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马道和涂颖这几天的心情比较好。
按计划,马爽爽和弁一格明天就回来了,后天就要在“威斯汀”酒店举办婚宴。
这天晚饭后,马鼎和韩灵来到了马道家,说是合计合计明天接待亲家那头来人的事情。
“大嫂,你身体不太好,就别费那个心了,后天中午你和大哥直接去酒店就行了。”涂颖说。
“我和你大哥商量了,俺们出头代表马家,请上海的客人明天晚上在酒店余热一把。”韩灵说。
“大嫂,么有这个必要,他们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爽爽的公公婆婆年龄也大了,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会,爽爽特为嘱咐我了。”涂颖说。
“亲家那头来几个人?明天让你大哥去酒店预订房间,费用俺们出。”韩灵说。
涂颖笑了笑说:“我说大嫂嘢,现在不有一句话吗,贫穷限制了咱的想象。我开始也和爽爽商议,让亲家几口子住我这儿,人家爽爽笑得都不行了。”
“笑么?”
“人家爽爽在网上已经都预订好了住的地方,就在于国庆的‘威斯汀’酒店住,钱都交上了。”涂颖说。
“我还忘了,爽爽的公婆是企业家哈,有钱的主,那稀住咱老百姓的家呀。”韩灵说。
“爽爽咋安排就咋是,也就是吃顿饭见见面,咱么也不用操心了。”涂颖说。
“爽爽这闺女行……哎,晓莉他们三口子回不回来?”韩灵问。
“说是二姐和芳菲回来,郭一半不一定。”涂颖说。
“咋叫不一定,郭一半不是和你二姐又好了吗?”韩灵问。
“可能是让他看店脱不开身吧……说不明白,等俺二姐回来问问就行了。”涂颖说。
韩灵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写着红喜子的红包,递给涂颖说:“这是给爽爽结婚的份子钱,后天请客我就不在桌上给了,人多乱哄哄的……”
涂颖接过红包夸张地捏了捏说:“大嫂,这包里装的卡呀?”
“是,密码我写在里面了。”韩灵说。
涂颖刚想说么,马鼎的手机响了。马鼎看看来电显示是马佛,摁下接听键问:“老二,么事?”
“大哥你在哪儿呢?”马佛问。
“在老三家呐,么事你说吧。”
“我下午给俺二姐打电话,问郭一半和她的事来着,俺二姐高低不说。”马佛说。
“咋了,郭一半又闹么幺蛾子了?她俩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打明天好的,有么好问的,还不是过一天算一天哪。郭一半都多大岁数了哈,么有个安分的时候,净逞强……我都跟你二姐说了,他要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让你二姐考虑和他复合的事,咋地一家三口也是原汁原味的。”马鼎说。
“复合个屁呀,郭一半那老小子春节要和旁的女人结婚了,他和俺二姐已经彻底拜拜了。”马佛说。
“你是情报局的,咋么事你都知道,听谁说的?”马鼎问。
“还听谁说的呢,是郭一半亲口告诉我的,他早回来了。”马佛说。
“和旁的女人结婚?么听你二姐说这事,要不你再问问你大姐,她兴许知道。”马鼎说。
“我可不敢问,俺大姐这几天上脾气了,也不知为么,爽爽的婚礼我看她都不一定去参加。”马佛说。
“你就别在那儿瞎掰了,爽爽结婚这么大的事,她能不去吗?嘁,还有你,后天中午,‘威斯汀’酒店,别忘了哈。”马鼎嘱咐着说。
“我,尽量去――”马佛说。
马鼎扣上电话,马道问:“俺二姐和郭一半又拜拜了?”
“拜不拜的咱是管不了了呦,两口子的事旁人不好说么,么事还是自己去解决吧。”马鼎说。
“郭一半是不是又和那个火锅店的女老板缠上了?”马道又说:“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俺二姐,郭一半这小子就是个无赖,说话跟放屁似的。”
“别打了,明天你二姐就回来了,有么事当面问吧。”马鼎说。
……
马鼎和韩灵走了以后,涂颖打开了韩灵送的红包,从里面拿出了银行卡,上面写着五万块钱的钱数了一组密码。
“哎老道,你过来看看,这是咋回事?”涂颖说。
马道从卫生间出来,明白了,说:“大哥大嫂这是变着法子给咱们钱……”
“这也太多了,千八百的咱收着,五万那能收啊……”涂颖说。
“要不你给大嫂打个电话说说,这那行。”马道说。
于是,涂颖拨通了韩灵的电话:“大嫂,你们到家了?”
