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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寿春之围

朱顼知赵军要来,与谢婵商议:“赵国水军已在淮水北岸扎寨,我军该攻还是该守?”

谢婵如男儿般戴着巾帽,身着战袍,又系青色披风,英姿飒爽。对朱顼说道:“我军船少,你我加起来,只有艨艟三十艘,斗舰三十艘,粮船不能作战,已遣回合肥。现在东风无力,逆流而上去攻赵军,非智。赵军无艨艟,若他逆淝水来攻,我军艨艟可当先锋,所以该守。”

朱顼道:“他若不来攻呢?”

谢婵道:“已飞鸽传书给合肥,陆刺史必然大起水师北上。只要守住淝口,我军便立于不败之地。”

朱顼笑道:“婵儿真妙人也。”

谢婵听他声音,看他朗目,也微笑道:“朱郎莫取笑于我。”

朱顼拱手说:“夫人教训得是。”

谢婵蹙眉,嗔道:“谁是夫人?”脸上英气中带着三分妩媚。

朱顼只哈哈一笑。

石癸大军距寿春三十里处下寨,此地一马平川。石癸的中军辕门之内插着大纛,各军围着中军搭营,四野里满是帐篷,数不胜数。各营皆有门户,战马于营垒间来往,凭符节进出。斥候至中军帐禀报:“淝口有晋军艨艟三十,斗舰三十。”

石癸穿着圆领胡袍,头戴皮帽,在帐中踱着步,对下首的王浃道:“催促水军往攻淝口。”

王浃称是,即刻遣人传令水师。

赵军水师统领乃胡将刘付,虽姓刘却是匈奴人,得石癸将令,驱斗舰一百往攻淝口。斗舰宽阔且无龙骨,虽比艨艟能载更多士兵,无需压舱也能平稳,不过不借风力则航速慢,船体无龙骨也比不得艨艟坚固。

赵军之所以没有艨艟、楼船,是因其境内并无大江通往晋国,而淮水之上,其水师往往败绩,平底斗舰与平底粮船造来容易,因此以斗舰为水师主力。而东之燕、北之代、西之凉也大有骑兵,时常与赵交战,是其以舍舟楫而就马鞍,东征西讨。

刘付知晋军有艨艟,想引其入淮水再战,所以大队如雁行列于淮水,先遣战船二十前去诱敌。

朱顼坐镇于一斗舰上,身前站着军侯听令。

朱顼将艨艟分作三队,每队十艘,以梯次进击,后边斗舰只作远射。见前军打出旗号,乃是黑旗,斗舰望台上的小卒冲下边喊道:“有敌舰前来!”

所谓旗号是用于表明军队名称或将帅姓氏的旗子,因战场广阔,也有些旗号是用来传令。用来传令的旗子分作各色,以表达信息。比如黄旗遇敌,青旗请战,黑旗请援。抑或在旗上绘制图案,如黄帝治六军:“熊罴貔貅貙虎”,各军自有图腾。中军可以熊旗下令左部进攻,以虎旗下令右部进攻等等,不一而足。为免被敌人识破,每战的旗号也不尽相同。

船上军侯问道:“将军,是否传命进击?”

朱顼道:“且慢,等赵军大队进来。”回头望谢婵的坐舰,并无旗号。

前军打出旗号,白底黑字写有表示二十的符文,望台上的小卒又喊道:“敌舰二十艘已近在半里!”这旗帜是一早备好的,不管敌舰是刚好二十艘,还是二十艘左右都打出此旗。

朱顼再望谢婵坐舰,仍无动静,心中思量:“若不进击,艨艟难以冲撞,为何婵儿不举旗号?”

旁边军侯道:“将军,是否命前军进击?”

朱顼脑中飞快一转,抬手道:“不,此乃赵军诱敌之计。”狠言道:“不过二十艘船,何惧之有?”

望台小卒道:“敌舰已与前军交战。”

朱顼不为所动,等了一炷香时间,望台小卒道:“谢参军请将军以艨艟进攻,包抄敌舰!”

