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马晓莉和郭一半离婚后，在家里冷战了两天。马晓莉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懒得看郭一半。
到了第三天，马晓莉见郭一半还么有搬出去的意思，就说：“咱可是说好了哈，你搬出去。么地方住？么地方住我再宽限你几天。”
“用不着你宽限，我有的是地方住，一会儿车就来，我搬。”郭一半说。
马晓莉么搭理他，开门出去了。马晓莉下了楼刚推开单元门，见苏霞开着一辆宝马车停在了楼前。
苏霞从车上下来，往楼上看了看，一低头看见了马晓莉从单元出来，问：“哎，马姐，出去呀？”
马晓莉直纳闷，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苏霞问：“你来干么？”
“帮郭一半搬点东西……”苏霞说。
“你们这是……”马晓莉一时不知说么好了：“你刚挨了郭一半的揍，咋又跟他好了？”
“他么和你离婚的话，我肯定不招惹他，他这不和你离婚了嘛，我就帮帮他。”苏霞说。
“你这不是犯贱吗，你不知道郭一半在派出所还检举揭发你呀……”马晓莉说。
“那是老冯胡说八道，郭一半根本就么揭发我。再说了，女人有几个不犯贱的，看是对谁。就是他检举揭发我，我也不害怕，我么拿他一分钱。”苏霞说。
“还有你这样的人哈，往你那儿搬？””马晓莉问。
“我到是想，可他不去，虚荣心，说自己在外面找好了房子。”苏霞说。
“老冯在你家里安装的监控你赶紧拆了吧，省着到时候尴尬。”马晓莉说。
“么监控？”苏霞恍然大悟，笑了笑说：“是不是老冯前些日跟你说么了？他为了达到和我离婚的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哈。”
马晓莉真弄不明白，现在的人咋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马晓莉扭头走了。苏霞和老冯还有郭一半究竟玩的么把戏，马晓莉懒得再去想了。
马晓莉虽然懒得想，但和郭一半的离婚一旦成为了现实，心里还是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些许的伤感，至于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
郭一半搬走的东西不多，两个旅行包就装下了，大部分都是他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有些书籍和平时用的洗漱用品。
苏霞打开后备箱，帮郭一半把旅行包装上去，问：“还有吗？”
“么有了。”郭一半抬头看看楼上。
“还有点不舍得哈，同是天涯沦落人……上车吧，你想好了哈，去不去我那儿？”苏霞问。
“不去，还是去我租的房子。”郭一半说。
“拗……也行，么时候想好了再搬我那儿。”苏霞说。
其实马晓莉并么有走远，而是躲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面偷窥。郭一半沮丧着脑袋和苏霞说话时的劲头，并不是他表现的那么坚强潇洒。马晓莉心里多少有了些慰籍。
但与此同时，马晓莉顿时也有种被郭一半和苏霞戏弄的感觉。
……
郭芳菲下午下班回家，见屋子里乱呼呼的，知道郭一半已经搬走了，心里挺难受的。
马晓莉坐在餐桌旁，视而不见郭芳菲回来，低着头说：“上午搬的，是那个叫苏霞的开车帮的忙。”
“苏霞？就是和俺爸粘糊的那个苏霞？”郭芳菲问。
马晓莉点点头说：“我真的想不明白哈，到底他俩说的话谁是真的……”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越想越不明白。至于谁说的话是真的，就更么有不要去琢磨了，到是你俩离婚了可是真的。”郭芳菲放下包换好衣服，开始收拾屋子，一边收拾一边流眼泪。
“俺爸搬么地方了？不会是搬到苏霞家了吧？正好她也和她老公离婚了。”郭芳菲问。
“不知道，他到是说了一嘴，不吃软饭。”马晓莉说。
“俺爸真是不可理喻哈，还张口闭口的国家干部呢，感觉他老是长不大似的。”郭芳菲摇乐摇头说，“他俩是不是都有神经病啊，赶明儿指不定人家俩就结婚了呐。”
“愿意结不结的，和我半毛钱的关系都么有。”马晓莉说。
