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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长勺之战

长勺在今山东莱芜东北,长勺之战是齐国和鲁国之间爆发的一场大战。起因是齐国重用管仲为相,鲁国觉得自己被耍了,鲁庄公大怒,准备发兵攻齐,齐国得到消息,姜小白决定先下手为强,派鲍叔牙为将,兵犯长勺。

咱们先来讲讲齐国。在齐国密探传来鲁国准备伐齐的消息时,齐桓公是很窝火的,因为当时姜小白刚刚即位,君位还没捂热,鲁庄公就准备打他,任谁碰到这种情况,心里都会有火。

就齐桓公个人来讲,他想打鲁国,戊申认为,姜小白至少有三点考虑。第一,从个人关系上说,齐桓公姜小白是鲁庄公姬同的舅舅,两个人是甥舅关系,姬同对姜小白应该很尊敬才是。可实际上,姬同已经三番五次的冒犯了自己的舅舅,第一次,派管仲暗杀姜小白,没有成功;第二次,齐桓公刚刚即位一小时,姬同就带兵打过来了,结果乾时大败;这次鲁庄公又准备发兵打齐国,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姜小白觉得自己这个外甥真该修理修理,再不修理他就要上房揭瓦了。第二,齐桓公虽然即位,可那是高徯、隰朋等人极力扶持的结果,国内人心未附,他急需一场大胜来收服人心,巩固自己的君位。我们知道郑厉公在登位之初是不得人心的,但是郑国在对宋、对齐的战争中接连取得胜利,这让郑厉公迅速收拢人望,虽然后来郑厉公被祭仲驱逐,在外漂泊了十七年,但他复位之后,民心人望仍然在他这边,这都是当初那两场战争的胜利带来的结果。其实很多国君即位之后都会通过战争手段来收服人心,巩固君位,齐桓公也想这样做。第三,齐鲁之间的国力对比中,齐国一直比较强势,处在优势地位,而且鲍叔牙不久前才取得乾时大捷,这让齐桓公对齐国军队的战力很有信心,他相信此次出战鲁国,取得胜利的机会很大。如果取胜,就可以实现他前面两点的战略构想。所以,姜小白心里是很想和鲁国打一仗的。

出兵之前,齐桓公向管仲征求意见,管仲说这仗你不能打,因为即位之初,军政未定。此时齐国还没有经过管仲改革,国力军力并没有多大变化,军务政务都需要处理改进,而且刚刚即位,就出兵打邻国,这是不好的。所以,管仲的建议是,不要打。姜小白不听,命鲍叔牙为将,出兵直逼长勺。

鲁庄公姬同这个人真有意思,本来他是准备发兵打齐国的,现在人家领兵打过来了,他心里又犯怵,赶紧召集群臣商议,怎么办怎么办?满朝文武,无人应答,鸦雀无声。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说话了,就是施伯。施伯说,既然没人吭气儿,那我举荐一个人吧,这个人隐于东平之乡,有将相之才,可敌鲍叔牙,若他肯出山,鲁国必胜。姬同很高兴,那快去请吧。这个人就是春秋史上有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曹刿。

施伯和曹刿的会面很有意思,一上来,曹刿笑着说,肉食者无谋,乃谋及藿食耶?曹刿的这句话透露出很多信息。首先,肯定是施伯先说请曹刿出山之类的话,然后曹刿才说出“谋及藿食”的话来,而且曹刿说这个话是笑着说的,说明二人的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谈经论道,很亲近,是老友。因为“笑”是比较轻松的,是不庄重的,而且曹刿笑着说的话也是不庄重的,可以看出二人有深交。如果是和一个陌生人见面会谈,而且谈的是军国大事,是绝不会笑的,也不会说一些轻佻的话。为什么说曹刿的话轻佻呢?咱们看看他说了什么。

肉食者无谋,乃谋及藿食耶?“吃肉的人没脑子,居然来问我这个吃草的?”藿是豆叶,藿食简单翻译就是吃草的。肉食者是指上层贵族,包括申繻、庆父、颛孙生、鲁庄公等,甚至还有施伯,因为施伯已经在朝廷做官了嘛,也算是个吃肉的。春秋时期对吃肉是有严格限制的,士以上阶层的人才可以吃肉,吃肉的种类也有规定,天子吃牛,诸侯吃羊,士大夫吃猪狗,施伯当时已经是上士了,是可以吃到肉的。总的来说,肉食者就是指当权派。相对应的,藿食者就是说的下层贫苦大众了。曹刿不说朝廷,不说乡野,也不说你我,而是用肉食者、草食者替代,有不庄重调笑的成分,也可以从中看出曹刿这个人的性格,蔑视权贵,恃才傲物。

对于曹刿有些调笑揶揄的话,施伯的回答也显得比较轻松,就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谈。——藿食能谋,行且肉食矣。——吃草的人有本事,很快就可以吃肉了。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走,带你吃葡萄去。从分析看出,施伯不仅是曹刿的至交好友,而且还是他的知己。我们知道施伯这个人是个政治家兼谋略家,他对鲁国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在鲁国面对齐国大军压境的危急时刻,满朝文武沉默不语,施伯此时推荐曹刿绝不是一时无奈,也不是朋友之间的友情接济,而是他对于曹刿这个人是有深刻的了解的,他知道凭借曹刿的才能是可以抵挡齐国大军的。他也知道曹刿是怀才不遇的,这一次就是他出仕的最佳时机。

