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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单骑救义英雄气 思情结暮佳人心

却说袁熙率军杀奔甄家庄而来,甄逸令闭门严守。谁知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人来报:“袁熙率军沿途烧杀抢掠,尽将庄民擒住,剜心切腹,惨不忍睹!”

甄逸登庄内高塔来看,果见庄民扶老携幼,皆往庄内躲避,哭喊声响彻四野。不由勃然怒道:“这小贼如此残暴。”便点了三千庄客,欲开门迎战。忽一人拦住道:“老爷此时出战,乃以卵击石,自送死也。”众视之,乃右北平无终人田畴,现任府内教师。

甄逸道:“虽如此,别无他法。”田畴道:“为今之计,只有舍了庄园,走为上策。”甄尧大叫道:“绝然不可。难道我们甄家的家业,就这样奉送给袁绍了么?”田畴劝道:“我看那袁熙为人,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今在府内吃了大亏,如何肯罢休。这冀州恐无甄家立足之地了。”甄尧大怒道:“我去与那小贼拼个你死我活。”提刀就要出去。

甄俨一把将他拽回来,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莫说你杀不了那小贼,你纵是杀了他。那袁绍岂能与我们干休?”甄尧依旧喝道:“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吗?”甄逸啪的给了幼子一巴掌,大喝道:“住嘴!”甄尧捂着脸,愤愤的站在一旁。

甄逸长叹一声,吩咐田畴道:“劳烦子泰去遣散府内丫鬟仆人,让他们各自逃走,家中的财物自管去取,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掉的就放火烧掉,绝不能留下便宜了袁熙小贼!”田畴领命而去。甄俨道:“我去通知母亲妹子们,速作准备。”甄逸点点头,便不在言语。

过了一个时辰,天已雀黑。甄俨回禀道:“已然收拾妥当。请父亲速行。”甄逸四下环顾了一圈,取火把点燃了甄家的厅堂,大火迅速蔓延起来,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将连绵些里的甄家庄化为一片火海,照耀的方圆数十里一片通红。甄家老小尽皆登上马车,阎柔手提马槊在前开路。一行人趁着夜色从后门向西疾驰而去。

袁熙引着郡兵正在庄外围堵,忽见甄家庄起火,大惊道:“莫要烧死我娘子。”话音方落,人报说有数辆马车向西突围奔走。袁熙怒道:“定是老贼想要逃走。”点了千余骑兵在后狂追不舍。

比及天明,径入西河郡境内。袁兵追上,射杀了驾车的马夫,将马车围在中央。阎柔引三十余个门客护卫在前,袁熙纵马上前大喝道:“甄逸老贼,劫了我娘子往哪里走?”甄宓在车里抽泣道:“爹爹,把我交给他吧。”甄俨喝道:“休说此话。我甄家与他袁家不共戴天。就算死,也决然不会交出妹子。”提刀跳下马车。

阎柔舞槊杀入兵丛,刺倒十余人,终是寡不敌众,被人拖下马来,袁熙喋喋怪笑,提刀来砍阎柔。忽听一声大喊:“贼寇休得行凶,常山赵云在此!”袁熙闻声抬头,大叫道:“我爹是……”话未说完,已被一箭贯穿咽喉,向后便倒。口中血沫喷溅,犹自喃喃吐出“……是袁绍……”。

众军一阵惊呼:“袁公子死了!”各各发狠乱砍乱杀,甄俨与十几个门客护住车驾。甄逸看阎柔躺在乱军中,就去将他拖回。不料一支乱箭飞来,正中后脑,扑地死了。赵云挥枪突刺,手起处,衣甲皆开。

斗了片刻,田预率数百巡营兵赶来,袁军拔马溃逃。甄逸三女甄道从车缝里看见爹爹中箭倒地,急的从车里跳下来,扑在甄逸身上便哭。不料一溃败袁军校尉奔过,一把抓起担在马后逃去。

