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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灾祸

这说明,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有人闯入过!

虽然这里实际上算是无主之地,贫民窟里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偶尔有人进来也并不奇怪,而且自己也没在破楼里放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她还是由然而生出警惕。

毕竟现在,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外面的街道上,已不大可能再有闻讯赶来的巡逻骑士。

莉蒂西娅犹豫了,她有些害怕。

按照贫民窟里的规则,无主之地一旦被占据,就属于占据者所有,因此这里现在基本上算是自己的“地盘”。但如果里面真的有人,她实在没有勇气像那些曾经驱赶她的人一样,摆出恶狠狠的拼命架势,把对方赶跑。她不想跟任何人起冲突,因为一旦虚张声势没有起到作用,自己便会立刻原形毕露。

但……

不进去,她还能住哪呢?

想了想旅馆和出租房的高昂价格,莉蒂西娅咽了咽口水。那里有安全的房间,有床,甚至有热水,但最便宜的一天也要六七个铜币,真要是去了,自己一天的辛苦就白费了。至于廉租旅馆,那种大通铺,又脏又乱,本质上和露宿街头没太大区别。

最终,她还是迈开腿,走了进去。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活动痕迹,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但是当他看到了自己精心搭建的窝棚时,猛然睁大了眼。

棚子被动过,而且地面有血迹!

里面……有人!

莉蒂西娅下意识想跑,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破布搭建的棚子前,用颤巍巍的手掀开了它。

果然,里面躺着个人。

但有些出乎意料,这是个人类女人。她穿着白色的布衣,却并非简陋的麻布,而是柔软温暖的织丝,说明了绝非属于贫民窟,而这件衣服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往下看时,更是触目惊心——上面有着剑刃穿刺的痕迹,以及大片的殷红,透过刺穿的破洞,可以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并且还在不断渗血。

女人身材魁梧,面容英朗,比起传统印象的女性,更像是一名战士,莉蒂西娅看着她的时候,她正在陷入昏迷。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莉蒂西娅心里不停问着自己,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因此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保护自己,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此处,或者把这个昏迷的大个子女人拖出去。但是,从这人糟糕透顶的状况来看,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她估计活不了多久。

可自己要是救了她,会是好事吗?她会不会恩将仇报,或者会不会引来别的麻烦?这样的矛盾让莉蒂西娅呆呆站了好久,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直到昏迷着的女人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不管自己做出什么决定,要是再不阻止伤口的出血,就真的晚了。

……

莉蒂西娅很快下定了决心,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她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掉,或者视而不见。好在拜奴隶主所赐,她和其他作为商品出售的半精灵一样,受到过各方面的基础教育,其中自然包括一些简单的医学常识,这些都是作为高级奴隶应该掌握的技巧。

虽然从未实践过,但她至少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不会茫然失措。

她吃力地把女人拖到自己用木炭、石头和破布搭建的“床”上,然后找来了一条还算完整的破布,将女人肚子上的伤口扎紧,暂时阻止了血液的流势,使她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因失血过多而死掉。然后回到了夜幕降临的街道,去到两条街之外的一间小药店,买来了止血药、纱布以及针线,再一路提心吊胆地回来,还好一切顺利。

回到“家”的时候,这名女人仍然躺在床上保持昏迷着。

然而,就在她奢侈地生起一团火,并做好准备,掀开了女人肚子上覆盖的衣物,要将临时包扎的破布解开,进行止血时,忽然感觉旁边传来一震动静。紧接着,自己刚抓住衣服的手臂就像被钳子一样牢牢抓住,一阵生疼。

“你是谁?”

清亮的声音。

莉蒂西娅转头看时,只见本应昏迷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里面散发出一片冷意。

她颤了颤,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但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她用早已训练的很熟悉的沙哑声音开口:“别动,我要帮你止血。”

女人盯着莉蒂西娅的脸看了许久,似乎在确定她的话的真实性,而后才慢慢松开手,神色虚弱地摇了摇头:“感谢你,但没用的,刺伤我的武器带有撕裂附魔,凭你没办法阻止流血。还有,如果不想惹上麻烦,最好离我远点。”

莉蒂西娅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解开了早已被血浸透的破布,用干净的水清洗伤口,然后生疏地将糊状的劣质药膏涂抹在创口的断面上。虽然不太明白女人口中的“撕裂附魔”到底是指什么,但她知道,如果继续这么放任不管,一旦血液流尽,这人就离死不远了

