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叶天地中,待到陈无观站稳后,便发现他已经身在一座洞府之内,洞府奇大无比,陈无观想要探查,可心念刚一离体,便发现四周虚空似乎存在着某种禁制,竟然将他的心念压制到了体表三寸之处,再往外,虽说能办到,可异常耗费心念。
察觉到此,陈无观便提高警惕,缓步而行,朝洞府深处走去。
大约百步后,便见前方分出了一条岔路,左侧略显明亮,右侧则显得暗淡,陈无观两边都瞅了一眼,以心里头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为准,向左侧走去。
又走了大约百步,前方豁然开朗,洞室之内清泉潺潺,水鸣叮咚,旁侧立着个半身高的小型水车,将那清泉朝另一边的黑色灵田引去。
灵田大约半亩,从灵田上遗留下来的痕迹来看,上面的灵药应该在不久之前,被旁人采走。
陈无观俯身仔细观察,发觉灵田深处,似是还有灵药种子存在,不过他并未立即伸手探查,小心翼翼绕着灵田走了一圈,他才伸出手掌,体内灵力疾出,凝化出一把小药锄,朝灵田轻轻靠去。
还未等药锄靠近灵田,忽然间,一团淡紫色灵焰于虚无当中凝出,几乎就在瞬间,就将那把小药锄燃烧殆尽。
陈无观并无惊慌神色,收手后,轻声一笑道:“果然有禁制存在。”
既然知道灵田有禁制,那么之后就好办很多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身上并无空白玉牌。
陈无观搓了搓手,站起身来,绕过灵田,往另一边看去,那里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大都是空的,只有少数几个里头留着丹药与琼浆。
对于这种不知名的灵物,陈无观可不敢乱碰,想了想,才将其收起来,用一根系带挂在腰间。
瓶瓶罐罐之后,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并无刻字,只在碑面的最后刻画着一枚小印。
印呈红色,很是方正,从印文上看,应该属于鸟篆文,陈无观只认识六个字中最后的三个字。
“青阳印。”
陈无观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以灵力凝化出来的手掌想要将石碑提起,与灵田不同,石碑四处并无禁制,虽是如此,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并不高大的石碑,却异常沉重。
“不将这块石碑搬走,看来还是有原因的。”
陈无观只好放弃这块石碑,原路返回,朝清泉的另一旁走去,那里东西倒是不少,可有用的要么有禁制保护,要么就压根移不动。
另一处洞室的情况同样如此,好在陈无观有些运气,在最后一处洞室的边角处寻到了一枚玉牌以及一个显得脏兮兮的袋子。
玉牌与袋子并未有禁制保护,陈无观将其拿在手中,将灰尘擦去,髓海天池一动,心念随即漫入其中。
玉牌之内还是记载有东西的,不过有些混乱,而且看样子只是些种植灵药的心得体会。
袋子嘛,就有些麻烦了,陈无观只觉得心念似是被某种小型禁制阻隔,使他探查不到袋子内的情况。
“这就是传说中的认了主?”陈无观撇撇嘴,想了又想,便决定先将玉牌内的内容记下来,而后利用玉牌破除袋子内的禁制。
能在袋子上设下禁制,袋子内的东西定然极为重要。
有了第一次的破禁之举,第二次破禁就变得很是顺利,等到袋子禁制被破开后,陈无观的心念就在袋子中钤上属于他自己的印记,而后心念朝里一探,便见袋子内空间奇大,内部摆放着几部残破古书,古书旁边歪斜放着三枚残破玉简。
见到玉简,陈无观才松了口气,虽说玉简残破,内部灵力所剩无几,可用来当做破禁之用,也算勉强凑合。
至于那几部古书,陈无观可没时间去看。
收好储物袋,将腰间的那些瓶瓶罐罐收入其中,满意地拍了拍,随后他就转身回到第二处洞室。
这里法器没有,只有一部打不开的石经,仿佛是与洞府相连。
尝试着将其收走,但那部石经不为所动。
石经旁侧,一枚小巧铃铛悬浮在空中,铃铛只有手掌大小,顶端形似“山”字,铃铛内部似是刻着什么东西,不过因为心念不能离体太远的缘故,所以无法探查清楚。
“这是三清铃,上端称作剑,象征三清祖师,故谓之三清铃,乃禁制科仪中必须要用到的法器,从表面隐隐流动的灵光来看,此物应该不是凡品。”
陈老的话适时在陈无观心中响起,陈无观暗暗点头,以心念回道:“陈老,我听说在早晚课时,也有一件法器名为三清铃,难不成说的就是眼前的这种法器?”