朱顼举目望谢婵坐舰,果然打出黄旗,黄旗意指艨艟。朱顼笑道:“正合我意。”下令艨艟进攻。

望台上小卒得令,挥动旗号。

前队艨艟抵住敌舰,敌舰箭矢难透艨艟,敌兵跳帮去战反被箭射、枪刺,死于船头。敌船又往艨艟上浇火油,仍火把,艨艟上士卒忙举盾提水去救,又被敌人射杀不少。后面两队艨艟各呈一字长蛇,左右包抄敌舰,断其退路。

小卒喊道:“我军已断敌退路!”

朱顼不再回头看,冲军侯道:“全军出击,围困敌舰!”

军侯得令,命小卒打出旗号,命壮士擂起战鼓。“咚咚”的鼓声播于水面,斗舰齐出,前往围困敌舰。

敌舰一看,左冲右突,想跳出生天,却被艨艟死死抵住。

战鼓之声摧人心魄,围困敌舰之后,朱顼命士兵跳帮去战。一时呐喊之声不绝,夹着鼓声,士兵跳上敌舰搏杀。不少敌兵跳入水中求生,一露出水面,便引来箭矢攒射。

刘付得前方哨船来报:“二十艘战船已被晋军团团围住,恐全军覆没。”

刘付一听,不禁握紧拳头。

副将问道:“将军是否往救?”

刘付道:“退兵。”

副将不敢再问,命打出旗号,大队撤回水寨。

此战小胜一局,斩杀敌兵两千,淹死不计,俘虏敌酋七人,并二十艘斗舰。晋军损坏艨艟八艘,死三百人。

谢婵看着船上的尸体,鲜血染红甲板,朱顼在一旁对她笑道:“好在有婵儿,才不致让敌船跑了。”

谢婵道:“朱郎该好生安葬战殁者,报予陆刺史抚恤其家人。”

朱顼一愣,说道:“那是自然。”命人在山林边掘大坑,将两军死者皆尽葬于其中,不树不封,只插几杆招魂幡,以酒祭奠。

石癸听闻水军初战不利,对王浃道:“除了谢石,晋国还有水师大将。”

王浃道:“将军不必在意,南人善水,如同北人善骑,自古如此。虽不能合围寿春,但春耕在即,这芍陂乃是晋军死穴。”

石癸露牙笑道:“然也,然也。”

幕府主薄入帐来禀道:“彭城来报,临淮晋军并无动静。”

石癸道:“桓温倒沉得住气,命令前军明日攻城。”

呼延突道:“得令!”

次日天明,寿春城楼上,哨兵打着哈欠,听见“踏踏”的马蹄声。远眺城外,只见尘土飞扬,不知多少人马,他忙吹起号角。守将听见号声,命令士卒登城墙防备。

寿春城,淮南太守府中,谢尚与诸将正商议守城之策。小卒来报:“赵军已至城下。”

谢尚问:“看清是谁人领兵?”

小卒道:“并未看清,只见其旌旗上写着个‘石’字”

谢尚寻思道:“莫非石癸亲来?”又问:“敌军可携有霹雳车?”

小卒道:“不光有霹雳车,还有巢车、壕桥。”

谢尚摆摆手,命小卒退下,对诸将道:“赵军果携霹雳车来,诸将依计行事。”

诸将领命而去。

寿春城外一圈护城河,阔三丈,深两丈,沟通淝水。城墙底部厚三丈,高也有三丈,共开有四门,南西北各有一门。城门两侧从城墙上凸出马面伸到护城河边,翼护城门,各门紧闭,拉起吊桥。东边还有一水门与淝水相接,可由船只出入。

赵军步卒列阵城西,徐徐推动后面的霹雳车。

寿春城墙上,士兵们搬来草人,立于女墙之后。草人脚下是一木板,板上钉一立杆,草人就插在立杆上,用草绳缚住。草人外面穿着布甲,戴着面具,旁边立着旗幡。立完草人,士兵躲在城墙之后。城门之处却偃着旗,门楼上不动声色。

赵军‘石’字旗,黑底白字,其下立着一将,旁边有胡兵牵马。此将身披铁甲,却不戴帽盔,只用青巾裹发,他正乃石癸胞弟石隼,容貌倒与石癸长得七分相似。

步军汉将白胜禀道:“将军,霹雳车已备好,是否发石?”