“我说了,没用的。”女人又道,见莉蒂西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只好无力地闭上双眼。

“随便你吧。”

莉蒂西娅在创面处敷好了药,便取出一把小刀,和钢针一起放在小小的火堆上加热消毒,然后取来缝合线,将大约食指长的伤口缝起来,最后再次用绷带紧紧缠住。而当一切做完之后,她的双手早已经被鲜血染红,额头上更是布满汗珠,与空气中冰冷的温度形成强烈反差。

女人整个过程都没有动弹,看样子像是再次昏迷了过去。

但莉蒂西娅很快就失望地发现,原本洁白的纱布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血线,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扩大——即便伤口上涂抹了药膏,并且被缝合,血依然没有止住,仍在不断往外渗透。

虽然比之最开始,流出的速度慢了不少,但要是就这么放任不管,恐怕女人依然撑不了多久。她想起了女人昏迷前说的话,凭借自己的能力,并不能阻止流血,不由得感到有些灰心丧气。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整块纱布都要变成红色,莉蒂西娅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再次出去一趟,去找真正的医生来——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水平太差,哪里出现了问题,这个女人伤得如此重,恐怕只有真正的医生能救她。

只不过,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去买来的这些东西,已经几乎花了身上的一大半积蓄。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她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凌乱脚步声。

越来越近。

还没等莉蒂西娅反应过来,三名混混打扮的鬼祟家伙便出现在了破损的围墙外,一翻身就闯入了被火烧得黑乎乎的院子,把想要后退的她围了起来。为首那人莉蒂西娅认得,是附近的混混头目——几天前,她曾亲眼见过,这伙人把一名占了他们地盘的流浪汉揍得躺在地上吐血。

“老大,就是他。”

其中一个矮个子小声说道。

为首那名大胡子点了点头,上下打量莉蒂西娅一番,随后视线越过她,又看向被烧得破破烂烂的楼房。由于利蒂西亚点燃了火堆的缘故,那里传来微弱的光芒,几个人的影子淡淡投射在地上,拉得很长。

“小子,你刚才去了药店,买了止血药。但你看起来不像受了伤,而且……”这名大胡子俯下身,盯着神色躲闪的莉蒂西娅,用力嗅了嗅,“……你身上还有血的味道,说明里面还有你的同伴。他受伤流血了,对吗?”

莉蒂西娅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结果撞在了另外一名早已拦住她退路的混混身上,后者又把她推到了大胡子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莉蒂西娅沙哑道。

大胡子笑了起来:“小子,你倒是挺镇定的,见到我铜须卢卡居然一点也不害怕,难道不知道我是附近的首领吗?”

莉蒂西娅低下头:“知道,但……我没有惹过你们。”

“放松点,我也没说要找你麻烦。”铜须卢卡凑近道,“而是不久前,有一位大人物,让我在附近找一个受了伤的人,所以我就稍微让小弟们留意了一下。小子,告诉我,你这里是不是有人受了伤,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没有。”

“没有?别骗我了,我看你就住在这里,干脆带我们几个进去看看吧?”铜须卢卡嘴上是商量的语气,实际上却是将粗壮的手臂搭在了莉蒂西娅肩膀上,强推着她回到了破败的建筑里。两名小喽啰一左一右紧紧跟着,彻底打消了莉蒂西娅想要挣脱逃跑的想法。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地上凌乱的脚印和斑驳血迹,不禁笑得更开心了。

三人挟持着莉蒂西娅来到了她居住的帐篷前,铜须卢卡抬手将破烂的帘子掀开,只是——里面却并没有什么伤者。

莉蒂西娅也睁大了双眼,因为她发现,自己离开时候放在破桌子上的刀子和针线、没用完的纱布和药膏、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通通都不见了。不仅如此,甚至连地上和床上的那摊血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个受了重伤,昏迷濒死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只是自己的幻觉般。

一时间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难道真的是一场幻觉?

而就在这时,莉蒂西娅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骤然一痛,只见一名喽啰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正一拳打在自己的小腹上。顿时,她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般,当即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如同虾米般跪坐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下一秒,她乱糟糟的头发被一只粗壮的手揪了起来,视线中出现了铜须卢卡那张喷着臭气的脸。

“人呢?”

这名大胡子恶狠狠道。

莉蒂西娅声色艰难:“我说过,这里没有什么人……”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好好听话了。”铜须卢卡的声音刚落下,砂锅大的拳头就落在了莉蒂西娅的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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