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未婚妈妈
早春晌午的骄阳已有几分烈日当空的本色。希悦孑然一身地踌躇在越城街头，百般无聊，唯有在人头攒动的武林广场继续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
“希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亦惊亦喜的声音，是方华。手上正拎着一大袋子东西，不外乎是些婴儿用品。
“方华？”如果不是柔柔的嗓音，希悦简直不敢相信，面前那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竟是那身形娇小的方华。方华结婚了吗？怎么没有听说过？“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希悦接过方华手中的袋子，步入一间茶餐厅，靠窗而坐。
希悦抬头欲问方华婚否，却发现方华的戒指依旧套在原先的位置，不曾变动。那么，方华是未婚妈妈了？“那个男人是谁？”竟可如此不负责任？
方华摇头，轻声细语道：“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有一大笔钱，可以养活孩子和自己，他给的。”
“方华！”
“我没事，真的！你呢，过得怎么样？”方华不愿多说自己，遂转了话题。只是，希悦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是东窗事发了吗？沉吟了良久，方华终于又开了口，道：“晓晴怀孕了，你知道吗？”
“噢，知道了！”希悦静静地答道。倒是方华愣了半晌。“你不是今天才回来的吗？”晓晴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希悦又怎会知道？东窗事发也没那么快！
“真的，我知道了，看……”希悦微微一笑，伸手在方华面前晃了晃，只见希悦十指纤纤，上面半个戒指的影子也未曾见到。
原来，真的是东窗事发了！
“也许这会儿，他们正愁怎么找我呢！”希悦转首看了看窗外，笑得有些快意，“如果你碰到他们，替我说声祝福……”
“你不见他们？难道你不想……”
“我才是那个失意的女人，对吧？作为下堂的我，我有权利闹点别扭吧？”希悦笑得更加快意了。方华听了愣了愣，道：“你不爱他？”哪有人未婚夫遭好朋友抢去后还能这般风轻云淡的？
“不知道！”希悦答的干脆。“当初选择他也许是因为他符合我想象中的另一半，再加上我受伤其间，是他在不眠不休地照顾我。可是，我一直都不快乐。只是，他说他爱我，我想也就算了。后来，我知道了他身边另有女人，只是那时并不知道是晓晴，所以，我去了日本。我们开始冷战，然后和好，好了又吵，到最后，吵得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投降了，所以我回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是呵，人算不如天算！对于希悦的无奈，方华唯有沉默。
“你呢？”希悦见方华满脸的愁容，问道。只是想起了方华不愿多说，便缩了口。“算了，当我没问！”
“你还记得四年前我出去采访么？”过了良久，方华却又开了口。希悦的脑海里如电脑般自动搜索。四年前？难道是……
“你代眉媚去出差的那次，我曾遇到一个色狼的事，你还记得吗？是的，我爱他，可他谁都爱……”方华宁静的背后深藏涩然。一个恬静温柔的女子爱上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只怕又是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吧？
“是竹忘凯那个花心大萝卜对不对？”四年前！那个时候方华与恳佳一道远赴印尼，采访的正是竹家四少爷。
“你认识他？”
“他是我同学的哥哥！”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常从素素口中闻得竹忘凯整天魂不守舍，笑的傻兮兮的有点像神经错乱，简直有辱他“花帅”的威名，那么，也许……“也许他也是爱你的呢，方华！”
“会吗？”方华幽声问道，而后又开始神游了……
方华无疑是爱竹忘凯的，那么竹忘凯呢？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和温柔贤淑的乖女孩的爱情追逐，最终以曲终人散来结束！只是，这样的退场方式完美吗？不然方华为何还是那般的痛苦呢？
可，痛苦的仅仅是方华么？
从素素的絮絮叨叨中，不难想象竹忘凯的近况，一个憔悴、颓废、为情所困的男人爱情真有这么大魔力么？
询着地址来到竹忘凯的工作室，助理小余气愤难当地埋怨老板的不人道，自个躲在家里醉生梦死，让一干员工累死累活的，图什么？
呵，原来，一直神采飞扬的竹忘凯也有今天……
好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也是无所事事，就去看看竹四少，当是打发时间吧！
竹忘凯的公寓座落在类似花园的景致的高级社区边上，难得呀，这么大牌的竹大摄影师竟然住在如此不起眼的角落上，她以为他会住在他公寓隔壁的高级社区才对。
上得楼来，按了半晌的门铃，也不曾有人来开门。如果不是听见里边有响动，还以为没人在家哩！
终于，门开了。希悦连忙笑脸相迎。
开门的是小竹！希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小竹是同样的神情复杂。两人都僵直着身躯，静视对方。
约莫年余未曾有过消息的小竹，有些变了，变得更加冷峻，原本分明的轮廓犹如刀削般硬直，浑身上下更是没半点温暖。只是，星眸依旧闪烁，摄人心魂。小竹当真是变了！是因为什么？是自己么？思及此，希悦的脸色略微白了些！
而在小竹眼中，林希悦眉宇顾盼之间，仍是往日风姿……
“小竹，谁找我？”里屋响起竹忘凯的声音，打碎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与僵硬。竹忘凯披着浴袍边走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里屋出来，见了希悦也不禁愣了一愣。“你是那个……素素的同学，对吧？”
“哎！”希悦有些拘谨地鞠躬颔首。“你好，我是林希悦！”
“对不起，我换件衣服！小竹，帮我招呼一下客人。”竹忘凯未曾发现两人之间暗涌的尴尬，转身又进屋去了。小竹侧身将林希悦让到客厅坐定，倒了杯水给她。
“谢谢！”再见的尴尬让希悦不知所措，只好藉机假装屋内的装饰。小竹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也就静坐一旁，默不作声。
“多年没见，快认不出你来了！”竹忘凯换好衣服出来了。除了有些削瘦，还是同以前一样的风流倜傥。“听素素说你去了日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的！今天才回来！”
“找我有事？”
“呃，是的，是……方华是我朋友……”希悦抿抿唇，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才妥当。“呃，她……我……”
“她让你来的？”竹忘凯一听方华的名字，原本客套的笑脸瞬间一冷，戾声道。
“不！不关方华的事，是素素跟我说你在这，所以……” 希悦尴尬地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我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方华她……”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么很抱歉！”竹忘凯简直是目露凶光了。
“对不起……”看来是又一次的狗拿耗子了。希悦只好起身告辞，小竹也跟着站了起来。回首看了看竹忘凯，却是风纹未动。希悦顿了顿，又道：“呃，方华怀孕了，你知道吗？”很难得地，竹忘凯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于是，希悦便很不客气地继续扔炸弹。“预产期可能是下个礼拜。医生说什么好像胎位不是很正，可能会难产。”希悦止步，回身将一字条放在小几上，道。“这是她现在的住址。再见！”
“哥，我送送她！”小竹见希悦出了玄关，便急忙跟了上去。
竹忘凯盯着字条，忙着消化希悦丢下的炸弹，哪还听得见小竹是否说了什么。方华怀孕了……就要生了？这该死的女人，到底瞒了些什么？
希悦回头看了看他的神情，眼中悄然隐现笑意，也许是炸弹炸醒了他沉淀厚积的怨愤吧，也许，方华是幸运的，当然，是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