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药缓缓偏过头。
站在她面前的男孩已经退到了一个角落，缩在一起，头靠在膝盖上，两眼发直。
顺着他的目光，莫药看见了一片被她的血染红的木板。
后知后觉记起来，自己好像又快死了。
莫药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只今天一天她就死而复生了两回，这经历也是没谁了。
“咳咳...”
木窗外，有一缕风吹进来，凉丝丝的，带着独属于深秋的寒意。
男孩抬头，看着昏昏欲睡的莫药被风吹得一个激灵。
莫药的睡意被吹没了，茫然地看了一眼马车顶。
“哗——”
车帘被人用力拉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爬了上来。
“这也太严重了吧...”
老妇人抓着莫药的手腕，来回号脉。
“小艳，去把我的锦囊拿来。”
“好的师父。”
小女孩折返回去，不一会儿就小碎步跑了回来。
老妇人喂了莫药一颗护心丸，就要伸手去拉开莫药前襟。
“等...等...”
“小伙，别硬撑着，让我瞧瞧伤得怎么样。”
“等...”
老妇人瞪大眼睛：“怎么就这么倔呢，自己己的身体是自己的，拖着受罪的是自己。”
双方有点僵持。
“请...”
莫药知道差不多了，也不再阻拦。
老妇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莫药，一边解开莫药的衣襟，看着那一圈裹胸布。
目光复杂。
“小伙子，你这怎么已经包扎过了。”
老妇人将裹胸布解开，露出了里面精壮的肌肉。
“小艳，你先出去。”
“好的师父。”
等小艳下了马车，老妇人才将莫药的衣服拉开，为她擦去血渍。
“小伙子啊，身材不错嘛。”
莫药垂着头，老妇以为她害羞，轻轻地叹了口气。
“方才见你这模样，还以为是个女郎，没想到，真是个小伙子。”
老妇人嘀咕声很小，一般人还真听不清。
莫药对此不置可否。
她倒的确是个女郎，这男子的样子其实才是她作的假。
察觉到自己女扮男装之后，她就默默调整了身体外形，只不过刚刚以为自己寿命将尽，就没再继续调整。
想之前，这种暂时性的障眼法不过是手到擒来，而现在，却不知费了她多少时间。
这身体反应速度实在影响了她的“整体水平”。
“好了小伙子，老身已经把你的伤势勉强控制住了，接下来就是好好调养了。”
“对了，这个护心丸，一个时辰后再服一粒。”
老妇人为莫药整理好衣襟，一边下车，一边嘀咕。
“明明心脏都刺穿了，为什么却没有多少垂死之相?”
“怪哉！怪哉！回去问问老伴吧...”
莫药闭目养神。
木窗外不再有风进来。
并不算很大的马车里，除了靠窗闭目的莫药，便只剩下木木地盯着莫药的男孩。
莫药自知以自己如今的反应速度，绝对不可能比得了男孩。如果男孩动手，她铁定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粘板上的鱼儿。
但她也不打算毫不反抗，闭目养神之时，也在慢慢加固身体外的那层防护。
现在，一切都很好。
除了，那聚拢得极慢的防护罩。
马车跟在历延身后，朝着远处的王朝赶去。
边塞之上，红的黄的枫叶纷纷扬扬地调离落地，越来越暗的天空上出现了火红的夕阳。依稀可见不远处的邻国边境，缓缓升起的炊烟。
无边无垠的黄草，高低不平的山丘，一条条清澈的山泉，一同远处天色，静谧，平和。
一切，都很好。
可惜的是，这里是边塞，不知道何时，又将会有新的狼烟燃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