石隼摸摸高鼻梁,指着城墙上立草人之处,说道:“往彼处发石。”

白胜顺他所指之处望去,说道:“彼处守兵、旌旗甚多,不如攻打城门。”

石隼道:“实则虚也,虚则实也。莫看城门不动声色,此乃要隘,必定藏有重兵。而那旌旗多处,不过虚张声势。”

白胜恭维道:“将军所言乃至理,卑职即刻攻城!”言罢,前去指挥攻城。先命霹雳车开出,往草人处发石。

这霹雳车又名抛石车,下边有轮,可推而走。车上一木架,木架上放一杠杆,一端以筐盛石,一端系有绳索,使数十人拉动,可将十几斤的石块抛至二百步远,其声如霹雳,所以称为霹雳车。

飞石砸在城墙上“砰砰”作响,却于城墙无损,只是将那些草人、旌旗通通砸倒。白胜见城上守兵、旌旗尽灭,于是击鼓,命步卒推动巢车、壕桥往那段城墙去,士兵列阵持盾、张弩前行。

巢车又名楼车,用于瞭望敌情,外敷生牛皮,以防矢石。壕桥用于渡过沟堑,其上折叠有木桥。

见赵军停了发石,城后士兵悄悄从石阶登城,躲在女墙后观瞧。

行至护城河,巢车中的士卒隔河往城墙上望,见满地“尸体”,女墙之后还躲着晋兵,于是打出旗号。看见旗号,下边的士卒忙假设壕桥,以渡护城河。

士兵将折叠的壕桥打开,欲架到对岸,却发现壕桥短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城墙上鼓响,女墙之后射出箭矢来。

巢车上的赵兵,忙以箭还击,却见城上射来火矢。巢车上的生牛皮,见火逐渐烧起来,巢车不得不退。

城下赵军阻在护城河边进不得,只能举盾防守,一面往城上的晋兵射箭。忽见城内飞出石块,砸倒数人,原来城中也以霹雳车还击。

白胜见此情势,鸣金收兵,一边命霹雳车往城上飞石。赵军收起壕桥,如潮水般退去,城上的晋兵被飞石所击,也死了几人,忙又下到城墙之后躲避。

石隼见攻城不利,白胜前来禀报:“将军,只因壕桥之长不及对岸,所以士兵不得进。”

石隼皱眉道:“怎会如此?”

白胜道:“壕桥长逾三丈,而那护城河却有宽四丈,因此不及。”

石隼道:“细作不是早探过河宽么?”

白胜道:“去冬是探过,的确说是三丈,所以才造了这壕桥。”

石隼大怒:“退兵,且寻那细作来,斩了!”

大旗一卷,退兵而去。

寿春太守府中,都尉周骅来报:“赵军已退,太守果真妙计!”原来,除了城门外的护城河,其余河段皆趁夜掏宽一丈,用船将土运走,神不知鬼不觉。

斥候回报:“赵军已退出二十里,而其霹雳车却停在五里之处。”

谢尚命斥候再探。

周骅道:“不如让卑职去毁了那霹雳车。”

谢尚摇摇头:“赵军岂能不知霹雳车重要?此乃诱敌之计。”

周骅只得作罢。

次日,赵军卷土重来,这次壕桥之上另搭接了长梯,梯子伸出一丈余来,上面钉着木板。虽不能过重物,却能让士兵及云梯过河。

白胜见那城墙上又立有晋兵、旌旗,一如昨日。禀石隼道:“将军,士卒已列阵毕,敢问今日进攻何处?”

石隼摸摸鼻梁,指着昨日所攻城墙处,说道:“再攻彼处。”

白胜一看,说道:“晋军惯会使诈,卑职以为该攻城门。”

石隼道:“晋军如你所想,就盼你去攻城门,本将岂会依他所愿?”

