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下双林镇,燕青遇故许贯中。三晋地理多为幌,只怕作者想收心。
罗贯中和施耐庵这对师徒,应该都是心怀忠义之辈,见不得豪杰落难,英雄无着,可能是想要在双林镇里完结水浒。那样的话,这兄弟一百单八人为国御寇,扬威于异族,在事成之后,却无人贪恋权位,选择了归隐山林。岂不是成就了,“了却君王天下事,留得生前身后名”,的美好结局,罗贯中自己跳进了书中,恐怕也是想做个伏笔,不过施耐庵却最终选择了放弃。
但既然原著中给了许贯中,了解天下地理,精通各国语言这样的技能,那么对于一心寻求,以武装力量来解决天下归属的孙立来说,他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助力。
可人家视权位都如同粪土,又怎么会愿意栖身,孙立这株歪苗之下呢?孙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思虑一番后,决定还是用心做事,以诚待人吧。便对着许贯中说道:“先前我还在河北打听过兄弟的下落,可惜缘分不到,不想今日见了,真是不甚欢喜,怎么样,家中老娘是否安康。”
许贯中见孙立对他,竟还有所了解,便朝燕青看去,可燕青却示意并非是自己透漏的。这便有些奇怪,想他许贯中江湖名望不显,孙立是从何得知自己的来历,而远来寻他,又是为了何事?
既有疑问,便要求索,这就是许贯中往日的做派,“孙团练寻我这山野匹夫,所为何事呢?”
孙立笑答:“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在去河北的路上,遇见一位姓施的老翁,与我尽说了许兄弟的好处,我听闻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的完人,那有不与之结交一番的道理。”
“姓施的老翁?”许贯中仔细的想着,这个四处为他扬名的老头,到底是谁?但他却没有怀疑孙立是在说谎,因为他自知自己并没有什么可图之处,那孙立骗他又是为何?于是只是自谦道:“团练可不要偏听偏信,许某当不得如此赞誉。”
孙立也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就岔开话题的说道:“先不谈这些了,赶快随我进庄,我自有好朋友要与你们介绍。”
等到卢俊义他们一行,随着孙立进庄之后,不论是马夫还是随从,都被孙立给安排座位,而这般做法,倒是让许贯中很是惊奇。因为你要说这孙立是不拘小节,但他还是把人们,按照身份高低来做了安排,若是说他做作,可各处所用的酒食却又是一样。
孙立哪里会管许贯中的不解,只是拉着他们,要先见自己的兄弟。可路过几处,见多有那醉意深重之人,东倒西歪,心想,这小满不会真的用了蒙汗药吧,那样的话,这笑话可就太大了。
终于在林冲这里见到了小满,见他面色酡红,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孙立就不解的看向林冲。而林冲却笑道:“你这兄弟端的是不凡,一人独战,百夫莫匹,我亲眼所见他就吃下了两坛,你别说那是酒,就是水也要个大肚来装不是。”
“原来如此,他是知道小满能喝的,但不想他竟是海量,真是人才哪!”孙立自在心中暗道。又让孙新、乐和过来,先把小满扶到屋里休息,这才得空把林冲他们介绍给了卢俊义几人。
只一顿饭的功夫,卢俊义他们就觉得这孙立更是不凡,因为他这所交之人,不是縻胜、唐斌这样行事磊落的好汉,就是林冲、秦明那般胸怀宽广的豪杰,竟然没有一个不堪的朋友。按许贯中所说,“从这交友来看,孙团练就有两点过人之处,一是慧眼识珠,这天南海北的英杰,竟被他一网捞尽,二是胸怀宽广,所谓意气相投,心有杂念之人,骗得了一人,又哪能蒙蔽得了群雄。”
当燕青把许贯中的赞誉,说给孙立听时,孙立倒是坦然受之,只在心中暗想,“慧眼识珠,那是自然,因为我生来自知,这可是我的金手指。至于胸怀宽广,稍有过誉,任谁在知道了这天下大势的时候,也不会再去计较什么钱财的得失了。”
随后的几日,孙立还是如这般殷勤的接待,每日饮宴闲谈,通宵达旦,真让众人是流连忘返。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林冲、秦明、花荣各有职事,已是不敢耽搁。卢俊义自有买卖要做,那能再做停留。吴用、唐斌他们也要早日归山,以免晁盖等得心焦。而孙新、乐和这几人,也要再上路途行商于东京。
就这样,几日过后,只剩了个许贯中,但也是牵挂母亲,就要踏上归程。孙立推说自己无事,要多送几步,可这一送,竟然送了整整一天,眼看着就走到了莱州的城边。
许贯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了,就又苦劝道:“孙兄不可如此,若是还要再送,我以后还怎么再蹬你的家门。况且,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相交贵在其心,江湖相望也是一般,何苦做这小儿女之态。”
孙立也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但就此便回他又心有不甘,看着远处的莱州城,便对许贯中说道:“那就送到这里,不过现在这天色已晚,你我皆是不能再赶路程,不如就在这莱州歇上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各上归途,如何?”