赵云眼快瞧见,催动胯下千里白,风驰电挚般赶去。沿路追了数十里,杀了不少败军,却不见那校尉身影。待至午后,已摸不清方向。忽然左道林中传出女子尖叫声,云循声找至,只见那校尉正在撕扯甄道衣衫,要做那禽兽之事。云跳下马来,一枪把那校尉搠翻。解了白锦披风,将甄道裹了,放在马后,两人共乘一骑,往原路返回。

行出林中,迎面撞上数百袁军,一人大喝道:“就是这贼杀了袁公子。”众军怒道:“为袁公子报仇!”云扯下蛮带将甄道缚在背后,柔声道:“娘子抓紧了。”甄道不自禁的伸出双臂环抱住赵云,虽在险境之中,竟也略感温存。

只见赵云大喝一声,左手拔剑,右手绰枪,猱身杀入战团。恰似虎入羊群,枪挑剑砍,所过并无一合之敌,顷刻之间,连杀数十人,血染衣甲。袁军见云如此神勇,心胆俱裂,拔马逃走。

云趁势杀出包围,往西狂奔。忽听四野号角轰鸣,跟着便是马蹄声隆隆。云深知有大队袁军拦路,当下寻了个土坑,将甄道放在坑中,用大石杂草遮掩了,谓道:“娘子与我冲阵,唯恐受伤。就暂且委屈一下,待云杀散敌兵。再来接回娘子。”

甄道紧握云手,深情道:“将军万分保重,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还未报答!”云深然道:“娘子但请放心,纵有千军万马,我赵子龙亦能来去自如。”

甄道哽咽道:“将军,一定要小心,小女子在此等将军回来。若将军不嫌,小女子愿扫帚伺候,报答将军的大恩大德。”云道:“必不负娘子之托。”上马绰枪向北奔去,加鞭急行,想要引开袁军。

行无半里,见有一将引数百步卒搜山,云放声大笑,声震林野。那将闻声,引军杀至,喝问道:“汝乃何人?”云更不答话,舞枪便刺,那将纵马来迎,两马相交只一合,被云挑落马下,杀散众军,冲开一条血路。

正走间,前面又一枝军马拦路。当先一员大将,旗号上书任城魏平。云挺枪便战,无三合,刺于马下,撞出重围。背后又一将大喝道:“赵云休走,渤海韩猛在此!”拍马赶来,云拨转马头,挺枪便刺,韩猛舞刀迎上。斗约十合,韩猛遮拦不住,云亦不敢恋战,夺路而走。

又行三里,忽然四下绊马索齐出,云大惊,正欲跳下马来。不想这月照千里白真不愧为绝世良驹,一声嘶鸣,四蹄飞腾一跃,平安着陆。云纵马奔过,直冲进旁边山林中。

背后袁军拍马急追,云借着森木茂林,夺射飞箭,例无虚发,袁军应弦而倒。不一刻箭矢用尽,射死数十人。云纵马奔出树林,又转向西急奔。背后忽有二将大叫:“赵云休走!”云回头看时,见旗号书张関、王摩;转过头来,前面又有一将拦住,那将持斧纵马上前喝问道:“赵子龙,我家袁将军与靠山王本无仇隙,你因何杀了我家袁二公子?掀起战乱。”

云定眼看去,问道:“来将似乎面善。”那将道:“泰安潘凤是也!”云冷笑道:“杀便杀了,汝待怎地?”潘凤大怒,单手扬斧便砍,云绰枪迎上,斗十余合,刺中潘凤左臂。凤大斧坠地,拔马败走。

原来潘凤在虎牢关下被华雄一刀砍伤右肩,筋骨俱断。只能用左手持斧,武艺也大不如以前。张関、王摩见潘凤败走,各舞兵器杀上来,云挥枪乱刺,先挑张関胸口,再刺王摩咽喉,二将同时落马。