白胜拱手道:“那城门看来的确坚实,将军所言定然不差。”于是命人攻城墙。

战鼓一响,霹雳车又往城上发石,将那些草人、旌旗砸倒。飞石停,士卒推了巢车、壕桥列阵前行。城内发石反击,士卒冒着飞石,至护城河边,架起壕桥,伸出的一丈木梯搭在对岸。

赵军扛着云梯过了护城河,将云梯架在城墙上攻城。城上晋兵往城下射箭,又投下檑木滚石,不少赵兵死于城墙之下,巢车避火矢退却。白胜催促步卒登城,敢退者斩,又因城下人多,不敢发石。

过了一阵,城墙下赵兵渐多。城上忽然倒下石灰来,赵兵被灰迷了眼,一片哀嚎,不少人跳入护城河中,只求洗去眼中痛楚。

白胜暗骂晋军卑鄙,依旧催促攻城。晋兵乘城下之乱,扔下柴草,泼下火油。未过护城河的赵兵一看,哪敢过河,都挤在壕桥一端。晋军果然投下炭火,城下火起,一身石灰的赵兵连同云梯尽焚于火中,惨叫声声。未过河的暗自庆幸,却不忍卒视这般惨状。

白胜不再催促攻城,又鸣金收兵,赵军得令,如水退去。

白胜禀石隼道:“卑职攻城不利,请将军责罚。”

石隼道:“本将已经望见了,胜败乃常事,今日暂且收兵。”

大旗一卷,退了兵去。

第三日,赵军又来。白胜看昨日城下残局已被清理干净,城墙下还有烟火熏出的黑色,城墙上依旧是那些晋兵和旌旗。不禁有些奇怪,心道:“那些莫不是草人,怎会摆着让我飞石来击?”

白胜禀石隼道:“将军,今日不如再攻那段城墙,那些晋兵定是草人所扮。今日士卒皆戴上斗笠,不惧他石灰。”

石隼摸摸鼻梁道:“你佯攻那段城墙,我命人攻取城门。”

白胜张大嘴巴,不解道:“这是何用意?”

石隼道:“你再攻那城墙,若他早有防备,则虚张声势,牵制敌军。若他防备不周,则猛力攻之。我攻城门乃分其兵,且有冲车,不必攀城。”

白胜说道:“将军胸有成竹,卑职佩服。”

于是攻城,白胜以霹雳车攻城,大军却不渡护城河,只派出小队士兵过河试探。不见晋兵反击,这才大队人马过河,竖起云梯攀城。这时城墙后的晋兵才大举反击,矢石俱下。

那边石隼的步兵已至城门前的护城河边,轻易架起壕桥,这才知道这边的护城河要窄些。城上竖起旌旗,晋兵冒出头来射箭。城楼分三层,第三层上,周骅命晋兵推出床弩,凭栏远射,一箭射去,竟将石隼旁边一个骑兵射死。

众亲兵忙举盾来护卫,石隼后退到远处,惊于床弩的射程。

门楼上,周骅叹道:“可惜未射中敌将!”又见飞石砸来,忙命士卒躲避。原来,石隼已命霹雳车轰击门楼。

过河到城门下的赵兵望着吊桥的铁索,心中叫苦不迭。在拉起的吊桥上搭起云梯,赵军力士着三层重甲,拿着利斧攀上去劈那索头边的桥板,硬弩所发箭矢射在其背上,好似刺猬一般。箭矢难透重甲,却将力士的手钉在吊桥上。力士顾不得痛,咬着牙,挥斧奋力劈砍。

赵兵夹在马面之间的城墙下,被矢石一批批杀倒。

白胜的赵兵于城墙下戴着斗笠,蒙着面巾,虽然能遮挡石灰,却难挡火焰,被城上扔下的柴草一烧,又被杀退。而这边的吊桥已被轰然放倒,赵军正推着冲车压上吊桥,冲车顶上有遮板蒙着生牛皮,可以遮蔽矢石。

见赵兵推冲车来,城上扔下檑木滚石,阻挡车轮去路。城上、城下箭如飞蝗,赵兵一边搬开檑木滚石,一边推冲车前进,不知撂下多少尸体,终于将冲车抵在城门上。

赵兵正用冲车撞城门,撞得“砰砰”作响。城上晋兵用檑木滚石砸在冲车遮板之上,竟也破坏不得它,不知有多坚固。于是晋兵们又从门楼里推出一辆木车来,木车上架着一个挖空的木槽,木槽高过女墙,槽中竟放着几个大铁球。晋兵将木槽对准城下的冲车,将其中的铁球依次推下城墙。“砰砰”几声,将那冲车的遮板砸个稀烂。赵兵正无所遮挡,城门两边马面上射下箭来,那几个赵兵顷刻死完。

