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改变
步入电梯，门缓缓地关上，希悦有些虚弱地仰首靠在壁上，闭目养神。电梯未如意料中下降，门又开了。是小竹！希悦张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我送你……”小竹跟着步入电梯。
“呃？喔，谢谢！”希悦微微躬身行礼，有礼而疏远。小竹没有搭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带着些许探索。看得她垂着头，竟不敢迎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寂渐渐浓厚，弄得她一阵莫名地慌乱和心虚，不禁暗自气恼，气恼自己的……
没等她气恼完，小竹已将她僵硬的身躯拉出了电梯，回过神来，已到了停车场。“呃，我可以自己坐车……”希悦不想麻烦他，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想！
小竹没理她，径自打开车门。“上车吧！”
希悦看看小竹，又看看他那辆黑色的宝马小竹真的是变了吧？再也不是以前骑重装机车的小竹了！也对，四年，也不是什么很短的时间，四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比如
唉，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四年如一日的？呵……
“谢谢！”再推辞便是矫情了。
“如果没有早认识你，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忽然，小竹冷毅的脸上冒出一丝笑容。这女人从一见面就一直不停地点头哈腰，她不累，看的人也累了！
希悦浅浅一笑，没有答腔。她很想打破这当中的尴尬，可是，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题来，所以，只有静静地安坐着，任车内的沉默凝固得甚是冗长。
车子平稳地在大街上穿行，窗外景致怡人，闪烁的霓虹，稀疏的星子，还有一弯狭长的眉月，一如继往。这算不算物是人非呢？
似乎不堪车内的沉寂，小竹小心奕奕地开口找话题。“你……听说……要结婚了？”小竹问道。希悦几乎是反射性地盖住了自己的右手，极不自然地回一笑容。
“怎么了？”小竹见她神情有异，又问。问得希悦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在她还想不出该如何作答时，浩二倒来电话了。浩二要订婚了！“是美智子吗？”
“为什么不是幸子？”浩二在有些失笑，又有些苦恼。“有时候有个知己真不是件好事！我是透明的！”
“那是我的话，盗用要给钱的！”听浩二的话，希悦知道自己猜对了，浩二终是比自己幸运，终是修成正果了。心微微的有点酸，她想做个灿烂的笑容的，可泪竟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我被彻底抛弃了，对吗？”她努力装出一副戏谑的语气。
“希子！”知己也不是当假的，很轻易地，浩二便听出了她的不对劲。
“我没事，开玩笑的，真的，恭喜你终于……恭喜了！”
“希子！你出什么事了？”
“没有，真的，恭喜你了，再见！”再说下去只会出更多的马脚。有些落寞地，希悦挂断了电话。浩二订婚了，和美智子。知恩也……那么自己呢？这些年，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怎么了？”希悦和浩二说的是日语，小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他只看到希悦边说边笑边流泪，让他看了很心疼！“出什么事了？”
“没有！”希悦拭去腮边的泪水，可泪水依旧不止。“有没有兴致陪我去喝一杯？”她没有想更多地便脱口而出。小竹只是看了看她，应了声：“好！”
迪吧内青光、紫光、荧光，闪来闪去的霓虹，震耳欲聋的音乐，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烟味与酒味。舞池内舞动的人群在灯光的照映下，极为扭曲。人性的欲望和挑逗，张扬的淋漓尽致。
林君浩苦着脸，不耐地转首四下望望。隔着舞池，对面酒吧内三三两两的，小猫没几只，想必要清静多了吧？只是，对面那个女人怎么看起来挺像二姐的？没听说二姐要回来呀！
“浩子，看什么呢？”与君浩一道北上求学的陈平凑上前来。
“你看对面吧台那个人是不是很像我二姐？”
“你二姐？好像还真有点像哦！你不会是怕你二姐知道你在这才魂不守舍的吧？”陈平眯着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些。“等等，浩子，那个男的是你二姐夫吗？”突地，陈平似是看到了什么，略一皱眉，问道。
“干嘛，什么男的？”