“这不刚进门,么事?”韩灵问。
“大嫂,说实话,爽爽结婚你多少的凑个份子俺们收了,就是那么个意思,咋还给了五万,无论如何不行哈……”涂颖说。
“瞧得起俺们就收着,瞧不起俺们就退回来……再说了是给孩子的,么也不说了,这是俺们实心实意的一点意思,再说多了就显得咱生分了。”韩灵说。
“这,我是说……”涂颖说。
“涂颖呀,就别再推辞了,再推辞我和你大哥就无地自容了。”韩灵说。
“好好,那就谢谢你和大哥了。”涂颖说。
涂颖刚撂下电话,闺女马爽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妈,明天下午两三点钟差不多就到了,晚上咱们先小聚一把,把俺大爷大婶和二叔么的都叫上,热闹热闹。”
“确定了弁一格的父母都来?”涂颖问。
“是,还有弁一格的两个叔和一个小姨,一共七口子人。”马爽爽说。
“那行,我准备两桌宴席,不会给你掉份的。”涂颖说。
“俺爸么事吧?”马爽爽问。
“他能有么事,正呲着牙高兴地听你说话呢。”涂颖说。
“那行,明天见吧。”马爽爽撂下了电话。
……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马爽爽在门外喊了一声“妈。”
“快开门,闺女回来了。”涂颖说。
马道急忙打开门,见爽爽和弁一格俩人站在门外,问:“咋就你俩,亲家呢?”
爽爽笑嘻嘻地进了屋,搂抱了马道和涂颖一下,说:“我让他们先去酒店安顿一下,路上都挺累的,今晚咱去酒店聚聚。”
涂颖上下打量着爽爽,见闺女脸庞有些臃肿,腰身也明显地胖了不少,回头看看马道,无不讽刺地说:“老道,看看你闺女长的多富态哈……”
马道会意地笑了笑说:“要不着急结婚呢……”
弁一格难为情地对马道和涂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改口了,叫爸妈了……爸,妈,你们好,小婿给你们请安了。”
“拉倒吧,”爽爽下意识地摸摸腹部,对弁一格说,“还不赶紧将功补过。”
“好好,”弁一格赶紧把一个旅行箱打开,说,“爸,这是我给你带的贵州茅台酒,四瓶;这是给妈带的两款世界顶级名包,LV和香奈儿,都是妈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糖衣炮弹哈,一击一个倒。”涂颖笑着说:“看出来了哈,俺闺女的身价不菲呀。”
“买这么贵重的酒干么,我自己哈舍不得,送人又不舍得,还是放博古架上炫耀一把吧。”马道说。
“几个月了?”涂颖问。
“四个多月了……”爽爽说。
“这么远的路,万一有个闪失咋办?胆子够大的哈。”涂颖说。
“这不是见父心切想母似箭嘛。”爽爽撅着小嘴说。
涂颖一听,双目湿润,嗔怪地戳了一下爽爽的额头说:“都多大了,还和个孩子似的……”
“妈的眼睛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爽爽的变化。”弁一格说。
“我是谁,她又是谁,哼,”涂颖指指爽爽说,“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哈,看你还不是看到骨子里去啊,跟你说,么事想在我跟前装不好使。”
“现在的年轻人么法说了,”马道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过去藏着掖着生怕丢人的事,现在都变成光明正大地炫耀了。”
“爸,弁一格的父母在俺们小区给你们买了一套房子,虽说不大,但住起来方便的很。”爽爽说。
“这无缘无故地给俺们买么房子,我和你妈可承受不起。俺们去看你就住在你家还不行?”马道说。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退休去江南住,享受一下江南的美好风光。”爽爽又说:“孩子出生后,肯定闹得慌,俺婆婆说你们俩单住方便清净。”
“人家买房子就跟买白菜似的哈,咱可好,两辈子人的家当加起来都不够。”马道说。
“老道啊,你也不想想亲家为么给咱俩买房子,还不是想让咱去常熟伺候孩子么的。”涂颖说。
“妈,这你就小看俺公婆了哈,人家可从来么说这话哈。就是变着法想让我高兴,安安稳稳地在那边不想家;再说了,俺婆婆请保姆帮我带孩子,带到几岁都行。”爽爽说。
“格局决定结果,你就别再说些丢人的话了。”马道对涂颖说。
“一格,俺家开玩笑习惯了,你别当真哈……”涂颖笑说。
“么事,我能体会的到,这样家庭才有快乐的氛围,才有亲和力,我喜欢你们这样的性格。”弁一格说。
“一格会说话,好。”马道说。
“那我先回酒店了,爽爽陪你们多聊聊,晚上在酒店见。”
弁一格走后,涂颖对爽爽说:“老百姓到么时候也跳不出庸俗的圈子,就拿你姥姥的房子和那个嫁妆盒子的事来说吧,你是么看前后发生的些么破事?”