后边的赵兵举盾到城下去撞城门,城上又扔下柴草,泼下火油。撞门的士兵们得了个乖,赶紧扔下冲车往回跑,刚过吊桥就被守在桥边的军侯斩杀在地。

军侯喊道:“擅退者斩!”话音刚落,却被城上一支箭射中面门,顷刻就死。

城上不放火来烧,士兵却不敢去城门下使那冲车。一胡将在马上望见了,命人取火矢来,发一火矢射中冲车,顿时城门下燃起熊熊大火。

城上的晋兵看了,怕烧坏城门,又从门楼立拉出石灰筐子,揭开盖板,往城下倾倒石灰,不久将火焰盖灭。

火焰一灭,胡将又催促士兵攻打城门。周骅望见那将,忙命硬弩都往他射。“嗖嗖”几声箭响,胡将被射中胸口,滚落马下,又被亲兵救走。

赵兵又举盾到城下撞击城门,发现经砸与烧,冲车已经坏了。城上又扔下檑木滚石,浇下金汁,所谓金汁即是粪水,烧的滚烫,若沾在皮肉上,药石难医,可谓是守城所用之最恶毒者。赵兵的盾牌难当檑木滚石,又被金汁泼到,恶臭难闻,忙逃命回去。这次再无人斩杀,军心已经动摇。

石隼见士兵退却,心知势不可违,乃鸣金收兵。

白胜前来禀报说:“那城墙依旧难攻。”

石隼道:“待本将请来援兵再战。”

大旗一卷,赵军退兵而去。

一连攻城三日皆不利,石隼回中军去见石癸,却被告知主将在外。

石癸正领着千骑来到淝水边,原来有斥候禀报在淝水上发现晋军楼船。石癸虽知楼船,却未就近见过。他看淮水上一连几艘楼船泊在东岸,又有艨艟巡逻。那楼船高大,甲板之上起三层,每层皆设有女墙,好似城郭,不禁暗叹:“水战难有胜算。”

正凭岸观瞧,只见楼船上令旗挥动,接着有箭矢飞来,“嗖嗖”声响,此乃是劲弩所发。一匹战马被射中,吃痛嘶鸣,踏蹄乱奔,骑士不得已跳下马来,任马自去。石癸‘哼’了一声,兜转马头,下令回营。

到回营中,石隼来禀报:“兄长,寿春城坚,该多派人马,从西、南两面攻城才是。”

石癸点点头,说道:“明日你与右军司马呼延突合攻寿春。”

第四日,石隼与呼延突来到寿春城下。

石隼道:“今日石某依旧攻西门,请呼延司马往攻南门。”

呼延突道:“就依贤弟所言,某往南门去也。”说罢,拍马领右军往南门去。

等呼延突走后,石隼命霹雳车猛攻门楼。砸了一阵,坏了门楼屋檐、栏杆,却不见城上动静,乃命步卒攻城。

赵兵推着冲车来到护城河边,见那吊桥桥板似有一样,近去观瞧,才知那“桥板”不过是用布蒙在两根竹竿之间,架在河两边,布上撒些稻草,远看不知底细。原来,昨日的吊桥已坏,被晋兵砍烂了,搬进城去,却用这布来掩人耳目。

没有桥如何过得护城河,士兵正犹豫,城上已射下箭来。先锋着快马来报石隼:“河上无吊桥,冲车不得过。”

石隼一听,只得先鸣金收兵,暗骂出师不利。既然攻不得城门,只得令白胜再佯攻城墙,以分晋兵。心中正思量破门之策,胡将沮渠恿从旁道:“将军,请让卑职带勇士用利斧去将那城门砍破。”

石隼道:“此等下策徒送性命而已。”又摸摸鼻梁道:“你且去选勇士,今夜翻过城墙,偷开城门。”

沮渠恿道:“卑职领命!”

呼延突听过石隼昨日遭遇,乃列阵南门外,敲击战鼓,命令士兵进攻城门。赵兵借壕桥渡过护城河,举盾防城上箭矢。力士着重甲,持利斧,跟在后面。转过吊桥一看,只见桥面上吊着许多木匣。赵兵要放云梯,嫌木匣碍事,挥刀将木匣劈烂。只听“嗡嗡”声响,木匣流出密来,从中飞出许多蜜蜂。赵兵一看,忙退后躲避,却依旧被蜇到。

赵兵乱作一团,挡不住箭矢、蜂蜇,退过河去。

呼延突听得前边禀报,呜呀呀一声喊叫,命霹雳车往吊桥投射火油。赵兵将油坛放入霹雳车的竹筐内,令旗一挥,拉动杠杆,油坛砸在桥板上,碎开,油染其上。又命往吊桥上射火矢,引燃吊桥。

望着吊桥上火起,一旁的都尉常殊禀道:“司马,若无吊桥如何渡河?”