“不，我收回我的话，浩子，我发誓那不可能是你二姐，也许是你三姐的可能性要大些。”陈平惊叫着让君浩自己看，引得一帮学生涌了过来。
林君浩看看对面那对狂吻热吻的男女，想想也对。二姐向来矜持，倒是那绯闻满天飞的三姐还有可能！再说二姐这会应该还在东京，怎么可能在越城和陌生男人那个呢？
“要不要去证实一下，浩子？”陈平眼珠子一转，又有点子出来。
“神经！林君浩，陪我去跳舞啦！”过生日的女生娇嗔一声，一把拖起君浩就往舞池进。君浩踉跄地跟进舞池，眼睛还是盯着对面的吧台，只是昏暗的灯光闪来闪去，怎么也看不清楚。
待挤到吧台边上，却连个影子也没有！是看花了眼吗？
自然不是！这迪吧是希悦下榻的宾馆附设的产业。希悦心情不畅，想‘小酌’几杯，小竹便应允了她的邀约。只是，她那能叫喝酒吗？那叫灌酒！不多时，便见她双目迷濛，已是醉酒了。看得小竹心中分外难受。“别喝了，林！”是受了怎样的打击，让她变成这样？这几年过她过得不好吗？
“我没事，干杯！” 希悦虽然早就明白与知恩分手乃在情理之中，只是突然一下子也还是有所失落。再加上浩二的订婚，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也只有浩二，如今，浩二已然是别人的了，那么他还会如以前一样任自己吐糟、撒娇么？
“别这样！”小竹欲抢下她手中的酒，却不料希悦倒扑进了他的怀中。略微迟疑，小竹还是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拥住。“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希悦伸手在小竹面前晃了晃。“他是个混蛋，你知道吗？他让我回来结婚，自己却和别人上床，更过份的是那个女人还是我的朋友，而他竟然让她怀孕了！那还叫我回来干嘛？我早说了退婚的，是他不肯，他是存心让我难受的，是不是？”
“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你还有我呢！”小竹嘴角隐隐地出现一抹笑容。早知道酒后吐真言这回事是真的，早就该把这个女人给灌醉了。
“真的？”希悦闻言，不禁嘿嘿傻笑，将脸埋得更深。突地又想起这话浩二也曾经说过的，可如今……不要了，不要再让事情一再地重复到她身上了。“骗子！都是大骗子！这句话荻原浩二那个大骗子早就跟我说过了。”
“你和他……”小竹脸色一僵。
“我和他？哈，我和他差点就上床了，只是，两个懦夫！”
“你爱他吗？”小竹将她拥得更紧了，脸色白得吓人。
“不，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们只是想相互利用对方来逃避一些事，可即便这样，我们也做不到。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小竹？”
“不，你不是！”
“我是，我不但差劲，而且倒霉，我是天下最倒霉的人。一大早的回来，发现我的未婚夫跟我的好朋友在一起，即使我不爱他，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今天晚上，我所谓的绯闻男友又打电话来跟我说他要订婚了，订婚就订他的，干嘛多事的来通知我！要打击也一个一个来，干嘛挑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起来？”
“你还有我！”终于，小竹在听了希悦的长篇大论后，脸色又稍稍正常了些，他从未想过要跟‘他’抢女人，还好……
“骗子！我才不信，我不信！”
“真的，你还有我呢！好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希悦平日里是沾不得半点酒的，此时早已醉得神智不清。再让她喝下去，女朋友还没追到，会先追到一个酒鬼。
“我不要！骗子！”
“我发誓，林，我不会抛下你的！我发誓！我会永远爱你的！”小竹说的很是认真。只是，希悦已经醉了，醉酒的人通常容易无理取闹。小竹向来不擅长言语，对于希悦，他唯有以行动证明。只是他忘了自己有多么渴望林希悦。一个吻，便可引起燎原之火。但是，希悦醉了！所以，他趁自己尚有一丝仅存的理智时，送她回房间，他不想让她在清醒之后恨自己一辈子。
只是，事情通常不可能尽在掌握之中的。他发誓，他真的没想占她的任何便宜，虽然他很想，但他向来不趁人之危的。他原本只是想送她回房的，可是，在他要离开的时候，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抱住了他，请他留下来。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总之，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如果不是床上那抹鲜艳的猩红，他还不敢相信事情真的发生了。等他醒来，早已不见了希悦的踪影，那个该死的女人！
街上车水马龙，没有她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