界里,对于数字和时间的观念很是弱化。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只有传呼机。对于小学的孟宝宝,老孟自然不会为她配备:一方面需要回电,另一方面孟宝宝也没有什么可以被传呼的。
放学回家,这个简单的道理,孟宝宝很难完成。她总会觉得外面的世界无比的精彩,费尽心思相处的好朋友难能可贵。由于不能第一时间引入人的眼帘,孟宝宝与人相处很慢,对方也很难成为她心理真正的朋友。可是一旦遇到了自己认为的知己,孟宝宝便会不遗余力的满足好朋友的心愿。
周六的一天,孟宝宝自己陪伴着奶奶,吃完了习以为常的烧麦,奶奶带着孟宝宝径直走向家的方向,巧遇社区的伙伴,两方大人打了招呼,两方小朋友依依不舍。
时姨:“你们留下来一起玩吧,中午11:30回家吃饭”。
孟宝宝开心的点头,并且答应了回家吃饭的时间,她唯一忘了一点,11:30是什么时间,光秃秃的手没有手表的修饰。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寻求准确的信号,她想向奶奶求助,可是求助之后会不会失去娱乐的时间,经历了一番斗争之后,孟宝宝做出了选择。
“好~~”。
或许,这就是孟宝宝的思维方式,所有的心理斗争纠缠、反复之后,她说了一个字给出了最终的答案,她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为了去除弊端,为了现在的玩耍。
奶奶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走了十几步的路程,开门回家。孟宝宝当即蹲下,身旁还有她的伙伴,脚下的沙坑就是她们今天的娱乐游戏。
孟宝宝看到了“庐山”,它将啥子堆起来,揉成一个大大的古堡,然后伸手从古堡的最低端持续的向外挖图,直到将沙堆完成空心的圆形,现存的沙子足以支撑,又不会倒下。
孟宝宝心生喜悦,突然站立,右脚猛然抬起,骤然用力,毁掉了空心的古堡,并且洋洋得意的看着“庐山”。
“你疯了,你把自己堆得古堡毁掉了”!一旁的伙伴很是惊讶,却也没有过多的担忧,开始认真地堆砌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孟宝宝回过神,停止自己刚刚被惊讶带走的注意力。转头看向“庐山”,它仿佛在嘲笑孟宝宝,孟宝宝瘪瘪嘴,哼了一声继续玩土。
“干嘛生气啊,我也没说什么”,小伙伴说,“没事,没事”孟宝宝无法解释,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生“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宝宝一次次的堆土,一次次的毁灭,小伙伴已经被隔壁的奶奶叫走了,忘记时间的孟宝宝没有丝毫察觉,她认为,她是被允许的,也认为11:30是可以永远拖延的时间,孟宝宝堆砌着古堡,念念叨叨的和“庐山”说话。
突然,一声咕噜噜的叫声叫醒了沉静的孟宝宝。
“我饿了,“庐山”,我要回家吃饭了,可能11:30了,我们下午再堆土吧,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庐山”笑着点点头,胡噜了孟宝宝的额头。
孟宝宝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径直走回来家。
咚咚咚,孟宝宝听到屋子里,奶奶起身穿鞋,脚底摩擦地面的声音,这很奇怪,这应该是奶奶正在睡觉从而起身才有的声音。
“几点了,说好11:30,自己看时间,从来就没有时间观点,答应别人的事儿就要完成,糊弄我是不是”,奶奶非常生气,天津话的浓郁味道更重了,脸色没有一丝笑意,硬邦邦的表情让孟宝宝感到害怕。
孟宝宝知道时姨在生气,时间肯定不是11:30。时姨也没有呼唤孟宝宝,只等着她自己主动回家,等着自己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家。可是自己没有,她很后悔,很懊恼,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表达自己的歉意,汗水哗哗的往外冒,手足无措。低头听着奶奶的教导,除了进门的几句,时姨之后的话,孟宝宝一句都没有听得进去。她只觉得自己非常的难堪,甚至羞愧。
“中午不许吃饭,我看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换鞋”。时姨回过头,坐在沙发上,向后一仰,两腿翘到面前的圆凳,拉起棉卦,将孟宝宝晾在原地,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孟宝宝换了鞋,挪了几步,也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10点钟方向,距离孟宝宝只有一米,孟宝宝看到了桌子上满满一盘诱人的饺子,肚子咕噜噜的重复着有节奏的叫声,回想奶奶包饺子的工序,回想蘸醋的香味,咬一口沁人心脾,尝一下海阔天空,再来几粒花生米作为点缀。孟宝宝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奶奶的严厉她从小都知道,孟宝宝一动不动,也不敢出声,听到了奶奶均匀的呼吸声。