“照我说,俺大舅就应该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越是想老好人好人越是落不下。要是俺公公婆婆都想老好人的话,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还不都去上海投奔俺公公婆婆啊。俺公公婆婆难的时候,都像躲瘟疫似的离得远远的。几十年后,看他们发达了,又都想套近乎,这个感情那个亲戚的都来了……除了资助弁一格的老叔外,其他的亲戚伸手要钱一概不给。”爽爽说。
”为么资助他老叔?”马道问。
“八十年代初,俺公公婆去上海闯荡的时候,弁一格的老叔把一年的口粮卖了,给俺公公婆婆卖了两张卧铺票。”爽爽说。
“我说呢,这就叫知恩图报,那像你大姑二姑二叔似的,给了钱还嫌少,背后嘀嘀咕咕骂骂咧咧。”马道说。
“在孩子跟前说这话干么?”涂颖说。
“你这不是起的头问爽爽有么看法吗,咋又装起好人了哈。再说了,我这不就跟俺闺女说说吗,又不是外人。”马道说。
“爸,别说再家现在不缺钱,就是缺钱,也不能么有格局么有档次呀,我可看不起这样的人了。”爽爽说。
“我可么难为你大爷哈,给俺们的钱,俺们替他投资赚了点钱,一分不少地连本带利都给他们了。”马道说。
“你爸说的么错,也就是你大爷大娘趁着你结婚机会,给俺们五万块钱的份子钱,高低让俺们要。”涂颖说。
“这钱你们就拿着吧,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哈。”爽爽说。
马道点点头。
“跟你说爸,对俺妈好点哈,上哪儿找像俺妈这样大度的老婆,处处给你留面子,在利益面前俺叔俺姑都不如俺妈。珍惜吧老爸,一般的女人哪有这样共产主义的风格啊。”爽爽说。
“对对,你妈的表现那可是可圈可点,你猜她的底气从哪儿来?还不是你和一格给了她足够的底气了。”马道说。
“哈哈,妈,我真能给你那么大的底气?”爽爽说。
“可不是吗,你爸开着二十多万的车,你又要给俺们换新房子,弁一格家又给了俺们一百万的彩礼,这不都是底气呀……你再看看,酒啊包啊么的,这不又来底气了吗,明天婚宴我就背上……得好几千块吧?”涂颖问。
“我的一个娘耶,别丢人了哈,”马道哈哈大笑,对涂颖说,“你知道一瓶茅台酒多少钱?好几千呐,LV香奈儿包多少钱……反正万八千的是有了……”
“你看看,咋还急眼了,你以为我真不知道那俩包多少钱?嘁,我还不如你了哈,我是考验闺女是不是给我买的仿品,嘿嘿。”涂颖说。
“货真价实的奢侈品,多少钱我就不跟你说了,怕你一听价钱不舍得用了。”爽爽说。
“我那有不舍得用的,总不能放柜子里增值吧,又不是投资,明天就用。”涂颖说。
“这就对了,明天谝谝。”
“哎爽爽,你大爷大娘给你的五万块的份子钱,你拿着。”涂颖把银行卡递给爽爽。
“你赶紧收起来吧,以后大爷家有么事,这情你还得你还哪。再说了,我也花不着。”爽爽说,“你和俺爸从现在开始,一定注意保健了哈,该吃点保健品就吃点,三年五年不觉的么,十年八年就看出来了。你么听人说,买保健品你一毛不拔,去医院拔的你一毛不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么事不要钻牛角尖,活多大岁数老天说了算,顺应天道认知天命才行,粗茶淡饭最好,我感觉最重要的就是给自己一份淡定的心情。”马道说。
