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表圣《题东汉传后》:有取于陈太丘之容众,郭有道之诱人。此表圣所以自处也。
《化书》曰:“奢者富不足,俭者贫有馀。奢者心常贫,俭者心常富。”季元衡《俭说》曰:“贪饕以招辱,不若俭而守廉。干请以犯义,不若俭而全节。侵牟以聚仇,不若俭而养福。放肆以逐欲,不若俭而安性。”皆要言也。
荀悦《申鉴》曰:“睹孺子之驱鸡,而见御民之术。孺子之驱鸡,急则惊,缓则滞,驯则安。”许浑诗:遁迹驱鸡吏。
司马公时至独乐园,危坐读书堂,尝云:“草妨步则薙之,木碍冠则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与同生天地间,亦各欲遂其生耳。”张文潜《庭草诗》云:“人生群动中,一气本不殊。奈何欲自私,害彼安其躯。”亦此意也。观此则见周子窗前草不除之意。
王涣之曰:“乘车常以颠坠处之,乘舟常以覆溺处之,仕宦常以不遇处之,无事矣。”此言近于达者。
“民不可与虑始”,商鞅之变法也。“百姓何足与议?”董卓之迁都也。咈百姓以从己欲,其效可睹矣。
后魏温子升,阊阖门上梁祝文云:“惟王建国,配彼太微。大君有命,高门启扉。良辰是简,枚卜无违。雕梁乃架,绮翼斯飞。八龙杳杳,九重巍巍。居宸纳祜,就日垂衣。一人有庆,四海爰归。”此上梁文之始也。儿郎伟,犹言儿郎懑。攻媿尝辩之。
真文忠公曰:“仁义足以包宽严,而宽严不足以尽仁义。”
傅玄《席铭》,左端曰:“闲居勿极其欢。”右端曰:“寑处毋忘其患。”左后曰:“居其安,无忘其危。”右后曰:“惑生于邪色,祸成于多言。”《冠铭》曰:“居高无忘危,在上无忘敬。惧则安,敬则正。”《被铭》曰:“被虽温,无忘人之寒。无厚于己,无薄于人。”
梁元帝《孝德传·天性赞》曰:“欲报之德,不可方思;涓尘之孝,河海之慈。”即孟东野“寸草报春”之意。
苏子由“记杉”谓:求之于人,盖所谓不待文王而兴者。陈同甫之言梅也亦然。
汉桓永寿二年,户一千六百七万七千九百六十,至晋武太康元年平吴,户止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四十。隋文开皇中,户八百七十万,至唐高祖武德初,户止二百馀万,高宗永徽初,户仅及三百八十万。玄宗天宝末,户八百九十一万四千七百九,至肃宗乾元三年,户止一百九十三万三千一百三十四。兵祸之惨如此。
刘梦得《何卜赋》云:“同涉于川,其时在风,沿者之吉,泝者之凶。同艺于野,其时在泽,伊穜之利,乃稑之厄。”东坡诗: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顺风来者怨。本此意。
隋炀帝谓萧后曰:“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长城公,谓陈后主。沈后者,后主之沈后也。《通鉴释文》以“沈”音“沉”,谓沉湎之后。误矣。
曾旼,字彦和,为《书》解,朱文公、吕成公皆取之。《馆阁书目》:《书讲义》,博士曾肢等解。盖误以“旼”为“肢”。
伐吴之役,利获二俊,张华之称陆机、云也。平齐之利,唯在于尔,周高祖之谕李德林也。机、云于河桥之役,与王师为敌,其不忠大矣。德林愿以死奉杨坚,复以所以事齐者,事周矣。二国何利焉?是以持国必崇名节,持身必守行谊。
《录异传》曰:“周时尹氏贵盛,五叶不别,会食数千人。遭饥荒,罗鼎作粥。”《春秋》书尹氏,讥世卿,然能与周同盛衰者,亦有家法维持之也。近世纪舆地者,谓尹吉甫蜀人,为作清风堂,其谬妄甚矣。“物则秉彝”之诗,吉甫庶几知道者,而不能察掇蜂之谗,能知而不能行也。
《王羲之传论》:师宜悬帐之奇。以卫恒《四体书序》考之,悬帐乃梁鹄书,非师宜官书也。
《说文》:“朋”及“鹏”,皆古文“凤”字。宋玉曰:“鸟有凤而鱼有鲲。”《庄子音义》崔譔云:“鹏,音凤。”
王巾,字简栖,作《头陀寺碑》,《说文通释》以为“王屮”。
封禅七十二家,管夷吾所记者十有二;孟献子友五人,孟子所忘者三。记诵之学,勿强其所不知。
