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凌云就为刚才的“壮举”而后悔了。
她眼睛瞪着天花板,每分钟点亮一次手机,盼着沈逸城的来电再次响起,她发誓这次她决不会再挂他电话了!
沈逸城的声音好听得就像戒不掉的毒药。
偏偏不如人所愿,手机每次亮屏尽是半小时前的那场比赛的报道:
“‘恒泰’新掌门沈逸城携手格格加入ZT战队,打响LOL热身赛。”
“地产贵公子‘贴身’守护格格,ZT战队积分暂居第一,挺进半决赛八强。”
凌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打开一半窗帘,斜倚在窗边看这座城市最繁华壮丽的精致。
只是脑海里又浮现出沈逸城的脸,眉目修长,鼻高唇薄,清俊优雅。总是淡薄又倨傲,时而却也有邪气,或者独断,或是深情……
顶着黑眼圈结束了一天的商户拜访,凌云把淼淼带到了酒店套房整理一天下来的会议纪要,这里既安静又宽敞比咖啡厅好太多了。
“凌小姐,总裁回来了。”张旭出现在客房的走廊上。
凌云感觉自己的思维一时间切换不到对的频道,瞬间卡了壳。张旭已替她打开房门,示意她和林淼淼进去。
“上班时间没在公司,干什么去了?”沈逸城在客厅沙发坐着,两条大长腿一并搁在沙发上。
他一反常态地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低调的运动潮牌,俨然一个纨绔子弟。没了着正装时沉稳凛冽的气场,却酷到没边,只是一双眼睛没了往日的神采。
“总裁,这两天凌云姐带着我拜访商户呢!我们这周要把星月湾的所有意向商户确定下来!”淼淼认真响亮地回答道,似乎是想帮凌云澄清她并没有在总裁出差时偷懒。
这恰恰是凌云最不想让沈逸城知道的。
“乱来!‘弼诚’没人了?要你去做这些事?”沈逸城声音不大,但脸上明显有一丝不悦,他朝张旭丢了个眼色,没再多说什么。
“林淼淼,你先回去。”张旭把淼淼带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寂寥无声,加之沈逸城低眉紧蹙,让凌云无所适从。
“你不是要去一周吗?怎么这就回来了……”她耐不住先开了口。
“你离家出走,还挂我电话,我还有什么心思比赛。”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声音略显疲惫。
凌云泛起一丝心疼,又一次失语了。
“过来。”男人朝她伸出手去。
她把手交给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
男人原本线条清晰的眼眸泛起了好几条褶子,眼神更显交错复杂。
“戒指呢?”
“在这儿呢。”她摸摸胸口,一副乖巧地样子看着他。
他寻着女人脖子上的链子,把戒指慢慢牵出来,略带不满地看了看,又放回去。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你眼睛怎么了?”
