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随着太监一声尖锐的大喊,群臣躬身,如潮水般退去。
御花园内,秦王辰由端坐主位,章哲白斯位列左右。
几人目光一对视,又快速分开,一切是如此的默契,一番寒暄之后,白斯当先告退。
章哲朝着门外的侍卫招了招手,然后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侍卫快速跑出御花园,秦王有些好奇,打趣的问道。
“章公莫不是有事瞒着孤王,这可是大不该啊!”
章哲不言语,有些神秘的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片刻后,只见刚刚跑出去的侍卫又返了回来,并且,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秦王不知这里面是什么,不过看得出来,章哲对此很看中,已经远远的迎了过去。
对着侍卫拱了拱手,道了声多谢,一撩托盘,将里面东西拿了出来。
一根竹签,穿着几个大大的山楂,被凝固的糖衣包裹,在太阳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秦王一看此物,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不就是普通的糖葫芦吗?章公弄这个干啥,莫不是嘴馋了?
未等他多想,拿到糖葫芦的章哲,颤颤巍巍的跑向秦王,满脸的微笑,活像个老小孩。
“陛下,尝尝?”
秦王闻言哭笑不得,忙问道:“章公,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孤王真是迷糊了!”
章哲手中的糖葫芦高高的举着,看秦王无动于衷,颇有些负气的收了回来。
“宣文公在世之时,数你最调皮,你还记不记得了?”
秦王一听这话,顿时脸变成了猪肝色,儿时的不堪过往可算他一生最大的污点了,旁人不知道,也不敢议论,唯独眼前这人一清二楚,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又提起。
秦王无奈,只好佯装恼怒,沉声道:“章公可勿要胡言乱语,叫下人听去了可不好,咋们还是聊聊西征之事吧!”
谁成想,章哲根本不搭他的茬,撇了撇嘴,秦王见此,差点一蹦三尺高:“章公,你怕不是中了邪吧!”
不怪秦王如此,实在是章哲今日的表现太反常了,要知道,单论规矩礼仪之事,怕是这秦国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上章哲了,像今天这般无礼的举动,在他身上可不多见。
章哲不理秦王的惊讶,一把将手中的糖葫芦塞给他。
“当时宫中几位皇子,数你最调皮,也是挨打最多的,三天两头的被撵着跑。”
“那时啊!我上朝之前,总要带上一串糖葫芦,献给先帝,他最是爱这一口。”
“可是他每次自己都不吃,而是把连同你在内的几位皇子叫到一起,考你们学问,谁答得上来便给谁,可你每次都是答得最差的,却又每次都能吃到糖葫芦!!”
“哈哈!!”
秦王的脸越发得黑了,同时又有几分难为情,这种表情出现在威严的秦王脸上,着实难得!
“陛下,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得到糖葫芦的吗?”
秦王不说话,只是额头上的青筋正突突的跳,即将在暴走的边缘。
章哲不理秦王的暴怒,仍旧不急不缓的说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时你整日贪玩,哪里及得上其余几位皇子用功,答不上来便耍无赖,每次先帝都要揍你一顿,然后再拿糖葫芦来哄你。”
“其实我知道,陛下聪明的很,是故意以此来吸引先帝的注意,也正是此,先帝才传位于你,如今看来,先帝果然是慧眼识珠,未看错你。”
“只是陛下自继位以来,整日忙于国事,劳心劳力,怕是好久没有尝过这街边巷角之物了,今日老臣上朝之时,一时兴起,便想将此物带于陛下尝尝。”
“若有不敬,请陛下治臣以下犯上之罪。”
说罢,起身站起,脸上的表情再度回到了以往的平静。
秦王又怎会以此而开罪章哲,将章哲按回座位,两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糖葫芦。
曾几何时,他也对此物垂涎不已,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他已不是当初的稚子,阿父亦早已离开自己,只剩下这千里江山,自己苦苦支撑。
那时的自己,总是不了解阿父为何身为这大秦权利最大的人,仍旧是每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那时的自己,总是紧紧的盯着储君的位置,生怕他传位给别的兄弟,每日心心念念的便是何时登上王位,掌控这偌大的秦国,无上的权利。
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明白,阿父承受的是何等大的压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可这重量,却堪比三山五岳,压的他直到现在都喘不过气来。
呵呵,继承这王位,真不知道是对是错。
“多谢章公,孤王累了,有事明天再议吧!”
秦王手捧着糖葫芦,却迟迟没有下嘴。
“来人!”
秦王大喝一声,在外候命的太监快步赶来。
“拜见陛下。”
秦王一抬手,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太监面前,厉声道
“将此物拿给那个混球,务必要看着他吃完,不看着他吃完不准回来,否则,孤王诛你九族!”
那太监听完,顿时吓得体若筛糠,伴君如伴虎,前人诚不欺我,颤颤巍巍的接过秦王手中的东西,一路小跑,直奔后宫。
对此,章哲没有任何惊讶,再次鞠了一躬,迈步离开。
行至十几步,章哲忽然顿住,后背传来了秦王的声音。
“章公,王储还缺一个伴读,孤王觉得梦觉倒也合适,不知章公意下如何。”
章哲转过身来,和秦王对视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次日,朝堂之上,丞相章哲上荐,提议立储君之事,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不过在丞相章哲的力荐下,终究还是定了下来,事情顺利的过分。
究其原因,群臣虽然对这个大皇子并不是太喜欢,甚至有些排斥,但秦王只有这一个儿子,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反驳的理由,连站队都省了。
只是令群臣疑惑的是,章哲为什么会提出在这个时候立储君,大皇子才十二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秦王又正值壮年,完全可以在等几年也不晚。
当然,某些人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万一这几年间,又有别的妃子诞下子嗣,岂不是更好,真到那时候,废长立幼,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于某些人来说,一个年幼的秦王才是最好的选择,其可塑性远比现在的大皇子高得多。
众人各怀心事,退朝回家,不到半日,宫中便传出诏令。
立大皇子辰宇为王储。
而此时的辰宇。还心心念念着昨日阿父送来的糖葫芦,好像比自己买的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