《集古录·李阳冰记》云:“城隍神,《祀典》无之,吴、越有尔。”按:北齐慕容俨镇郢城,城中先有神祠,俗号城隍神,则唐以前已有之。
唐子西《采藤曲》:鲁人酒薄邯郸围,西河渡桥南越悲。下一句,未见所出。
《集古录·汉袁良碑》云:“当秦之乱,隐居河洛。高祖破项,实从其册。天下既定,还宅扶乐。”欧阳公云:“盖不知为何人也?”愚按:《高祖纪》三年,汉王自成皋入关收兵,欲复东。辕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间且得休息。使韩信等得辑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息,复与之战,破之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此即辕生也。“辕”与“袁”同。
《汉华山庙碑》:武帝立,宫曰集灵,殿曰存仙,门曰望仙。欧阳公云:“集灵宫,他书皆不见,惟见此碑。”按《汉·地理志》:京兆华阴县太华山,在南有祠集灵宫,武帝起。公偶未之考耳。
《容斋五笔》石尤风,引陈子昂、戴叔伦、司空文明诗,意其为“打头逆风”也。李义山诗作“石邮”,来风贮石邮。杨文公诗亦作“邮”。石邮风恶客心愁。
古者,有常心曰士,无常心曰民,为己曰君子儒,为人曰小人儒。善利之间而舜、蹠分焉,服言行而尧、桀异焉。仁义之心存与不存,而人禽别焉。懔乎其可惧也。夫尚志谓之士,行己有耻谓之士,否则何以异乎工商?特立独行谓之儒,通天地人谓之儒,否则何以异乎老、释?困而不学则下民尔,待文王而兴则凡民尔。无其实而窃其名,可以欺其心,不可以欺其乡。
古者,重长幼之序。齿幼位卑,而名韦、杨二君,李翱所以戒朱载言也。后生不称前辈字,刘元城所以称马永卿也。
李希烈之党有韩霜露,朱泚之党有李日月,逆俦之无天甚矣。
柳芳《论氏族》曰:“氏于事,则巫乙匠陶。”按《风俗通》,“乙”当作“卜”。
明州,开元二十六年置,讫于唐末,凡五乱。宝应元年,袁晁陷明州,一也。贞元十四年,明州将栗锽杀其刺史卢云以反,二也。乾符四年,王郢陷明州,三也。中和元年,鄮贼钟季文陷明州,四也。景福元年,明州将黄晟自称刺史,五也。
《通鉴》:浙西节度使裴璩败王郢,在乾符四年闰二月。《纪》乃谓三年七月,当从《通鉴》。璩,字挺秀,见《世系表》。
《孟子》曰:“舜、蹠之分,利与善之间也。”萧望之曰:“尧、桀之分,在于义利而已。”
范文正公谓:刘禹锡、柳宗元、吕温数人,坐王叔文党,贬废不用。《传》称叔文引禹锡等决事禁中。及议罢中人兵权,牾俱文珍辈,又绝韦皋私请,欲斩刘辟,其意非忠乎?皋衔之,揣太子意,请监国而诛叔文。《唐书》芜驳,因其成败而书之,无所裁正。韩退之欲作《唐一经》,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岂有意于诸君子乎?
《淮南子》:老子学商容,见舌而知守柔。《文子》云:“学常枞。”《淮南》误。《说苑》亦云“常枞”。
《唐·百官志》:守宫令,席寿三年,毡寿五年,褥寿七年。语本《考工记》。
北齐择卢思道之诗得八首,人称八米卢郎。或谓“米”当为“采”。徐锴云:“八米,以稻喻之,若言十稻之中得八粒米也。”
《燕丹子》荆轲曰:“高欲令四三王,下欲令六五霸。”四三王、六五帝、四三坟、六五典、三二曜、六五纬,皆本于此。
《陆机传》云:“弟云尝与书曰:‘君苗见兄文,辄欲焚其笔砚。’”君苗,未知氏姓。考之《云集》,有《与平原书》云:“前登城门,意有怀,作《登台赋》,极未能成而崔君苗作之,聊复成前意。”始知其为崔君苗也。
《文心雕龙》云:“士衡才优而缀辞尤烦,士龙思劣而雅好清省。”今观士龙《与兄书》曰:“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絜而不取悦泽。兄文章高远绝异,然犹皆欲微多,但清新相接,不以此为病耳。若复令小省,恐其妙欲不见。云今意视文,乃好清省,欲无以尚,意之至此,乃出自然。”
