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洞天书院,比起京城的太学院来说,更是显得多了一分书卷气,这里可没有京城那种市侩的气息,来这里的人可都是虚心求学之人,因为这里是大燕衍圣公孔夫子的地盘,大燕皇帝来了也要在院外下车,走进书院朝拜孔老夫子的塑像,这里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
公主殿下陪着赵明耀上山,一路上银玲般的歌声在幽谷中回荡,显得非常开心。赵明耀一直觉得公主对他挺有意思的,这难道是男人的错觉?他自知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可是公主殿下绝对不会是那种肤浅之人!
公主殿下开口了:【表弟,当年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
赵明耀有些奇怪:【哪一件?皇宫那次?】
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你把陈文杰的眼珠子挖出来的,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赵明耀奇怪道:【那你可以喊啊,闭眼也可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行凶?】
公主正色道:【成大事者,要对敌人狠,对自己要更狠。当年你在皇宫的时候,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觉得你比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好多了】
赵明耀摸着头嘿嘿傻笑,原来公主喜欢这个调调,他说道:【原来表姐喜欢武夫啊,那我有机会了】
公主殿下笑了,那样子与赵明耀埋藏在心底的一个身影渐渐重合,像,实在是太像了!
公主殿下说道:【不告诉你!】
说完,笑着转身向着书院大门走去,赵明耀在原地楞楞出神:【娘,我好想你!】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拜夫子,由当代衍圣公孔德鳞主持,等到山门关闭的时候,所有学生集合在了书院大校场上,洞天书院的院长已经在大殿上准备祭文。
因为是初入学,赵明耀可以站在头排,他能仔细看清楚这个连当今太子都敢打的老头。一身白色的绸衣,样式极其简单,老头子比较清瘦,看起来五十岁上下,那飘逸的胡须都有些花白了。老头子中气十足,激昂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伟哉夫子,如岳之耸。德尊道隆,海内归宗……】
一跪就是一柱香的时间,终于结束了!一个教习领着他们这帮才入学的新生去到教室,按照规矩,第一课都是由衍圣公来上,一帮子岁数不大的孩子中间,赵明耀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就他一个半大小子,其他都是几岁的孩子。
孔德麟当然知道他是谁,夫子们都讲究的是有教无类,只要你认真学,年龄不是问题,智力不是差距,顽石也能开窍。
衍圣公拿出了三字经就开始念,一时间朗朗的读书声绿水青山间回荡。书院极为大气,全都是青砖修成,再加上木质梁柱,而四周全是青山绿水,好一副人间仙境。
此时整本书已经读完,衍圣公问道:【诸位都是未来我大明的国之栋梁,今日老夫就问上一问,你们都是为了什么读书?】
一个男生回答道:【为了明事理,懂是非】
一个女生回答道:【为了知礼仪】
而一个胖胖的男生回答:【为了让家族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而赵明耀回到道:【活着,仅此而已】
一个上午的学习,这些孩子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丝毫没有架子的教书先生,这是衍圣公自己的绰号。
午休的时候,大家被带去了各自的厢房,两人一间的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们需要在学校六日才能回家一趟。
室友跟他差不多岁数,叫苏仁怀,他爹是兵部制造局苏烈,就连赵明耀都知道他爹燕过拔毛的名声。
这小子属于不学无术的类型,只不过从看到他姐姐的那一刻起,赵明耀就决定要跟他做兄弟了!
苏仁利,书院工科第一,当然相貌也是工科第一,毕竟书院第一美女的名号是属于清雅公主的。清雅公主就像牡丹,那种霸气的美让人不敢靠近,而苏仁利就是桂花,清净而不张扬,却又让人心旷神怡。
【赵明耀,快点跟我一同出去,今天做兄弟的可是被欺负惨了,你可得帮我找回场子】。
赵明耀本不想理他,不过想到今后肯定有求于他,还是问道:【你又是怎么了,一有事就咋咋呼呼,让人家耻笑】
苏仁怀急吼吼的说道:【我得劈了那几个混蛋小子,居然调戏我姐姐,他们…】
话没说完,赵明耀已经站了起来,拉着苏仁怀就开跑:【他X的,人在哪里,看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
苏仁怀直接把那几个小子堵在了饭堂门口,看着仍在嘻嘻哈哈的几个浪荡子,赵明耀斜着眼睛问道:【就这几个混蛋?】
苏仁怀说道:【对的,他们几个早先出言调戏不说,还试图轻薄我姐姐,真是孰不可忍】
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其中一个小子说道:【哟呵,还请了帮手?等我成了你姐夫,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赵明耀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如果天狱里面的人看到就会开始浑身发抖,大当家要发火了!他问道:【这几个混蛋是什么来头】
苏仁怀说道:【说话那个是工部侍郎孙由简的儿子孙兴泽,就是他闹腾的最厉害,其他几个都是他的跟班】
孙兴泽还在那里出言不逊:【别以为你找个帮手我就怕了,小心我再把你们两个打得满地找牙。小子,你面生的很,新来的就要自觉一点】
赵明耀说道:【跪着磕头认错,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然后果自负】