呼延突一听,才觉得行事鲁莽,不过已覆水难收,眼珠一转,说道:“你且命人用皮筏做成浮桥,将冲车推过去。”

常殊一听,愁眉道:“且不说冲车之重皮筏能否经受,于敌城之下搭设浮桥,必使将士曝于箭矢之下,徒增死伤。”

呼延突也觉得有理,说道:“此事暂且按下,待吊桥烧毁,再烧它城门!”

等吊桥烧烂,几发飞石过去,砸碎了。呼延突又命霹雳车往城门投火油,火矢一去,城门下火起。城上晋兵忙倒下石灰,将火盖灭。呼延突一看,呜呀呀叫喊,怒火中烧。常殊从旁献策道:“将军不如诱敌出城。”

呼延突道:“有何良策?”

常殊道:“示敌以弱,轻慢其心。”

赵兵就在城下生炊,马卸鞍、兵卸甲,羸兵、伤病置于前。呼延突远眺城门,不见晋兵出城,对常殊道:“此计似乎不成。”

常殊道:“晋兵尚未与我军野战,未知深浅,因此不敢轻举妄动。若能佯败他两次,则此计可成。”

呼延突皱眉道:“晋兵不出城,如何佯败?”

常殊道:“大军回营,夜间可留一千人在此看守辎重,晋兵必定出城偷袭。”

呼延突摇头道:“不妥。”

常殊问:“为何不妥?”

呼延突道:“只留五百人。”

至黄昏,石隼、呼延突皆无战果,引兵退去。

晚上,斥候报予谢尚:“赵军于二十里外扎营,城南有数百敌兵看守辎重。”

等斥候退下,周骅对谢尚道:“将军,此乃赵军献功于我,卑职愿率兵趁夜突袭城下赵军。”

谢尚道:“这分明诱我出城,不必理会。”

周骅道:“即便如此,但杀那五百赵兵,于我无损啦。”

谢尚道:“你该明白,寿春在此并非为多杀赵兵,而是疲敌。且赵兵越多,糜耗粮草,反于其不利。”

周骅若有所思,此谋全局之策,在于临淮如何借得时机。

子夜,十余名赵军勇士泅渡护城河,以钩索攀城。躲过城上巡逻的晋兵,又用钩索下到城内。沮渠恿已领三千骑兵已至城外五里,哨探四出。

城内宵禁,街上只有巡逻的士兵。勇士们躲在屋后阴影中,望见西门内灯火通明,却只有两名晋兵持戟把守。

勇士们趁巡逻的晋兵远去,一齐冲到城门下,发矢将两名晋兵射倒。却听一屋中敲响铜锣,原来屋中藏有暗哨,晋兵从屋内、城墙上冒出头来,往勇士们射箭下来。勇士们不顾生死,进到城门洞里去开城门,无奈门上挂锁,无法开启。

这时晋兵合围,将勇士们尽戮于城内。

沮渠恿眼见天明,西门仍未打开,不禁有些焦急。待城楼上挂出赵兵勇士的首级,这才含恨退去。

第五日,石隼依旧在寿春西门列阵,呼延突列阵于南门。

石隼望见城门上边挑出赵兵勇士的首级,面色铁青,命士兵往攻城门,白胜依旧佯攻城墙。

骑士用马拉着长木扔在护城河边,望见城门前埋有大石,分明是用来阻挡冲车的。

士兵们将长木搭过河岸,排成一排,又铺上木板。后面推来冲车,赵兵用力将冲车推上木板,推至河中,已将长木压弯。过河的赵兵又从前边拉缚冲车上的绳索,好不容易将冲车推过护城河,河两边已死了上百赵兵。城下的赵兵往城墙上射箭,掩护冲车前去撞击城门。

城门前的路上,被晋兵趁夜埋下大石。

赵兵这次带了锄头来,背着盾牌挖土,要将石头挖出来。城上扔下檑木滚石,浇下金汁。烫伤的赵兵退后,后边的人接着挖。

城南,呼延突见昨日留在城下的士兵辎重毫发无损,不禁咒骂:“晋兵皆是懦夫,懦夫!”一如石隼,命人架桥,将冲车推过河去。

无奈,城门防守严密,赵兵并无进展。

至午时,风云突变,撒下雨来。

石隼仰望风雨,不禁哈哈大笑。旁边问道:“将军为何发笑?”