车永茂安外甥石季甫见使为鄮令,便道之职。茂安《与陆士龙书》曰:“老人及姊自闻此问,不能复食。姊昼夜号泣,举家惨蹙。昨全伯始有一将来,是句章人,具说此县既有短狐之疾,又有沙虫风[《玉篇》:虫穴也,房中切。]害人。闻此消息,倍益忧虑。足下可具示土地之宜,企望来报。”士龙《答书》曰:“县去郡治,不出三日,直东而出,水陆并通。西有大湖,广纵千顷;北有名山,南有林泽;东临巨海,往往无涯,泛船长驱,一举千里。北接青、徐,东洞交、广,海物惟错,不可称名。遏长川以为陂,燔茂草以为田,火耕水种,不烦人力。决泄任意,高下在心,举锸成云,下锸成雨,既浸既润,随时代序。官无逋滞之谷,民无饥乏之虑,衣食常充,仓库恒实。荣辱既明,礼节甚备,为君甚简,为民亦易。季冬之月,牧既毕,严霜陨而蒹葭萎,林鸟祭而罻罗设,因民所欲,顺时游猎。结罝绕冈,密罔弥山,放鹰走犬,弓弩乱发,鸟不得飞,兽不得逸。真光赫之观,盘戏之至乐也。若乃断遏海浦,隔截曲隈,随潮进退,采蚌捕鱼,鳣鲔赤尾,锯齿比目,不可纪名。鲙鰡鳆,炙鯯鯸,烝石首,臛<;次鱼>;<;如鱼>;,真东海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蚌蛤之属,目所希见,耳所不闻,品类数百,难可尽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贵,前临终南,退燕阿房,离宫别馆,随意所居,沉沦泾渭,饮马昆明,四方奇丽,天下珍玩,无所不有,犹以不如吴会也。向东观沧海,遂御六军南巡狩,登稽岳,刻文石,身在鄮县三十馀日。夫以帝王之尊,不惮尔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兴化,桑弧蓬矢,丈夫之志,经营四方,古人所叹,何足忧乎?且彼吏民,恭谨笃慎,敬爱官长,鞭朴不施,声教风靡,汉、吴以来,临此县者,无不迁变。尊大夫、贤姊上下当为喜庆歌舞相送,勿为虑也。”茂安又答曰:“于母前伏读三周,举家大小豁然忘愁。足下此书,足为典诰,虽《山海经》、《异物志》、《二京》、《三都》殆不复过也。恐有其言能无其事耳。”愚谓:士龙之书笔势纵放,真奇作也。可以补四明郡乘之阙遗,故详著之。
《荀子》曰:“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荀卿之讥毁过矣,然因其言可以见子夏门人之气象。
秦之破楚也,王翦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楚之灭秦也,陈涉起于蕲大泽中。同此地也,出尔反尔,天道昭昭矣。
东坡《观棋诗》“谁与棋者”,《墨君堂记》“虽微与可,天下其孰不贤之”,皆用《檀弓》文法。
《论语》“迅雷风烈必变”,错综成文。“春与猿吟兮,秋鹤与飞”,本于此,非始于“吉日辰良”。
徐仲车谓:尊官重禄,人之所好也,安肯曰:“吾不才?吾辱其位?”甚者,亡人之国,危人之天下不顾也。郑綮可谓知其量矣。后村诗谓:未必朱三能跋扈&;,只因郑五欠经纶。朱温之篡,崔、柳诸人之罪也,于郑綮何议焉?
宁宗阁名曰“宝章”。至和二年,五台山真容院太宗御书阁,已曰“宝章”矣。
《水经注》:方城西有黄城山,是长沮、桀溺耦耕之所。有东流水,则子路问津处。《尸子》曰:“楚狂接舆耕于方城。”方城在叶县。《郡国志》曰:“叶县有长城曰方城,楚邑也。楚狂接舆并耕,沮、溺、荷蓧丈人一时在野之贤,萃于楚国。圣人晚年,眷眷于楚,有以也。”胡明仲曰:“沮、溺耦耕之地,史谓蔡也。”
善读书者,或曰“此法当失”,或曰“一卷足矣,奚以多为?”或不求甚解,或务知大义。不善读者,萧绎以万卷自累,崔儦以五千卷自矜,房法乘之不治事,卢殷之资为诗。
“庙堂”二字,见《汉·徐乐传》云:“修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梅福传》云:“庙堂之议,非草茅所当言也。”刘向《九叹》云:“始结言于庙堂。”王逸注:言人君为政举事,必告宗庙,议于明堂。”皆谓人君。今以为宰相,误矣。
欧阳公记醉翁亭,用“也”字;荆公志葛源,亦终篇用“也”字,盖本于《易》之《杂卦》。韩文公铭张彻,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