那几个也都是在京城横行惯了的二世祖,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全然不顾这里是书院,抡起拳头就冲了过来。软弱无力的拳头落在赵明耀身上,他直接飞出去一丈开外,哇的吐出一口老血。抹干净嘴角的血渍,他拱手说道:【诸位同窗,今日我赵明耀受了这等奇耻大辱,当是需要奋起反抗,诸位可为我做个见证,我可是被逼反抗】。
之前的双方对骂的时候还没几个人看到,等赵明耀飞出去的时候,围观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他的这番话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叫好声不绝于耳,看来这几个学校小霸王平时是横行惯了的货色。
等那几人听到赵明耀这个名字时,脸都绿了,瞬间就知道已经踢到了铁板,赵明耀前几天杀的那些人可都还在九门提督府的停尸间放着。
几个人暗暗叫苦,孙兴泽说道:【你是赵明耀?我给你说,书院里行凶可是重罪,这是…】。
不等他话说完,赵明耀直接打断了他:【你们几个当众围殴于我,我这是被迫反抗,想来夫子也不会怪罪】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抡起巴掌就开始扇,重点照顾他们的那张臭嘴,这可不是他们几个那种花拳绣腿,拳拳到肉的砰砰声让几个离得近的女生吓得闭上了眼睛。
对付这几个文弱书生,赵明耀没费什么力气,当然也不会下死手,只不过近段时间这几位可要受点罪了,他们全都被打成了猪头,特别是嘴巴,三五几日是别想开口说话的。
等到几个人全部躺地下,扯着漏风的嘴在那里用变声的语调哀嚎之时,书院执法队来了,他们全部都是由武院的学生担当。看到一群动口不动手的未来君子们这幅模样,都是吃了一惊,书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猛人了。
当然,打架这种事情不问对错先把人逮住了再说,他们只管维持秩序,论是非那是书院教习的事情,万一判得不对这不是还有衍圣公么。结果到最后,一群人全部被扭送到了值日的严教习哪里,这位被一众女生成为玉面阎罗的武术教习可是人气很高的。
看到几个被武院学生架住才能站立的学生,严教习叹着气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说说】
赵明耀对着他一礼,说道:【老师,这几位同学先是侮辱我义妹,我同他们理论,他们不仅恶言相向,还先动手殴打与我,您看我这身血】
说完把雪白的院服抖开让严教习看,他的衣服上果然有些斑斑血迹,只不过不知道是他的多还是对方的多。
那几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赵明耀可是盯着他们的臭嘴动的手,此时他们只能用呜呜声表示抗议,根本就说不出一句整话。
严教习叹了口气说道:【书院内打架斗殴,有辱斯文,赵明耀罚打扫饭堂一个月,你们几个挑衅在先,罚打扫茅厕一个月,如有不服,可以去衍圣公那里申诉】
赵明耀深深一礼,说道:【学生打架自是不对,甘愿受罚】
而那几个猪头还在呀呀直说,扶着他们的武院学生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手一松,几个家伙立刻瘫软在地,孙兴泽更是倒霉,本就受伤的嘴巴先着地,赵明耀分明看见一颗牙齿从他嘴里被磕了出来,连连捂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众学生哄堂大笑,看来平时没有被这些人少欺负,严教习说道:【都散了散了,来人啊,把这几位同学扶到医馆,让实习大夫好好瞧瞧】
众人的笑声更响了,医馆自是书院的,里面全都是新手庸医,反正吃了他们开的方子抓的药,拉上几天肚子是常有的事。
等到学生散去,衍圣公从里屋走了出来,严教习对着他一礼,说道:【老师怎么看】
衍圣公捋着胡须说道:【有勇有谋,我觉得可以培养。天下庸碌之辈太多,总要有几个打破常规的人出现,才能让一潭死水溅起波澜】
严教习说道:【老师对赵明耀的评价似乎很高】
衍圣公回答道:【这孩子是在大牢里长大的,自幼性格狭隘,还需吾等多多引导才能矫枉过正,玉不琢不成器。他爹也写信过来,求我对他严加管教】
严教习再次一礼,说道:【善】
孔老夫子看着远处的群山,说道:【就是不知道当年的混世魔王生出的儿子,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打架之后被放出来的赵明耀还没等见到苏仁利,确实先被铁青着脸的公主堵在了半路:【好你个赵明耀,才到书院第一天就打架,还是为了苏家大小姐,呵呵,赵公子好手段啊!】
赵明耀脖子一硬,说道:【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凭空污人清白!苏仁怀是我兄弟,他哭哭啼啼过来说被人欺负,还被人辱骂家中先贤,真是孰不可忍。我帮我兄弟出头没错吧】
公主冷哼一声说道:【哼,你是什么心思自己知道。苏小姐人又漂亮,家世又好,惦记她的男人也多…】
赵明耀打断了公主:【这是谁说的,这么没阳光,在我心里公主才是最漂亮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件西域风格的镯子,赵明耀亲手给公主戴上,黄金镯子配上紫色宝石,显得特别的高贵大气。笑眯眯的看着公主手上的手镯,赵明耀心里都在滴血,那是家里带过来的战利品之一,赵明耀半路给截了下来的。
公主脸上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说道:【男人,哼哼!】。说完扭头就走,留下了赵明耀在寒风中鞠了一眶辛酸的眼泪,女人,呜呜!
当然到最后,有些损失是得苏仁怀来赔,谁叫苏公子是不差钱的主,而且打扫饭堂这种艰巨的任务,必须有人陪同吧,于是苏公子也拿起了桌布长吁短叹的加入了清洁工行列。
但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全程陪同,不停的给苏仁怀擦擦脸上的汗水,递上一块削好的梨,看着赵明耀杀人的眼光,他连忙解释:【别误会,我没过门的媳妇,非要跟过来,我也不想啊】
嘴巴里说不要,可是那股腻歪劲赵明耀可是有些不悦:【老子帮你打架受罚,你倒是有佳人陪伴,我就啥都没,以后有事情自己处理】。苏仁怀慌了:【兄弟别啊,我姐病了,不适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