“能么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他到哪儿不也顶着个马晓莉前夫的名声吗。”郭芳菲不想再往下说了。
马晓莉么吱声。
郭芳菲收拾个差不多了，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郭一半打电话。打不通，语音提示么有这个号，又打了两遍，还是么有这个号。
“俺爸换号了？”
“么说，别打了，他心里有你就给你打……十有八九搬到苏霞那儿了……”马晓莉说。
“搬到苏霞那儿我就不能打了？嘁，他就是搬到美国去也是俺爸呀，谁也不能不让我给俺亲爹打电话吧？”郭芳菲说。
马晓莉听得出来，郭芳菲的语气里，有太多埋怨她的成分。
“无论俺爸搬到哪儿，他总的有个地方住吧。”郭芳菲说。
马晓莉么吱声。
“你说苏霞帮俺爸搬的？纳闷死了，是不是骗子遇到骗子了，受骗的却是咱们。”芳菲气愤地说。
“让他俩互相骗吧，么有个好，早晚骗的都进去了才好呢。”马晓莉说。
“我严重怀疑苏霞给你设了个圈套，再加上你不够冷静，稀里糊涂就钻进去了。”郭芳菲说。
“圈套？”马晓莉鄙视地说：“么叫圈套，苏霞和你爸又不是么有那事，事实存在的东西不叫圈套，你把他俩想的太聪明了。”
“照我说哈，你俩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凑合着过就凑合着过，放俺爸一码，兴许他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可好，家庭支离破碎了。”郭芳菲说。
“我给过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可他不珍惜，还变本加厉地气我，以为我好欺负……你说，我能冷静到哪儿去？你爸就是个朽木不可雕也，跟他过的够够的了。”马晓莉说。
“最起码俺爸有工资奖金么的，一分不少地交给你。这下咱家的经济状况陷入了困境。”郭芳菲说。
“我又不是么有退休金，钱那玩意么叫多么叫少，够吃够哈的就行了，守着个金山天天生气你乐意？”马晓莉说。
“我肯定不乐意……不过再怎么地俺爸也不至于换手机号吧。”芳菲说。
“你不用挂挂着他了，我敢保证，用不了两天半他准会来找你，我太了解他了。”马晓莉说。
马晓莉的保证还真的打脸了。半个多月过去了，郭一半也么来找郭芳菲，像是在人间蒸发了。
“妈，苏霞的电话你有吧？”郭芳菲问。
“早删了。”
“那个冯大队长的呢？”
“也删了……我留他们的电话干么，怪恶心的……”
郭芳菲想了想，在手机上翻到了郭一半的哥哥郭一天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通了，郭一天问：“谁？”
“大爷，是我，芳菲……俺爸去你那儿了吗？”
“前几天到来过……么事？”
“知道俺爸的电话号码吗？”
“你爸的电话号码咋问开我了？你这当闺女的连你爸的号码都不知道？你脑子么事吧？”郭一天问。
郭芳菲知道父母离婚的事大爷还不知道，说，“我脑子暂时还么事，我怕俺爸的脑子有事……”
“你爸是不是出么事？”
“离家出走了，先前的号码又打不通，和俺们母女俩失去联系了……”芳菲说。
“赶紧报警啊，赶紧的……哎，你爸为么离家出走？是不是你妈又欺负你爸了？”郭一天问。
“不是，是俺爸欺负俺妈，俺妈不让他欺负，他就离家出走了，去欺负旁的女人了……”芳菲说。
“你这都说些么话，我听不懂……”郭一天嗞嗞两声又说：“你爸好像还有个号码……我找找给你发过去，你再打打试试。”
一会儿，郭一天发过来一组号码。
郭芳菲照这个号码打了过去，通到是通了，可接电话的是个女的，问：“你好，哪位？”
“这是郭一半的电话吗？”芳菲问。
“是的，他不方便接电话，你是……”对方问。
“我是他闺女郭芳菲，请他接电话，有急事。”芳菲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郭一半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芳菲？这个号码你也知道哈……”
“先前的号码你咋不用了？”芳菲问。
“不用了，先前的号码不太吉利，换个吉利的，也碰碰狗屎运……”
“那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有么可说的，我就是个祸害，自生自灭吧……”
