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苏栗文打车直奔南郊,在一片熙熙攘攘的住宅群默默搜索,冬天的暖阳,温温的照射,皑皑白雪应着光,晃的眼睛都出现了刺痛。江城下雪了,昨天一夜,今天一地。
苏栗文哈着气,一路小心翼翼的走着,时不时有晨练的大爷大娘喊她小心,甚至有的大娘热心的跑过来扶着她,苏栗文感激的称谢。
破旧的小区,雪后的道路都是水,泥泞不堪,她深一脚浅一脚总算走到了目的地。
连母打开门,看到是她,颇为惊讶。
“你这丫头,这大雪天出来干嘛?照顾好我的宝贝孙女才是头等大事!”
苏栗文笑嘻嘻的说:“我来讨压岁钱!”
连母点了她额头一下,一笑:“没你的份,只有我孙女的!”
苏栗文赶紧伸手:“来吧,来吧,我是监护人!”连母果然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她。苏栗文睁大眼睛:“嚯,还真有!”
连母撇了她一眼:“钱串子!本来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你,今天你来了,省了我的功夫儿!”
苏栗文收好,笑着说:“那您还管饭吗?”
连母也笑呵呵的说:“管!”
连母没有想象的那般颓废,相反,她很放松,甚至很开心。两个人在厨房忙活的不亦乐乎,苏栗文趁机问问了事情的原由。
“也没什么,这么多年,我确实累了,不管我说什么,在他那里都是另一套解读,两个人过一辈子也是够了!最后的晚年,算是放他自由吧!说起来,我们婆媳两个人还真有点同病相怜!”
苏栗文笑笑:“爸,哦,连叔叔,还是挺迁就您的,听别人说,你们就是别人眼里的模范夫妻,从不吵架!”
连母笑容苦涩:“不吵架是因为吵不起来,他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想!”
苏栗文点点头:“反正没事儿,您跟我说说,您也可以倾诉倾诉!”
连母停下手,想了想:“好。”
故事很老套,当年搞运动,连父成分不好,被发配去了苏北,在苏北苦苦熬着。苏北出美女,连父自然不是独自熬日子,他和一个当地的女子恋爱了,两个人生死难离。连母在一次表彰大会上,认识了连父,一见钟情。岳家有红色背景,连母身为岳家唯一的女孩,备受宠爱,岳家提出只要连父娶自家女儿,立刻就可以回到江城,平步青云等着他。深情的连父不同意,是连家找了苏北的那个女子,两个人好一段生死相依的离别,自此,连父取了连母,但却从未关心关爱过她,他始终认为是连母用权势拆散了他的爱情,尤其听说那女子还流产了,隔阂就如同无形的屏障始终立在两个人中间,原本还算相安无事,两个人相敬如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可就在连展书八岁的时候,苏北那个女人找来了,两个人旧情复燃,连母一气之下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结果孩子在苏北丢了,连父赶紧追到了苏北,带回了连母和连展书,连父认为连母骄纵霸道,就连她儿子,连展书都认为母亲是一个冷漠骄纵的人,三个人关系就不冷不淡的维系着。去年,连母要求连展书娶苏栗文,一家三口又爆发的一场大战,连展书不愿意被母亲干涉,连父不愿意儿子重蹈覆辙,连母直接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连展书妥协了。连家父母的针锋相对也摆在了明处,后面又发生的钱家事,是非种种,让这对经过历年的老夫妻关系降到冰点。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坚持是不是对的,也许没有我,他和那个女人快快乐乐的在苏北生活,就像他所说,他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回到江城,带着他心爱的女人。”
苏栗文无语。
“除夕的早上,我看到他在打电话,他一直外面都有个女人,我知道,我听着他语气温柔小意,满脸的幸福,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忙忙碌碌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回想这么多年的退让忍辱,就像一场闹剧,何必呢?我们都是倒数日子的人了,别的敢说,这点胸怀还是有的!”
苏栗文:“那您当初为什么让我和连展书结婚?就因为我给您叫了救护车?”
连母转过头:“说来真是缘分,那天我心脏病发,多亏了你,也许我们命中有缘,你第二次救了我们!对不对啊,苏北的小丫头!”
苏栗文脸色通红:“您怎么认出我的?”
连母握着苏栗文的手:“其实也不太敢认,但是你脖子后面的那个痣我记得很清楚,还有胳膊上的疤,后面我找人查了查,知道你外婆家在苏北的一个小镇,你四岁的时候,家人带着你去包扎受伤的胳膊,我基本就确定了。我当然比那个臭小子记忆清晰,头脑清楚,他还当徐曼是那个女孩,徐曼虽然也是苏北人,但是她手上的伤是上小学的时候烫伤的,一个女孩,这么年轻就花言巧语蒙骗阿展,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何况她还是那个人的女儿!”
“谁的女儿?”
连母回过神:“没什么!阿展受他父亲影响,他根本不会信我所说的,为了让他不对你有偏见,我什么话都没说,哪里想到。。。”
苏栗文转开话题:“您和连叔叔现在是要分开?”
连母笑呵呵的说:“恩,分开了,过了正月十五吧,我打算和他去办手续!他也就可以正式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恩,迟来的相聚,也够感动了吧!”
苏栗文听着连母话语中的沧桑,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问:“那连叔叔没有,没有找过您吗?”
连母点点头:“恩,找过,找过又怎么样?他还是那套说辞,我太任性,无事生非,现在我连电话都懒得接了,就是他找上门来,我也不开!”
话音刚落,“叮咚”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