“呦嘿,妈,你听见么,我跟俺爸说说保健,他竟来词了哈,俺爸的意思就是凭天由命呗。”爽爽说。
“过度地吃保健品也不是个好事,关键是活动锻炼,再加上有一个愉快的心情。你看看那些大佬有钱人英年早逝的,卧床不起的也不在少数,虽说他们都有专门的保健医生,但是他们不快乐,见天价就知道挣钱,挣多了人么有了。”涂颖说。
“妈,你都被俺爸赤化了耶,么事都不是绝对的,相对来说,重视一下保健总比不在乎的强。”爽爽说。
“这话说的对,不要透支身体,散散步,你妈的话,有一个愉快的心情,适当调整饮食结构么的还是有必要的。”马道说。
“爽爽也是为咱俩好,咱可别不识抬举哈。”涂颖说。
“哎对,这话我乐意听。”爽爽说。
涂颖看了看爽爽的肚子说:“还么有太大的反应吧?”
“么有,挺好的感觉。”
“还挺好的的呢,遭罪的时候还在后头呢。”涂颖忽然想起了么,说:“老道,你还么给大哥他们打电话呢,晚上不是说好了给弁一格家接风吗?”
“我看今晚就算了吧,”马道说,“今晚是咱们两家小聚,还有些事需要商议一下,旁人在跟前不自在。”
“也行。”爽爽说。
“不知二姐他们子从威海回来么?”涂颖问。
“我给芳菲打个电话。”爽爽说。
于是,爽爽拨通了芳菲的电话:“菲菲姐,还在威海呢?”
“那儿,我在大姨家呢,”芳菲说,“中午我就回来了,不回来你还不得把我吃了呀。”
“我就是想吃也不舍得,跟你说哈,明天早点来我家,帮我拾掇拾掇。”爽爽说。
“么问题,明天一早我就去。”芳菲说。
“别忘了叫上姜斌。”爽爽说。
“叫他干么?散伙了,各奔东西了。”芳菲说。
“芳菲姐,我是在说正经的,别闹……”爽爽说。
“么闹,是真的,就这两天散伙的。”
“好好个事,怎么说散伙就散伙了,你是不是另攀高枝把姜斌给踹了?”
“你看我像喜新厌旧的人吗?错方不在我这儿,是他辜负了我……”
“错方不在你,那就是在他了,十有八九姜斌出轨了是不是?”
“一言难尽,这小子不太地道,算了,等明天见面再说吧。”
芳菲扣上了电话,爽爽对涂颖说:“又一人间悲剧发生了,菲菲姐和姜斌散伙了。”
涂颖无奈地笑了笑说:“不光芳菲和姜斌散伙了,你二姑和郭一半也拜拜了。”
马道气愤地说:“郭一半和你二姑散伙了我还能想的通,芳菲和姜斌不该这样,都好几年的感情了……”
“俺爸还是爱情的理想主义者,这都么年月了,你还以为是七八十年代你们那个时候了。现在的年轻人,换对象就跟换衣服似的大有人在,不新鲜。”爽爽说。
马道刚要说么,手机响了,是于国庆,马道摁下接听键说:“于总,么事?”
“别叫于总,就叫国庆,哎,你上海的亲家是不是入住了“威斯汀”酒店了?
“是啊,我就是不想麻烦你才么和你说的,”马道说,“你就别管了,晚上我在你那儿给他们接风,你和小琴能去最好。”
“我就是想确切一下,那行,晚上见吧。”于国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