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从苏婵衣的闺阁出来后,一直在怀疑这娘们是不是认真的,不过看神情不像是在闹着玩,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他确信自己从来不是怜香惜玉滥情之人,为何今日会心血来潮要帮苏婵衣脱离苦海,或许他真是动了恻隐之心,也仅仅是对这个可怜女人。
一楼还是灯火通明,毕竟是世子殿下的场子,江陵城的宵禁对绮梦楼犹如一纸空谈。
叶归尘根本不打算在这处江陵城的一等销金窟过夜,不是因为银钱的问题,他虽然没有这俗世流通的纹银,但是一颗灵玉可是价值连城,买下整个绮梦楼也不在话下。
他是怕苏婵衣那女人把他吃了,他不敢再回想他离开时苏婵衣看他那眼神,仿佛饿极的狼看到了猎物一般。
江陵城的街道已经随着深夜脱去了白昼的繁华,彻底的沉寂下来,夜风扫荡者地上的残叶,诉说着夜晚的凄凉。
叶归尘出现在江陵城街道上,孤寂地走着。离开了那片雪原,那处剑池,他不知道自己前方的路是什么,他更不知道如何走下去。难道真如他对温言所说的只是不想再忍受同门的非议和谗嫉?他早已不是小孩子了,走入这片红尘世间,是他所愿,更是东离无意所愿,他不想面对着皑皑雪山日复一日,最终葬入那座剑冢。
师父常说天下之事,不过一剑事。
浪迹天下说得容易,可真就是一人一剑就能行的?可这又有谁能轻易做到?叶归尘细想,师父固然修为高绝,这天下间没有几人是敌手,可师父那般的修为这世间又有几人?难道真当花得一辈子的光阴去做那天下第一人?那经历这世般种种,又有何意义?
晚年纵使得了那天下第一的虚名,却早已失去了锐气。
纵使百年风流,又与何人说?风流终被雨打风吹去,浪淘尽的不是泥沙,而是枯骨。
叶归尘抬头望着寂夜繁星,轻声道:“梦一回大剑仙,求一程大长生。”
.......
世子府上依旧灯火辉煌。
萧意坐在他的书房,手捧着一本《青山杂记》津津有味的读者,先不说这萧世子的家世如何了得,但是此时读书这番派头,不像个宗族弟子,倒像是个胸有丘壑的读书人。
“如何了?”萧意坐在檀木椅上淡淡道。“回禀殿下,那人已经出了绮梦楼,此时正在一处小客栈里落脚。只是...”
黑暗中,有处黑影恭敬道。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那人在那处小客栈只要了一间极为简陋的屋子,而且屋子黑灯瞎火,不点一根蜡烛。看他那身装束和气质不像是穷苦之人,为何会如此委屈自己。”
“哼,你懂什么,他这是故意在掩人耳目,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只怕你们已经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了,此人不简单。”
“不可能啊,属下怕人多眼杂,只是派遣了一位身手最好的暗谍在隐蔽处监视,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奇怪举动,若是真发现了我等,为何还大摇大摆住在那客栈?”
“他是在等我们自己找上门去,罢了,继续监视他的行踪,明天我倒是要会他一会,在这江陵城,敢亲近苏婵衣的人,不是没出生,就是在鱼肚子里。”摇曳的烛火里,萧意嘴角轻咧。
黑暗里的人轻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