石隼言道:“天助我也,雨一下,晋兵难用火攻。”

雨水渐大,石隼传令白胜猛攻城墙。果然晋兵不用火油,不过檑木、矢石不少,金汁依然从城上浇下。城墙甚长,不免疏漏,已有赵兵攀上城墙,与城上晋兵厮杀。

呼延突进攻城门无果,也转攻城墙。

如此战了一个时辰,雨水将两军士兵的鲜血洗入护城河中。石隼望着蝼蚁似的士卒在云梯上攀爬,又有不少从城头跌落下来,再望望身旁,渐感兵力不足。一马疾蹄来报:“禀将军,左军司马领兵来助!”

石隼听了,大喜过望,不禁冲着寿春城哈哈大笑,忽然眼角瞥见护城河上驶来一艘船只,笑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前军来报:“晋军艨艟来袭!”

石隼皱眉暗骂:“晋兵果真狡诈如狐!”

这艨艟乃是小号,自淝水入护城河。其长八丈,阔一丈余,狭如柳叶,外敷生牛皮,不惧矢石。船头又装有撞角,二十支桨一齐划动,可撞破壕桥。弩窗中射出箭矢来,赵兵近不得。因雨天,又不能用火烧之,此天时与晋兵同占。

有艨艟在,攀城的赵兵后继无力,只得收兵而去。

赵军中军大营,石隼、呼延突向石癸请罪,连攻寿春两日损兵折将。

石癸道:“连小小的护城河都攻不破,何言攻破江东?”

石隼低着眉道:“兄长,那寿春确实难攻,其护城河直通淝水,战舰可入,若不堵塞我军难以攻城。”

石癸道:“此事当另谋良策,你等且下去安置死伤。”

石隼、呼延突告退而去。

一夜过去,雨水未停,赵军这日休兵,不再攻城。而淝水上的一艘楼船甲板边,一人正穿戴蓑笠于雨中垂钓,此人正是陆馥。

陆馥拿着长鱼竿,望着水面,钓线伸入水中,被河水带偏。忽然钓线被东西扯动,陆馥不为所动,等钓线被扯得乱跑,他才露出笑脸来。等鱼绕了一会儿,将钓竿提起来,那鱼在空中甩起尾巴,陆馥一看,是条一尺来长的鲤鱼。

陆馥将鱼提到甲板上,那鱼在甲板上打挺。旁边有部将程胜,上前说道:“将军,此鲤乃瑞兆。”

陆馥抚须大笑:“天公作美,授我良机!”

又一日,依旧下雨,淮水之上,晋军的水师已出现在刘付水寨之外。

刘付的水寨位于凹入河岸水面上,连着陆上的旱寨,此地河水较缓适合下锚。水寨中斗舰层层对外,中间留出水道,以便船只进出。

刘付本已知道晋军楼船已至淝水,不过淝水和淮水上游的水面不比长江,要窄得多,因此不宜楼船机动作战。楼船行得慢,需要艨艟这样的快船护卫,若是天晴且大刮西北风,那么还要提防赵军使用火攻。

昨日南风来,淮水见雨即涨,水面变得宽阔。今日刘付再望水寨之外,已有晋军五艘楼船,数百艘艨艟、斗舰。而自己手中只有百十艘斗舰,不战已知败局已定,心中所想无不是如何夺路让战船逃回颖口。乃命所有舰船起锚,迎战晋军,又遣快马报予颖口。