好饿啊,内心不停的发出呼喊。孟宝宝决定做一个危险而又冲动的决定,她决定当人生中第一次“小偷”,动作要快,声音要小,不能被发现,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孟宝宝斜眼看了一眼奶奶的方向,判断呼吸均匀——熟睡中,左手抓住桌子的一角,保证动作迅速且能掌握,注意力全部集中,全身锁紧,保证速度快而准确。
刹时,孟宝宝左手以迅雷之势伸向盘中的饺子,食指和大拇指抓住饺子的小角,脑袋向前,左手顺势回转,将饺子快速的扔进嘴里。3秒嚼碎,下咽。紧张的感觉在三秒见消失,口中的回味享受让孟宝宝仰起头,闭起眼睛沉浸在饺子的回香。
享受过后,孟宝宝下意识的向右瞥了一眼奶奶,确认还在熟睡,并且被自己的机智折服。这种得逞的快感与饺子的香味萦绕在孟宝宝的脑海里,一个真的不够,肚子还在有节奏的敲打,再来一个,奶奶肯定看不出端倪。
如此这般,刚才的动作重复了第二次,并且比第一次还快,准确度毋庸置疑。
怎么办,还想吃,第三个也没有关系。
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咀嚼的速度越老越开,孟宝宝无法控制自己行云流水的操作,无法抵挡饺子的诱惑。
刚才盘子还是冒尖的饺子,已经变得平整,这样可能会被发现,孟宝宝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在美食的诱惑和奶奶的命令之间角逐着。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可能很怕奶奶的责骂,愿意遵守规矩。但是奶奶的饺子实在太香。一个,两个,三个,孟宝宝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伸向饺子。
还好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进行清盘行动。剩余五个,孟宝宝肚子节奏变得平缓,意识开始恢复。
时姨缓缓醒来,睡眼惺忪的眨眨眼睛,起身直腰,双手舒展。身体左转拿起茶几上的茶叶罐,右手五只捏紧放入茶叶,一下,两下,三下,茶叶几乎没过茶缸。孟宝宝见状马上去拿水壶,开始往茶缸里注入热水,茶缸顿时冒气热气腾腾的烟柳,趁着阳光的印射,仿佛能够闻到茶叶的芳香。
孟宝宝应该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主动的帮助奶奶,也仿佛是想掩盖偷饺子的行为,心虚的给奶奶泡茶。
奶奶没有说什么,顺势拿起盖子阻止了热气的蒸腾。起身穿鞋,缓缓走向洗手间的方向。孟宝宝在心里祈祷着不要被发现。3分钟后,奶奶走回卧室,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挑选了喜欢的频道,没有说话,放下遥控器,又一次起身,走向餐桌,拿起还剩5个饺子的盘子,走去厨房的方向。
孟宝宝一头雾水,心理很是奇怪,我没有被骂?奶奶没有说我?然后呢?嗯?
不一会儿,一声煤气开启的声音,伴随着噼里啪啦油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5个饺子在几分钟内被重新端上餐桌,金黄的颜色似乎将饺子的香味重新唤醒。
时姨将碟子和一个碗放在餐桌,填了醋在小碗里,一双筷子放在碗上,:“来,宝宝”。说完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频道。孟宝宝完全没有反应,凭着感觉,做到餐桌开始吃金黄的饺子,刚煎好的饺子确实比中午的好吃更多。笨拙的孟宝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吃完就是最好的语言,嗯,她心里这样想着,也没有说一句话。不一会儿,搞定!
孟宝宝还是很疑虑,奶奶的愤怒已经被化解了吗?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么?偷饺子的事儿也没事了?带着这样的疑虑,孟宝宝开始喝茶。
2.放学不回家的孟宝宝
在孟宝宝的记忆里,有两件事时姨一直在扭转孟宝宝,1是回家换鞋,2是时间观念,姨时用严厉的方式,教导的方式,不断的重复,想让孟宝宝学会遵循时间和遵循奶奶的规矩。
无数次放学回家,孟宝宝背着书包径直走向卧室,门旁边的鞋架对她来说从来视若无睹,每天坐下沙发的那一刻,孟宝宝第一时间,拿起遥控器看“大盗贼”、“喷嚏大魔怪”“魔方大厦”,然后模仿电视里的任务:“我是货曾布鲁兹姥爷”,每当这个时候奶奶也总会用两个字唤醒她。
“宝宝,换鞋”!
