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are beautiful, like diamond in the sky.”电话铃声打断我的回忆,我忙稀里哗啦的翻书包,在底层找到我的手机,是66:“苏小顽,你不是在505上课?”我踮脚走到窗边压低声音:“66,特殊情况,江湖救急,帮我点名,我赶不过去了。”“东哥怎么了?”66担心的问。“不是哥哥,一时说不清楚,明天学校见。”
收了线,我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暗自一惊,本小姐发呆功力见长,这么不知不觉竟然两个小时过去了,刚才医生是不是说郑杰浩很快会醒?我该不该在他醒之前溜了?那我直接上楼去,怎么跟何东解释呢?
我愁眉苦脸的转身,猛地看见郑杰浩已经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我,嘴角是我熟悉的没有温度的笑:“小顽,你怎么在这?”
我低了低头,鼓起勇气再看他:“吵醒你了?感觉怎么样?”
他手指掐上太阳穴:“头还是晕,肚子也不舒服。”
“你刚洗了胃,别乱动,我叫医生。”我快步走到床头要去按钮。
他伸手挡住我:“小顽,你也认为我是自杀?”
我奇怪地看他:“自杀?你怎么会自杀?”
他皱着眉头,苦笑:“我迷迷糊糊听见小山叫我别想不开。我心里想,他妈的,臭小子,我有什么想不开。”
我想象着山哥不管不顾的大嗓门也笑了起来。郑杰浩看着我笑,自己的笑容却淡了下去,语调也模糊了起来:“小姑娘,你知道的。我只是睡不着。”
“我知道,很难受是不是?”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下一片青影,“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个药也要少吃呀。”
“喝了酒也没有用,就抓了一把安眠药,等到意识到不能酒和药不能一起吞下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了。”
“这么赌气的事儿,听起来倒像是我做的。”我搓着衣角嘟囔着,“我那么多优点你不学,任性莽撞倒是学了个精透。”
他再弯弯嘴角,妖孽气丛生,我忙避开视线,手足无措了起来。
“小姑娘,”他低低的唤我,这个粗犷的男人,同我一起的时候一直将我捧在手心珍视和保护,即便在这段感情中受到了伤害,我也从不怀疑这一点,“你怎么在这?何东不是送你去了北辰?”
“这是何家的医院,他...他病了,我回来陪他。”我再看看手机,掐算着时间,我平时都是几点回来的呀?
“哦,”郑杰浩看向门外,“你还有事?小山在外面吧?叫他进来吧。”
我开门叫了正在打瞌睡的小山哥天哥两个人,看郑杰浩低低的跟他们交代着什么。郑杰浩再抬起头看见我还在:“小顽,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僵硬的笑笑,“我今天下午逃了课,现在回去还早,哥哥会怀疑我的。所以我在这再靠靠时间呗。”
郑杰浩还未讲话,山哥不高兴了道:“小玩意儿,浩哥现在这样,你陪陪他怎么了?姓何的未免太霸道了。你为什么事事都听他的?不喜欢你跟浩哥在一起,你们就分手?浩哥睡眠不好,你在的时候能稍微踏实些。如果你们不分手,能出这样的事吗?”
我看看垂下眼帘的郑杰浩,继续干笑了两声:“不是的,这次是浩哥不小心。以后会注意的。医生不是说不会有后遗症吗?我哥哥他,在准备手术,我不能惹他生气。”
“不能惹他生气?难道就可以惹浩哥伤心吗?小玩意,当初你要跟浩哥在一起,我们是觉得不靠谱的,难得的是浩哥高兴。开始何东来找你,我看你意志也挺坚决的。后来是那何东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说分手就分手,说不在连城居然就跑去了北辰了。你知道浩哥那时候...”
“迷魂药!”我感觉一根针直刺到我心脏,声音尖利了起来,“我们小门小户的,哪有你们这些行走江湖的见多识广?若不是拜你们所赐,去哪里见识得到那种东西?”
“小顽?”一直不做声的郑杰浩打断我,“你说什么?什么药?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抹了抹眼睛,这件事跟郑杰浩无关,我根本不必拉他下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拖着书包去开门。
“小顽!”郑杰浩的手抓住我手腕,他匆忙之下从病床跨过来,毕竟脚下虚浮,另一只手不得不撑住我前方墙壁。我克制着眼中酸涩,抬头去看他,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说什么?那个晚上在离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杰浩手下有几间Club,“离歌”却是最干净清新的慢摇类。有时候我会到台上去唱两首歌,或者在吧台听小山哥吹牛扯皮,更多时候郑杰浩会把我放在“黎黎”,我们听歌、闲聊,深夜他再送我回家。黎黎真的是他女朋友的名字,但已经香消玉殒。小山哥透漏了一些些,大概是个黑帮寻仇的惨烈故事。郑杰浩不肯多谈,我也不愿惹他伤心。我看过黎黎的照片,清纯与美艳并存,一点都不像小太妹,真是天妒红颜。
那个晚上的“离歌”,与往时并无不同,灯光幽暗暧昧、音乐旖旎轻柔,我面前的那杯夏威夷之夜也香醇甜美一如昨日。郑杰浩刚接了电话出去,我坐在椅子上随音乐节奏轻轻晃着。
突然一只手抓住我要送到嘴边的杯子,我抬头看去,是何东,他眼中隐忍着怒气:“苏小顽,跟我回家。”
我叹口气,这样的对话在过去的一个月中频繁发生。“哥哥,我十二点前一定会回家的。”
“现在就跟我走。”他紧绷的下颚微微扬起,即便在这样的模糊昏暗的灯光下也有说不出的骄傲和高贵。
“可是,我还没玩够呢。你先回去,一会郑杰浩会送我回去的。”
“小顽,你还是个学生,每天泡酒吧成何体统?”
“学生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声色场所,我同学也有在酒吧勤工俭学的啊。”
“别人是别人,你不准!”
“哥哥,这里是我男朋友的酒吧,我保证很安全的。”
“男朋友?”何东的握着酒杯的手更紧的攥了攥,“苏小顽,你还小。郑杰浩何许人也,你玩不过他的。”
“郑杰浩怎么了?”他口气中的轻蔑激怒了我,“哥哥,我不是玩玩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我跟小言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
“言凿是正正经经的男孩子,你跟他在一起我不用担心!”
“我跟郑杰浩在一起,你才不必担心,这里面都是他的人,人人都能保护我。”
“小顽小姐,你的酒...”一个服务生把两个高脚杯轻轻放在桌子上。我正吵得口渴,伸手拿过一饮而尽。
何东却当我这个动作是在挑衅,也怒得抄起另一杯,我一惊,哥哥的医生警告过,他的心脏要禁烟禁酒的,我伸手去夺,他却高高举起换了另一只手,一口喝下。
“哥哥,我们...我们回家...”我听到几乎是立刻,何东的气息便粗重费力了起来,忙扶起他向门外走去。
门口并没有小鹏哥的身影,我喝了一点酒也不敢开车。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有没有人统计过,我们的一生要有多少次改变命运的伸手。譬如我16岁的那个晚上何东伸手拥我入怀,从此我们的命运纠葛缠绵;譬如我17岁那个周末,言凿伸手递给我的情书,我便开始了初恋;譬如我18岁郑杰浩伸手扶我,我才知爱恨情仇从来不是简单的“yes,i do”;再譬如我这一次伸手拦住的车,载着我们通向的并不是我熟悉的伴我成长的何宅,而是一个不为人知、甚至不能与人倾诉的秘密伊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