“你现在在那儿？”芳菲问。
“在……在一家公司打工呢。”
“给苏霞打工？她给你多少工钱？”
“比你妈给的多……”
“你能不能别这样作践自己好不好。你和俺妈离婚了，不是夫妻关系了，老死不相往来了，连我这个闺女也不认了？”芳菲说。
“再怎么着闺女我不能不认……”
“那我问你，现在你住哪儿？是不是住苏霞家？”
“住她家？倒找钱给我我也不住她家……我租的房子。”
“把地址给我发过来……明天我歇着，看看你去……”
“还是闺女惦记老爸哈，”郭一半嘿嘿笑了两声说，“好，给你发过去，明儿上午我有空……”
郭芳菲扣上电话，叹了口气，对马晓莉说：“妈，虽说俺爸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搁谁谁也忍受不了。你是恨铁不成钢，我是恨爹不成器，可他毕竟还是俺爸，么办法，只能慢慢调教他了……”
“你该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那是你们父女俩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提醒你哈，你可别卷进他和苏霞的事情里去，危险的很。”马晓莉说。
“这点免疫力我还是有的。”郭芳菲说。
这时，郭一半把他的住址发给了郭芳菲。
……
第二天，郭芳菲按手机上的住址找到了郭一半租的房子。
房子是热电厂家属区的老房子，四十多年的房龄了，从外面看破败不堪的。
郭芳菲找到了郭一半出租的房子。郭一半在家，还给芳菲准备了她爱吃的草莓。
芳菲打量着这套不足五十来平米的房子，两个小屋和厨房狼藉满地，霉味和油腻味难问的很，芳菲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
刚吃完早餐的郭一半，碗筷还放在餐桌上，说：“闺女，一会帮我好好收拾收拾，房子不在新旧大小，只要是立立整整干干净就行。”
“爸，你这是何苦呢，”郭芳菲说，“本身就是你的错，你还在俺妈跟前硬气，叫你签字离婚你就签？你到是挺听话的哈，傻，多说点软话热乎的话，慢慢就过去，女人还不好哄啊。”
“我也挺来气的当时，考虑的也欠点妥，唉，就这样吧。”郭一半说。
“听俺妈说，你又和那个叫苏霞的搅和一起了？”芳菲问。
“么叫搅和一起了。她离婚了，我也离婚了，心里都受到了创伤，惺惺相惜了。你说俺们就不能相互之间安慰安慰了？”郭一半说。
“那你不如干脆搬她家去，白天晚上相互安慰还方便。再说她有现成的大房子，还不收你的租金，还贡献着‘安慰’你的重任，到哪儿找这样的好事。”郭芳菲说。
“你就别刺激你老爸已经受伤的心灵了哈……哼，她到是巴不得我去呢，可我不乐意。”郭一半说：“关键是我么看上她，我跟你妈说了，我只是在利用她手里的权力挣点钱，可你妈不信。”
“别说俺妈不信，我也不信。哪有利用权力利用到了人家的床上去了……你挣的钱在哪儿？俺们一分也么看见。”郭芳菲说。
“你妈不要，害怕，我都给你大爷了，你大爷家穷。”
“爸，你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俺大爷家穷？人家现在比咱家过的滋润多了耶。”
郭芳菲把郭一半吃完饭的碗筷收拾到了厨房，边洗涮边说：“爸，我就纳闷了哈，苏霞看上你么了，还这么巴结你？”
“我哪知道，可能是喜欢我的甜言蜜语吧……在你妈跟前不好使，在她那儿却受用。女人和女人爱吃酸的爱吃辣的真的不一样哈……”郭一半说。
芳菲“哼”了一声，觉得郭一半说这话有点不要脸。
半个小时后，厨房让芳菲收拾的干干净净明明亮亮的。
郭芳菲正准备收拾客厅，郭一半说：“闺女，歇会再干，先吃点草莓，爸特为给你买的，都洗干净了，吃。”
郭芳菲坐在餐桌旁，吃着草莓，吃着吃着心里就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眼泪在眼里打转。
郭一半看出来了，就打岔地问：“前些日子，我就听你妈说你想辞职不干了，想好了吗？”
“想好了，具体的情况这不还么来得及跟你和俺妈说，你们就出了这么个幺蛾子，我哪儿还有心思说这事。”郭芳菲说。
“我同意，辞就辞了吧，见天价么白么黑地熬夜，挣那么俩半钱，把身体都熬坏了，不合算。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靠给厂子里打工门都么有。”郭一半说。