“哦”。
“我每天说你,你烦不烦”?
“不烦”。
“我都说累了,换鞋这么难记住”?
“很难记住”。
“我都烦了,怎么就记不住”?
“记住了”。
规矩在她的世界里,真的很难形成习惯。
直到有一天,孟宝宝被同学邀请去写作业,她认为可以在合理的时间回到家,也没有和家里人打招呼,更没有微信和电话可以方便的通知时姨,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晚7点钟了。孟宝宝浑然不知。
“咚咚咚”传来了敲门声,孟宝宝看到了时姨和大牛(老孟的哥哥)。奶奶见到孟宝宝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当头一棒。
“放学不回家...满世界找你”?时姨嘶吼着,眼睛狰狞着,表情严肃,眉头紧皱。
孟宝宝知道,自己完了,好像闯祸了,她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时姨。
“别打,别打”大牛一遍安慰孟宝宝一遍阻止时姨,她可能觉得在他人的眼里应该阻止时姨的行为,有事儿回家再说。
孟宝宝吓坏了,她觉得额头都在颤抖,一阵惊恐,脸憋得通红,开始流汗。
回到家后时姨也没有说什么,她把气愤和着急咽在了喉咙里,看着惊恐的孟宝宝似乎也不能在训斥什么。
小学生5点多就放学,已经7点了,多年后孟宝宝才知道,时姨近乎疯狂的找孟宝宝,学校,小区,所有孟宝宝能够去到的地方,时姨已经找遍了。因为担心和无助,时姨求助了大牛,大牛分析的非常正确,这样大的孩子,除了贪玩就是被拐走。拐走的可能性很小,学校和家的距离几乎都是熟人,一定是因为贪玩。
大牛带着时姨挨家挨户的询问孟宝宝的行踪,好在小区里都是老熟人,找起来没有那么困难。经过大牛缜密的分析,时姨迅速的行动。两个小时之内,终于找到了孟宝宝。
回到家,时姨径直走向了厨房,这个时间的晚饭已经延迟太久了,时姨来不急训斥孟宝宝,也因为放下心来,看到了孟宝宝,不再生气。
大牛也跟着进了厨房,一起帮忙。
跟在最后的孟宝宝进了家门,关上门,内心五味杂陈,走到鞋架旁边换了鞋,耷拉着头,回到卧室,没有拿起遥控器,目前没有抬起,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看到“庐山”,丧气的没有说话,“庐山”用同情的眼光注视着孟宝宝。
孟宝宝觉得自己真的错了,脑海中纠结的反思自己的过错,她觉得她对于时间的把控是准确的,怎么会这样呢。她开始不相信自己了。
一声门响,老孟进门了,陆陆续续,小燕,孟虎虎,大娘都回家了。
孟宝宝才想起来,周五了,今天是家里人聚会的日子。
“宝宝,放学啦”。大娘的呼唤叫醒了沉浸的孟宝宝,一时间,热闹的气氛化解了孟宝宝周围尴尬的空气。
“宝宝,来帮忙。”老孟抬着桌子的一侧,示意孟宝宝抬另一侧。
老孟拿着从外面带回来的瓦罐鸡,开始装盘,大牛一道道的端上热菜,直到桌子已经放不下任何一个盘子,中间还留有一个余地,时姨最后一个从厨房回来,端着炖鱼恰好放到了中间的位置。
大牛和老孟每人斟了一杯白酒,玻璃杯清脆的碰撞,打开了节奏敲响的序章,一家人聊天的声音顿时响起。
“宝宝,换1台”,时姨说。
“上班累不累”,大娘说。
“还行,这两天有点儿忙”,小燕说。
“老刘找你说了么”,老孟说。
“哦,找我了”,大牛说,大牛和老孟在聊车间的故事。
“虎虎,吃鱼”,时姨招呼着孟虎虎。
“好嘞,奶奶”,孟虎虎开心的回应着时姨。
......
同时时姨夹了一块鱼放到孟宝宝的碗里,一时间孟宝宝似乎将尴尬、难过、后悔全部都忘记了,炖鱼解决了所有的烦心事,缓解了所有的尴尬,一家人都没有提起一句。开心的享受着晚餐。谈话声,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孟宝宝沉浸在鱼肉和鸡肉的味道,享受着家庭聚会的嘈杂,开心的扬起了微笑。
第二天,小燕给了孟宝宝一个礼物,一块卡通手表,并且教会她如何掌握时间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