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公子若是现在身上没带银子，写张借据便可，你我之间这点信任还是该有的。”
玲珑也知道，墨云因为一些原因，比起其他贵族公子日子过得拮据了些，她还是很愿意为墨云破例的。
墨云也摸不清楚这玲珑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说玲珑的恩客不少，其中也不乏高官富商。如果玲珑是单纯的缺银子，也就是撒个娇的事，不至于来和他赌棋。
想看看清月的意思，却发现清月的目光愤恨地聚焦在玲珑的波涛汹涌上，根本没理他。目光虽说很是不善，不知道为什么清月还在咽口水，饿了？
也对，他和清月在丞相府换完衣服就直奔醉生阁来了，哪有吃饭的工夫。墨云都感觉肚子在抗议了，清月也应该和他差不多。
“请公子和玲珑姑娘稍等片刻，我先让他们送些吃的进来。公子和玲珑姑娘谈论棋道的兴致再高，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
清月出去叫饭食，玲珑这才发现屋内除了她和墨云还有一人。
“这丫鬟是古公子带来的？主人在屋内和人谈话也不出去候着，太不守规矩了。”
“既然玲珑姑娘也有兴趣和古某手谈就开始吧，不过丞相府的人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清月叫了饭食回来玲珑也没说清月什么，她清晰地看到墨云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多冷，连招牌式的笑容都收起来了。不过玲珑也没去猜测清月的身份，毕竟从没见过墨云带丫鬟来醉生阁，或许墨云对自家下人就是这般袒护也说不定。
说是给墨云和玲珑要的饭食，等“大茶壶”送了饭菜进来却只够清月一个人吃的。墨云和玲珑一盘棋过后清月是酒足饭饱，他们还饿着肚子。
不错，这醉仙阁中的菜式味道不算上乘，样式却很精致。这餐吃的还算满意，清月在心里给出评价。客人来这里终归不是来吃饭的，味道差些也没人会刻意追究。
“这一盘棋可是公子输了，公子欠下的，玲珑先记着。也不怕公子不还，最好是欠上一辈子玲珑才开心。刚才玲珑看公子饿了，不若我们先吃饭，玲珑来喂公子吃。”
此时桌上只剩下了残羹剩饭和正在揉肚子的清月，玲珑刚要发作，墨云就把她压了下去。
“玲珑姑娘本就秀色可餐，少这一顿也不碍事。这丫鬟确实如玲珑姑娘所说，太不懂规矩，等回了丞相府我就换了她。”
不知道墨云说出这话付出了多大的勇气，但他如果不这么说，让玲珑怀疑到清月身上才更是麻烦。
清月乖巧地坐在一旁，也不在乎玲珑对她的厌恶。接下来的几盘棋，墨云都是毫无悬念的输了。不过在清月看来，玲珑其实盛名难副。玲珑的棋艺跟孙世澈差了都不是一点半点，这长安城中宋青书之下第一人怕是勾魂勾来的。
至于宋青书为什么没被玲珑把魂勾走，清月也是不久前才因为春桃的安排，知晓了宋青书的取向和常人相悖。虽然是个误会，但清月对此还是深信不疑的。
墨云算了算时辰，再不送清月回家恐怕是要让王府里的人担心。虽然清月的几个哥哥与墨云都算熟识了，不在乎这些。但墨云和清月毕竟尚未成婚，荣王爷和王爷夫人还是多少会有些介意的。
“玲珑姑娘，天色不早了，古某今日便先行告退。姑娘的银子，我改日遣人送来。”
“这么多时日没来看玲珑，才待了这么一小会儿，古公子就要走了？不如今夜在玲珑这里过了，公子的丫鬟我找人送回去便是。”
见墨云要走，玲珑撅着小嘴撒娇挽留。
这玲珑姑娘看着比墨云还要年长三四岁，怎么这些话还好意思说的出口，清月腹诽道。
面对玲珑的娇态，墨云只感觉麻烦。清月还在一旁看他表演呢，叫他如何作答。
“近日府中事务繁忙，实在不敢抽身太久，等这阵子忙过了，古某一定不会拒绝玲珑姑娘的美意。”
墨云说完就觉得这坑挖的太深，跳下去恐怕会摔得粉身碎骨。但此刻墨云除了缓兵之计再想不到其他脱身之法。
“那便陪玲珑下最后一盘，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古公子不会连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玲珑吧。”
只是一盘棋的时间，就算玲珑再要拖延也不会太久，再说月儿也不会看着自己失节于玲珑。
“既然玲珑姑娘开口要求了，那便只此一盘。”
墨云松了口，玲珑顿时喜笑颜开地摆好了棋。
“这最后一局，古公子可敢挂的彩头大些？”
之前挂的还不够大？清月看着墨云输出去的银子都觉得肉痛。
“这都是小事，玲珑姑娘觉得彩头挂多少合适，只需说个数字，古某断然不会拒绝。”