云杀退众军,直破重围,又走了二十余里,天色已近黄昏。兀自战了一天,人困马乏。只闻后面又是杀声渐近,云见坐骑已然受力不住,哀叹不已。忽见前方旌旗飞舞,却是田预引大军至,云喜而大呼道:“国让援我!”预道:“子龙速行,追兵我自当之。”云纵马奔至阵后,跳下马去。先令左右急忙喂马,自家背依大树,取些面饼肉干充饥。

这厢袁军诸将追至,见田预大军一字排开,又见西方树林之后,尘头大起,疑有伏兵,便都勒马驻脚,不敢近前。对峙了半个时辰,袁军大将韩猛率兵追来。两下少不得理论一番,各说各有理,却都不敢轻敌出击。

韩猛怒喝道:“靠山王纵兵杀害朝廷大将之子。袁将军定会将此事禀奏天子,待朝廷诏书下来,自见分晓。”说完引军就撤。

田预待了片刻,便至后阵寻赵云道:“子龙忒是莽撞了,今番闯大祸也。”就问其原委,云背了几壶羽箭,翻身上马道:“有甚罪责我赵云一人担当。”又奔回袁军阵中去了。田预大惊道:“子龙何往?”云已绝尘远去。

田预亲兵道:“恐赵子龙反投他处去了!”田预道:“子龙与大王从于患难,安能反水?”亲兵道:“或许他今见闯了祸事,怕大王责罚,丢了性命,去投他处也未可知也!”预斥道:“你休错疑了。赵子龙忠肝义胆,乃大王最亲信之人,怎会畏罪潜投?我料子龙此去,必有事故。”乃吩咐大军先回西河戒备,自引数十个亲兵在左近等候。

赵云一路马不停蹄,径往甄道藏身山坳里奔。庆幸沿路并未遇见袁军败兵,初更时分已至。云下马蹲在土坑旁,朝里轻轻唤了几声,却不见回应,不由心里一阵恐慌,急忙扒开遮盖杂草,只见甄道蜷缩着身躯已经睡熟,那绝美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的艳丽无比,犹如睡美人一般。云竟不忍打搅她。

忽的一阵冷风灌进去,甄道打个冷颤,睁开惺忪睡眼,只见一个俊朗的将军迎入眼帘,还以为在梦中。就听一声:“赵云救援来迟,让娘子受惊了。”

甄道这才醒觉,一下搂住赵云肩头,喜极而泣道:“将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云安慰道:“云答应过娘子,绝不会食言。”就拉起甄道,将她放在马后,沿原路返回西河去了。

比及天明,至西河境内,正遇到田预。预见云马后驮着一女子,便知端地,就一同径回西河大寨。甄道一路上被赵云的英雄气概折服,早就芳心暗许,入营后便领着母亲姐妹,来向赵云致谢。

田预早看出甄道一腔痴情,便问甄母道:“令千金可曾许配人家?”甄母道:“老身五个女儿,除了大女甄姜与河间周家定下婚约,其余都不曾许配人家。”田预笑道:“那真是极好的。”甄母惊疑道:“将军若有意时,老身自当应允。”

田预连连摆手:“田某人早有了家室。倒是赵子龙将军至今未曾婚娶。我看令千金与子龙郎情妾意,何不奏明大王为子龙与甄三小姐保媒,成就这桩奇缘,岂不是天作之合!”众人轰然叫好。

甄俨不等母亲回话,连忙向田预长揖道:“如此实乃舍妹之幸也!烦劳将军作主便是。”田预大喜,问云道:“子龙意下如何?”云道:“只恐赵云一介武夫,配不上甄家小姐。”

甄道偷偷瞄了赵云一眼,心中更是欢喜不已,登时霞飞双颊,肃身施礼:“小女子愿以身相许,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云还礼道:“承蒙娘子错爱。若云能留得性命回来,定不负今日之约。”说完,阔步出账,打马往晋阳方向狂奔。众皆大惊。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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