作为曹刿,恃才傲物,蔑视权贵,换做别人,估计嗤之以鼻,不为之动,也就是施伯这个老朋友,他才给面子。于是,二人一同去见鲁庄公。《左传》上的说法是——曹刿请见,就是说曹刿是主动请缨的,和书中的说法略有不同,了解一下,这里不讨论真伪。

见面以后,曹刿先问鲁庄公,你要打这一仗,有什么凭借,或者说有什么资本。下面就是左传“曹刿论战”上鲁庄公的回答,曹刿论战这个题目是便于学生学习,后来加上去的,原来是没有的。鲁庄公姬同说,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曹刿摇摇头,不行。锦衣玉食,你只会分给你身边的近侍,他们会为你打仗么?不会。

姬同又说,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曹刿点点头,嗯,不错。可你的信用是给那些佛龛神明的,他们会帮你打仗么?肯定不会。所以还是不行。

姬同想了想,又说,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曹刿大声说,好!刑名关乎民生,刑名清则民生平,民生即平,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请从?姬同怪眼一翻,哪那么容易。奶奶的,你问了我半天,到底有什么本事,有没有作战计划啊。

曹刿一扑棱头,没有。我是从来不要作战计划的,我喜欢即兴发挥。…………就这样,鲁庄公拜曹刿为大将,自己为监军,兵发长勺,与齐军一战。

到此,就出现两个问题,一,施伯以前一直都是主和派,这次怎么成了主战派,而且还推荐人才。二,面对一个没有作战计划的乡野村夫曹刿,对于他的拜将满朝文武为什么没有异议。

第一,施伯主战,是因为情况不同,这次是防御战,人家打到家门口了,你不打都不行,不打,就等着别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而以前鲁庄公或者庆父要打的都是进攻战,与一向奉行周礼的鲁国国策是不相符合的,所以施伯主和。

第二,其实很简单,谁有异议谁去打。这个问题估计在施伯请曹刿之前就已经敲定了,没人放屁,施伯说那好,我就是找回来个要饭的你们也别吭气儿,……自然自然……所以没人说话,因为都认怂了。当然,认怂也没什么,害怕是人的天性,谁还能不害怕呢。不过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一点儿东西,比如公子庆父,以前叫的厉害,人家真打过来了,他蔫了,不说话了,不是好战么,打呀!这种人古往今来都不少,拴着狗链的恶狗大家见过吧,就那样的。

接下来就是正戏,“曹刿论战”这篇文章大家上学时都学过,这里简单说下。齐鲁两军对峙长勺,鲍叔牙有乾时之胜,不免轻敌,命令,擂鼓,给我干。监军姬同一看,也让擂鼓。曹刿说,你滚一边,不让擂,并下令,谁敢乱邪嚯,敲了他的门牙。齐兵冲阵,阵如铁桶,无法冲动。一会儿,齐军又擂鼓,鲁军寂静无声,齐军无可奈何。鲍叔牙觉得鲁军怯战,齐兵麻痹大意,觉得自己是大爷。齐军第三通鼓响,曹刿立即下令,擂鼓,朝死擂,给我干。

鲁兵一听鼓响,势如疾雷不及掩耳,杀得齐兵七零八落,大败而奔。姬同想追,曹刿说,你慢点。下车看了看,说,行了,追吧。姬同带兵追赶齐兵,斩获辎重甲兵无算。

长勺大胜后,鲁庄公很高兴,问曹刿,齐军敲鼓三次不胜反败,你一次就把鲍叔牙敲晕了,这有什么说道没有啊?曹刿说,有啊,你打过魔兽没有,齐军第一次敲鼓时有三级命令光环加成,攻击力很高的,我们如果对拼是拼不过的,第二次敲鼓命令光环就成一级的了,第三次他们就没光环了。而我们才敲第一次鼓,三级命令光环到了我们这里,而且还有耐久光环叠加,所以齐军必败。姬同又问,齐兵跑了,一开始你为什么不让我追啊。曹刿说,怕有伏兵啊,后来我下车一看,满地皆尿,他们都吓尿了,自然没什么防备,可以搞。鲁庄公心悦诚服,拜曹刿为大夫。

长勺之战是中国战争史上一次很有名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它充分展现了军事家曹刿对军队士气的把控和判断能力,并很好的加以利用,变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由被动成主动,并最终取得战争的胜利。曹刿也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闻名于世,可却如昙花一现、流星划空,他再也没能重现自己的辉煌,鲁国之后的历史中,被施伯评价为有将相之才的曹刿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了。不得不说这是鲁国封建等级森严造成的结果,曹刿出身乡野,他始终是个草食者,就算再有才能,也不可能得到肉食者的真正赏识和重用。就比如紧接着长勺之战后的郎城之战,鲁庄公派出的是公族大夫公子偃和旧臣颛孙生,弃新晋大将曹刿而不用,虽然郎城之战鲁国胜了,但戊申也不禁感叹,曹刿之失宠何其快矣。

鲁国还有一个姓曹的叫做曹沫,这货因为怼过齐桓公而被称为春秋第一剑客或春秋第一刺客,名声很大。这货的事迹也比较跳跃,所以有很多人怀疑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还有人专门做过研究,从文献记载、传记失误、文字通假等多方面说明。当然也有很多人不赞成,因为曹刿是政治家、军事家,曹沫是勇士、剑客,身份差别很大,曹刿足智多谋、沉稳持重,曹沫大胆勇猛、冲动鲁莽,性格差异也很大,所以不会是一个人。这里只简单提供一个思路,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钻研,可参照《春秋》《左传》《史记》《管子》等书。

长勺大败之后,齐桓公小白大怒,自己的三点构想无一成立,忿而接连宋国,一同攻鲁。请继续关注——南宫长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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