墨云实在没闲工夫和玲珑耗下去了，清月要看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赶紧离开才是主要。
“公子还是听玲珑说完，再考虑要不要答应。玲珑之前说过，已经筹足了赎身的银子。这一局，玲珑就以身相压，公子也要一样。”
恐怕玲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今日他是送上门来了么？
墨云还在犹豫，清月已经拿来了纸笔。
“我为公子和玲珑姑娘拟契约。”
月儿这是要卖了他？不会，既然月儿答应了，应该是想好了对策，再怎么说月儿也不能把自己未来的相公输出去不是。
玲珑简单看了看清月拟的契约，心道墨云带来的丫鬟不懂规矩还有些傻，哪有丫鬟明知道自家主子不敌还要把主子卖了的。不过这傻正和她心意，在墨云之后画了押。
这最后一盘棋墨云和玲珑都是尤其认真。
墨云是舍不得清月，以身相压输了哪还有转圜的余地。玲珑是想让墨云输的心服口服，对其他恩客的思念都是嘴上说说，对墨云的思念却是真的。
墨云固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玲珑勾了魂，导致脑中杂乱，未战先败。奈何棋力比玲珑还略逊一筹，入了中盘已经是处处受制。
墨云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清月才慢慢悠悠地转到玲珑身后。眼睛看着早就瞄好的一个断点，昂了昂下巴，墨云当即会意。
这就是被人称道夫妻之间特有的那种默契，墨云和清月相处的时间比和清礼少了许多，但清礼这样的眼神示意墨云却未见得就能看得如此精准。
每次墨云抵不住败势，清月就用各种方法暗中支上一招，让墨云暂时保持不输不赢的局面。
清月的目的就是让两人和棋，这样的女子带回去也是个麻烦。谁知玲珑看出了清月的企图，知道赢墨云无望，就故意卖了个破绽。败势清月可以挽回，但必胜的局面却来不及提醒。这最后一盘棋，以墨云的小胜告终。
玲珑明知道清月是在她身后给墨云支招，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墨云已经答应了以身相压，她要的是跟墨云长久相伴，谁输谁赢都是一样的。
“原来公子之前都是在让着玲珑，现在看来公子的棋艺比起宋青书来也不差什么。既然输了，玲珑愿赌服输，以身相许。”
玲珑也顾不上思考墨云身边的丫鬟为何棋艺如此高绝，反正她的目的达到，起身就要往墨云怀里扑。
“慢着，契约上写的是墨云输了以身相许，你输了却是输给我的。你要是相对我以身相许，我倒是不介意。”
清月把玲珑拦下，自己把墨云和玲珑隔开。墨云松了口气，月儿终于知道护食，呸，护夫了。
“这契约上明明写着我若输了，便委身于墨云当个丫鬟。这些王侯将相家公子的贴身侍女的职责，不用我说你也该心知肚明了吧。哦，对了，你还是个小丫头，墨云对你应该还没什么兴趣。”
因为那契约的缘故，玲珑把称呼都从古公子改成了墨云。要是墨云把她推开也就算了，玲珑见一个小丫鬟竟敢拦她，心里生了三分火气，对清月唇齿相讥。
清月也不恼，两人行棋时她都抄了棋谱，并且棋谱也是画了押的纸抄的。现在的事实就是，就算两人的赌约没有公证人，也不怕玲珑抵赖。
“也许他是对我没什么兴趣，但事实就是，他已经是我的人了，别说他的一个丫鬟。你就是问他本人得到的也会是相同的结果。我看得出来你颇通棋道，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在尽力让你二人和棋。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如契约中所说，去给自己赎身然后跟我回荣王府。”
清月这算盘打得很响，就算失误了，她也不会出半个铜子儿给玲珑赎身。
“你就是荣，小姐？”
玲珑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长安城中墨云和清月有婚约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玲珑自然也知道。爱慕墨云的她自然对清月没有半分好感，却没有勇气直呼清月大名。
“既然要收你做丫鬟，这也是早晚要告诉你的。既然你自己先看出来了，也省了我的事。”
“玲珑知道小姐和公子是有婚约的，玲珑只想当个通房常伴公子左右，绝没有对小姐的不敬之意。”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玲珑，清月没再过多的刁难。她是来看热闹的，收了个免费还大有名气的丫鬟算是意外收获，却没打算再演出些热闹给墨云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