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座位上,看着前面开车的中年人,他也透过反光镜正看着我,我看到他眼神里闪过的欣喜,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慢慢弥散开,我瑟瑟发抖。
漫长的一路,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车终于停了下来,中年人先下车了,我听到他在车外大声呼唤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打开车门,手里拿着一跟很粗的绳子,他咧开嘴冲我笑着,然后伸出一只手又来抓我,我无处闪躲,只好把头拧向一边。
他将打好结的绳子套在了我的脖子上,又在绳子那头拽了两下试试是否牢固,然后用力那我拉了下来。
我想我可能胖了不少,不然怎么会在下车的时候摔倒了,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没等我缓过神来,中年人就把我拖了起来,我跟在他后面一步步走着。
陌生环境带给我的恐惧与慌乱让我忘记了膝盖的疼痛,我跟着他走进一个院子,四周高树耸立,院子里杂乱不堪,中间有一条小路,用砖头铺成,可能由于常年晒不到太阳,砖头上长满了青苔,路的两边堆放着各种废品,院子里弥散着一股霉味。
这是一间两层楼的民房,楼下的两个房间里也是堆着各种杂物,中年人将我带进房间,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了一个桌脚上,回身把房门一关,中年人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叨了两句什么就上楼了,楼上传来一声关门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了看这间屋子,离我最近的一张木板床上杂乱的摆放着几捆书和报纸,还有零散的一些旧纸箱,床边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布满了灰尘,上面放着几部旧手机,还有几根充电线和日常用品。
屋子的另一角有个大衣柜,衣柜少了一个脚,倾斜着,上有面大镜子,镜子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污垢,门半敞着。
一张八仙桌靠墙摆着,桌面上乱七八糟,各种包装袋,一次性饭盒,锅碗瓢盆的都在上面,地上还掉了一根筷子……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只能看到几株大树,已经深秋了,仍然枝繁叶茂的,偶尔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
我长出一口气,轻轻伏在了地上,深秋的天气对我来说并不觉得冷,只是这地板还是让我觉得肚子上传来丝丝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睛循声望去,两只硕大的老鼠正在灶台上觅食,似乎是不满意灶台上的贫瘠,两只老鼠“吱吱”的交流了两句,然后身手矫健地爬上了八仙桌。
我抬起头,他们也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停下来盯着我,对视了一会,发现我似乎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便不再搭理我。
我无所事事,目睹了他们整个的作案过程,直到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一切又都安静下来,静得让习惯了孤独的我都有些不习惯,甚至有些害怕。
我试着挣脱脖子上的绳套,几次下来,发现只是徒劳。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活像一根瘦竹竿,他皱着眉头扫视了屋子里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眉头一挑,笑了笑,嘀咕道:“哎?可以可以。”
歪头,侧身,蹲下,绕圈,换了好几个角度不停地打量着我,然后瘦竹竿一边点头一边往楼上走去。
不一会楼上传来了交谈声,似乎在争辩着什么,一会又笑了起来。
瘦竹竿下来后,就把我牵着又带上了一辆车,临走的时候,中年男人反复对瘦竹竿说:“老金啊,你回去了赶紧跟金老板说一下情况,帮我把家里这些货处理了,我等着回家。”
瘦竹竿不住地点头答应着,一脚油门,开始上路。
我被带到一个厂子里,一下车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呛得我有些不适应。
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望了望四周,是被整整齐齐切割好的一块块农田,厂里漆黑一片,只有大门口的路灯两者黄橙橙的光,一切远离城市,寂静的夜晚,瘦竹竿将我拴在了一个彩钢瓦的雨棚下面就关上大门走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天匆匆忙忙,现在似乎是停下来了,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
我这个位置,之前应该住着另外一位朋友,刚离开没多久,走得时候似乎比较匆忙,项圈是被剪断的,留下来的铁链子还没来得及清理走。是什么原因让人迫不及待的就把你送走了,连解开你项圈的工夫都不愿意给你。
一阵秋风吹来,卷起地面零碎的几片落叶,我闻到一股绝望的味道,让原本趴在地上的我一个激灵,陡然站了起来,这股味道一遍遍冲击着我的鼻腔,一阵阵让我感到要窒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