“小问题,可能是急性结膜炎。”
凌云想着男人有轻微的近视,平时需要长时间看数据也会戴眼镜,或许是用眼过度吧。
“怎么弄的,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凌云摘掉他的眼镜,凑近了看他。一双俊秀的眼眸布满了血丝。
“小姐,我二十几个小时没合过眼了,别再审我了好不好?”他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抱住凌云,把头栽倒在她心口。
上海去温哥华少说要10个小时,沈逸城一落地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做官宣、打比赛。偏偏凌云又突发状况,他来不及安排私人飞机的航线,只叫张旭买了最近的机票便赶回来了,结果坐上的是半夜的红眼航班,经济舱,最是累人。
凌云恍然顿悟,沈逸城现在能出现在她面前就表示,他被挂了电话就已经赶赴机场回程了。她满目愧疚,关切道:“你要不要紧?到卧室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好!跟我回家!”他霸道地拉起她的手就离开。
一路上,沈逸城一直微隆着眉头闭目养神,只是大手覆盖在凌云的小手上,手指一直轻轻地揉她的手背,一寸一寸揉得凌云发困。
只记得车驶进旧时的租界,在一片梧桐树的树荫下缓缓驶过,最后挤进一条极窄的弄堂,劳斯莱斯几乎是贴着弄堂的墙行驶,幸好没有会车,否则简直就是不堪设想。
凌云正担心车要刮花,程叔把车稳稳停了下来,下车迎着弄堂口一路追进来的看门大爷去了。两人似乎有些熟了,大爷非但没吆喝他停去别处,反而热络地拉起了家常。
“这处房子连我爸都不知道。你在上海长大,应该会喜欢石库门吧。”沈逸城握着凌云的手往弄堂深处去。
凌云是弄堂里长大的姑娘,也曾住在石库门房子里,她清晰地记得那栋房子里蜗着五户人家,母亲带着她和弟弟住在二楼的亭子间里。三个人挤在十五平的房子里,虽然局促但也温馨。可后来为了给母亲治病,凌云连那十五平的亭子间也没能保住,那是父亲去世时给这个家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眼前这个男人竟依着她的喜好,把她丢失的温情给找了回来。
“到了,就是一这栋。”
沈逸城推开乌漆厚木的门扇,一方天井收拾得清爽明亮,地上摆着几个素色的水泥花盆,种着郁郁葱葱的龟背、天堂鸟。客堂里的布置比凌云出生的年代似乎更为久远些,一切都是凌云在电影中才见过的调调,却又透着新意。
“这房子基础设施太陈旧,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改造好。除了外面的弄堂太狭窄了,进来还是要步行一段路程。”他挑剔的眼光谛视自己的作品,似乎还算满意。
“如果早点完工,她就不会找到你了。”他看向女人,满眼疼惜。
凌云微弯着嘴角不语,心里涌起一阵阵甜蜜。
这世上有太多的有钱男人,买下珠宝和房子给女人画地为牢。而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给的都是自己的真心。
沈逸城带着她一间房一间房地转悠。
午后的阳光明亮刺眼,照得天色湛蓝,白云每一朵都是别致的形态。于是嵌在石库门的每一个格子窗里都是一抹别样的景致。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在他背上斑驳陆离。每一片光斑仿佛都是魔咒,让凌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溺在叫她无法逃离的背影里。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童话。
他们终于一头栽倒在卧室里,凌云困在他的臂弯里,背对他偷偷地甜笑起来。管不了他跟谁一起去打比赛了,总之他已经回来了。
“一个人偷笑什么呢?”他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怎么什么都会被你看到?!难怪眼睛会生病!”凌云再不服气,也只得认了栽。
“看人不靠眼睛,要用心。”沈逸城闭着眼悠悠然道。
“那你用心感受下,我现在在想什么?”凌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没有多余的揣测,他唇畔又响起悠扬悦耳的声音,“你想问我格格的事,但是出于你的自尊心,你不好意思开口。”
答得理所应当,还有那么些得意。
他的淡定瞬间把凌云点着了,一想起他如何护着格格冲关的新闻,她眼前就会浮现出一系列他们在一起的画面。这对凌云的杀伤力简直是十个肖蔚然合体也不能匹及的。
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单腿跨上他腰腹,捏起他的领口就开了火,“你现在在我面前装可怜,和格格在一起的时候还不知道心里高兴成什么样!她长得那么清纯,又有那么火辣的身材,是个男人都要流鼻血!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她!我不信!”
沈逸城幽幽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笑而不语,看得凌云心里直发毛,刚刚那股火山喷发的劲头瞬间化作一股青烟,一溜烟地散去了。
“两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男人开口的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
她脸上噌的一下就烧起来。心里没了底气人也跟着慢慢趴下去,窝回他怀里。那里是她唯一的安全岛。
“想,一停下来想得都是你。”
她闭上眼睛,额头贴在他的胸膛又是偷笑,沈逸城并没再言语。
但她笃定,他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