一艘楼船之上,陆馥亲自坐镇,命朱顼、谢婵阻挡赵军西去之路,其余诸将进攻赵军水寨,万勿放走一舰。

朱顼、谢婵共领艨艟五十、斗舰三十,守在上游,望着大军杀入水寨。

二十余艘艨艟率先杀入,以撞角冲突敌舰,不少敌舰船底进水,船上赵兵乱作一团。而后三艘楼船开进水寨,船上晋兵居高临下,射杀敌舰上的赵兵。晋军斗舰跟随在后,雷动金鼓,靠近敌舰,以钩索拉住,搭上木板,晋军死士赤着上身,戴着獠牙面具,手提钢刀跳帮过去厮杀,后面的战士跟着过去。

朱顼手搭凉棚,在雨中观瞧,却望不真切,焦急道:“怎不让我入寨厮杀,也好建得功业。”

谢婵在旁边道:“朱郎少年得志,莫要贪功,需谨慎些才好。且来日方长,又何愁无功可建呢?”

朱顼道:“婵儿有所不知,当初我道赵国水军如何了得,今日方知不堪一击。此战尽屠赵军水师,何年得再建功勋?”

谢婵听了一笑,说道:“看你猴急,你既然如此看重功业,怎不上岸去杀敌?”

朱顼听了,忙道:“婵儿所言不差,赵军必定要从旱路逃跑。”又皱眉道:“可惜我要守在此处。”

谢婵一愣,知他会错了意。

这时,望台上小卒喊道:“前方发现赵军斗舰。”

朱顼睁大眼睛眺望,果然有十余艘斗舰过来。见猎心喜,对谢婵道:“我率军前去厮杀。”

谢婵止住他道:“只需守在此处,等它来送死即可,不必分兵。”

朱顼听着有理,却见赵军放慢速度,犹豫不敢向前。

谢婵下令击鼓,三十艘斗舰敲起金鼓,以振声威。隆隆传至赵军,赵军本就犹豫,见晋船守住水道,又击鼓示威,越发不敢上前。眼见水寨不保,若是再等怕难逃覆灭,其中一舰竟匆忙掉头,往下游逃跑。

谢婵见赵兵军心动摇,下令全军出击,战鼓一响,八十艘船一齐往赵军开过去。朱顼见她意气风发,临阵果决丝毫不让须眉,心里其实喜欢。

看到晋船架势,其余赵军也都调转船头往下游逃跑,呈溃军之势。

然而,论速度终究不敌艨艟。晋军艨艟赶上,冲撞赵船。此时已回不头,赵船拼命往下游划,竟然让最初逃跑的那只船逃掉,其余皆陷晋船中。

灭掉所围的敌船,朱顼道:“是否该追那遁逃之船?”

谢婵道:“着两舰追赶便是,赵兵若是求生,会登岸弃船而去。”朱顼命两艘艨艟追赶,其余船舰返回原处以挡赵军西去。

战了一日,水寨中赵船几被全灭,或俘获,刘付率残军从陆上逃走。陆馥已命大军登岸扫荡旱寨,又着人清扫战场,当晚就在水寨下锚歇息。

那只逃跑的斗舰被艨艟追赶,果然靠岸,船上的赵兵弃船而去。

石癸得到刘付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忙传令颍水水军将大船沉于淮水水道,以挡赵军进攻颖口。颖口若被攻破,赵军的粮道及退路必然绕得更远,于战不利,或许只能退兵了。

果然,次日天气放晴,陆馥一早领水军西上,往攻颖口。颖口在望,而水道被沉船阻挡,只艨艟得过。陆馥命部将程胜、朱顼各领艨艟三十艘进攻颖口浮桥。

赵军无以阻挡,只能在两岸放箭,眼瞧着晋军水师破坏浮桥而返。

石癸大营,后军司马王昙禀报石癸道:“晋军水师破坏颖口浮桥而返。”

石癸道:“着人再搭浮桥,以铁链锁住淮水水道。”

王昙得令而去。

石隼说道:“兄长,晋军水师始终是心腹大患,该如何破之?”

石癸道:“难破,只能先下寿春,再沿淝水而攻合肥,不过那也是后事了。”

石隼道:“我已命人多造木框,装入石块,来日投之于护城河。如此一来,必能攻下寿春。”

石癸点点头,说道:“你只管攻城,我还需防备桓温。”

原来,石癸已得彭城来报,临淮晋军已在洛涧搭设浮桥。石癸心道:“桓温终于有所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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