这种问题没什么不能回答的,陈老直截了当道:“你说的没错,二者确实是同一种法器。
其实从本质上来讲,早晚课是归于科仪一类,等你什么时候能够上坛了,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是何意。科仪法会能够流传至今,未见其衰,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从旁观者看,像早晚课这般的小型科仪,既不能增进修为,也不能磨练道心,纯粹是一种形式主义,浪费时间。
可他们又怎会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早晚功课,所谓功课,自有功行于其中,待你正式拜入师门后,我建议你早晚课最好不要缺席,时间久了,你就知道其中的妙处,哪怕不能上坛,也是一样。”
陈老此话,陈无观记在心中,一边破除在三清铃上施加的禁制,一边向其问道:“陈老,不知以您的心念强度,能够外放多远的距离?”
“怎么?想让我寻一寻你要找的压阵石像?”
陈无观尴尬一笑,其实他本不愿意求助陈老,因此才未在进来洞府后的第一时间开口询问,可刚刚陈老向他道出了三清铃的妙用,他也就顺着接了下去,顺着顺着,不经思考就直接问了出来。
陈老笑了一声,很是直接道:“能够离体三尺外,不过太过耗费心念,我现在情况特殊,尚且需要积攒心念,此关还是你自己过吧。”
陈无观也谈不上有多少失望,将三清铃收好后,没有磨蹭,径直朝最先进去的那处洞室走去。
不论是灵田还是石碑,都是难得之物,他可不想放弃,不过如果拿不走,也就只能说他与这里没有缘分,强求不得。
待他将灵田刮地三尺,只剩下一层灰白色的硬质地面时,他才满意离开,想去将石碑收走。
可与那部石经的情况相同,石碑一点动静都没有,隐约间碑面上的那枚印记似有所动,但陈无观并未注意,摇了摇头,他便缓步朝另一侧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走出三步时,整座洞府悠然一颤之后,剧烈晃动,洞府顶端小石粉尘纷纷落下,连带着四周灵气都为之搅动,陈无观心中大惊,脚下一动,连忙朝洞口处疾退而去。
现在的情况有些失控,以他此时的实力完全应付不了,能跑则跑,实在跑不掉,那就只能另寻他法。
可还未等他走多远,忽然之间,虚空各处有一道道符纹凝聚而出,符纹冒着幽幽紫火,释放出阴冷寒意,不到三息的时间,四边洞府墙壁便结了一层厚厚冰霜!
冰霜蔓延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临至脚边,陈无观咬了咬牙,双手法诀骤然催动,体内灵力疾出,就要凝出一道防御出来。
“往石碑那里靠过去,能不能安全渡过此劫,就要全凭你自己的运道了。”恰在此时,陈老的声音出现在陈无观的心头。
陈无观没有办法,只得向石碑处靠去,不知为何,地面上的冰霜临近石碑,蓦然停下,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阻隔一般。
见此一幕,陈无观心里不仅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愈发担忧。
如他所料一般,在他靠近石碑之时,无声无息间,似有虚无缥缈之音从石碑深处传来,这道声音好似穿越时间长河,带着一股极为沧桑之感,令他感到心中直发怵。
来不及后撤,石碑中突然有五色毫光散发出来,那道声音逐渐靠近,与此同时,一股来源于石碑中的吸力疾出,将陈无观周身笼罩在内。
陈无观张了张嘴,发现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些五色毫光似是剥夺了他的声音一样,也就不到一息的时间,眼前突然变暗,周身感知一下子被斩断,就连体内的感知也逐渐模糊,直至最后,他觉得仿佛自己就像是一团虚无,周边寂静至极,心中的那丝慌乱,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陈无观不知道的是,在他陷入到这种特殊状态的时候,石碑陡然颤动,碑面最后的那枚小印悠然闪烁,一根苍白手指缓慢从中伸出。
手指修长,指间处似有伤痕,一滴鲜血渐自凝出,鲜血呈现暗红色,在刚一凝出的瞬间,无比庞大而又驳杂的血腥气便充斥整座洞府。
鲜血滚圆落地,在地面上绽开一团形似梅花痕迹的血迹,若是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在血迹当中,好像有一行小字与那小鱼儿一般,缓自游动。
洞府震动的更为剧烈,四周石壁上,渐有符纹凝显而出,地面的寒霜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复杂诡谲的符纹,每一道符纹的中间,都有一个小孩面孔显现出来,面孔有悲有喜,有惊有怒,都不相同。
对于眼下这一幕,陈老看的清清楚楚,他神色平淡,捏了个三清诀,朝前探了下身子,开口说道:“道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