“我都想好了，自己开店。母婴生活馆，这是个挺朝阳的产业。我先到正规学校学习几个月，再到大一点的店里打一年半载的工，积累些经验再自己干。”郭芳菲憧憬着。
郭一半笑了笑说：“就凭俺闺女的智商，是个做生意的料，干三班倒的活真瞎了。”
郭芳菲看了看郭一半，忽然笑了笑，说：“老爸，你说我就纳闷了哈，你写了那么多脍炙人口的文章，正能量足足的，剖析社会剖析旁人剖析自己么的，我咋感觉那些文章不像是你写的……”
“为么不像是我写的？”
“有点像是写一套做一套的感觉，么看出来陶冶自己多少的情操，提升了自己多少价值观么的……”郭芳菲说。
“鸡汤都是给读者哈的，你见过哪个熬鸡汤的大厨自己哈鸡汤，不信你去问问你大舅。”郭一半又说：“还有那些大谈爱国的嘴脸，一家子一家子地移民；那些大谈反腐的，其实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蛀虫；视金钱为粪土的，屋子里堆满了和墙一样高的人民币……唉，我算得了么，区区一介草民。”
郭芳菲不想再听郭一半说么了，开始收拾客厅，收拾完客厅又收拾卧室，最后又把冰箱电视么的擦洗一边。
“爸，这屋子多长时间么住人了？房租多少？”郭芳菲问。
“有两年么住人吧……”郭一半说：“是我先前一个同事的房子，人家两口买了新房子，留着这房子等着哪天拆迁发财呢。我住不要钱，全当是给他看房子。”
“你老老实实地先在这儿住着吧，别再节外生枝了哈。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和俺妈都冷静冷静，我还是希望你和俺妈能复合，这个状态下去谁也不舒服。”郭芳菲说。
郭一半么吱声。
郭芳菲又出去到了外面的菜市场，买了些鸡蛋瘦肉蔬菜调料品么的拿回来，一一整理完后说：“吃饭别将就哈，我会经常过来帮你收拾屋子，给你改善一下生活的……给我一把钥匙。”
郭一半给了郭芳菲一把门钥匙，随后又拿出来一张银行卡说：“芳菲，这个卡里有二十万块钱，你先拿着，开店的时候肯定能用的上。”
“你先前的工资卡不是都在俺妈那儿吗，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我哪敢拿呀。”郭芳菲又感动又意外。
“你妈肯定跟你说么了……你放心闺女，这是我卡里十几年的公积金。我找人花点钱，一次性给取出来了，前几天就给你准备好了，拿着。”郭一半说。
“爸……”郭芳菲眼睛湿润了。
“拿着，不够咱再想办法。这事别和你妈说，你妈见天价疑神疑鬼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哈。干事业要有勇还要有谋，爸信得过你。”郭一半又问：“我和你妈离婚的事马家人知道吗？你妈么和他们说？”
“么说，他们谁也不知道。”郭芳菲说。
“马家的事我也得跟你说说，心里明白就行……你姥姥在黄岛路里院的那套房子马上要拆了，拆迁补助款一共是三百二十万，都让你大舅贪了。他给尚来和小灿在繁华区买了一套大房子……你大舅良心上过不去，说是要给马家兄弟姐妹们每家十五万。我打听了，你二舅和小舅都拿了了，就剩下你妈和你大姨么拿，装清高。我跟你妈说咱也要这钱，她还不乐意听，么玩意儿这是。尚来说了，再不拿就不给了，那小子说么是么，生意人都那个熊样。我跟你妈说，不为旁的还不为自己的闺女呀……”
“这事俺妈还真么跟我说。”郭芳菲说。
“我也不知道你妈和你大姨是嫌少还是咋地，拿着个劲头就是不要……你回去跟你妈说，再不要的话，尚来真的就不给了。眼下你要开店需要钱，再有了十五万，基本就解决问题了。”郭一半说。
“那我回去问问俺妈……”
“我和你妈离婚了，就么法再掺和这件事了。他尚来和小灿能拿马家好几百万，你拿个区区十五万已经是吃大亏了……”郭一半说。
“孙子和外孙女区别不老小哈，”郭芳菲苦笑着说，“不靠神仙和皇帝，幸福的生活还得靠自己。”
“可别相信靠自己么的，尚来和小灿靠自己试试，他俩能买得起好几百万的房子？嘁。”郭一半说。
“只能说人家的命好，我不羡慕那玩意。回家我还是问问俺妈，给咱的咱也别不好意思要，俺妈也么少孝敬俺姥姥。”郭芳菲说。
“行，这事别再托了，尚来那小子不是个么好玩意，你大舅都当不了他的家，他能当你大舅一大半的主。”郭一半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