在许贯中答应后,二人就往莱州城内赶去,可进了城后,孙立却不去找那旅社,而是径直跑到了,附郭的掖县县衙,找寻宗泽。宗泽对孙立入夜来访,也是深感意外,还以为他有什么要务需要帮助。那知他是送人忘了时辰,不过对他这要送之人,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毕竟这跨州连郡的相送,一般人可做不出来呀!
“许贯中,我倒是听过你的名头,政和元年武举的头名,但是却不愿为官,这是为何呀?”宗泽在听了孙立的介绍后,得知这人竟是武状元许贯中,顿时就有了攀谈的欲望。
“不敢劳宗知县动问,在下本就无意官场,只是自幼学艺,苦读数年,不找个机会证明一二,终是心有不甘。而如今既已得中,心愿已了,自然是要退身江湖,做些个人喜爱之事了。”许贯中解释道。
可听了解释之后的宗泽,却有些不高兴了,粗声粗气的说道:“糊涂,人生在世那能只凭随心所欲,家国天下何处不需男儿担当,都如同你这般,只为自己快乐,不顾黎庶死活,这天下会成个什么样子。”
许贯中自是不服这般教训,强辩道:“质性自然,非矫励所得,饥冻虽切,违已交病,我就是愿意出仕,也会是个不合时宜之人,又何必于人于己找不痛快。”
宗泽听他所言,就知道他是个倔犟的,还自比陶渊明的那份悠然自得,就还想再劝他几句。可孙立见他二人的言语越发的生硬,就不想让他们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了,否则结局定会尴尬,于是就推说肚饿,让宗泽管饭,先把这话题岔开再说。
宗泽为官清廉,家中也没什么好吃的,青菜豆腐,外加一条煎鱼,半壶老酒,米饭倒是管饱。可就这么点吃的,能用多长的时间,宗泽还是最先吃完,就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孙立一看不对,又要出言阻止,但是总得换个说辞,便去取来自己随身的包袱,掏出一本小册,对宗泽说道:“我最近得子,也想让他以后能够文武双全,武还好说,自有传家的本事,可这文我却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所以最近也是日夜学习,想着勤能补拙,可是识字太难,一篇文章也要四处请教,通读数遍才能通顺。可这番磨难却也没有白受,倒是让我想出了一个投机的办法,认起字来是事半功倍”
说着把小册翻开,指给宗泽观看,“以往识字,就是用同音之字注明新字的读音,可如果同音的字,是生僻之字,就是注了音也不好读出来。要不就是用两个字来给另一个字注音,反切上字与所注字的声母相同,反切下字与所注字的韵母和声调相同。可这两种注音方法,用起来都不方便。”
宗泽开始还想教育孙立一番,做学问怎可投机,应当是勤勤恳恳才对,可听孙立所言也是有些道理,就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我用符号代其音节,共有六十有三,各有规律,组合起来便能为字注音,又用四个声调符号,来表示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调类,使其字各表其意,不会轻易混淆。我已做过测试,目不识丁之辈,用此方法标注,不出三月便可识字近千,幼童学习,效果更佳。”
孙立介绍完了这汉语拼音的好处,又为他二人一一举例,详细说明这拼音的用法。而他二人本就天资聪慧,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奥妙,顿时将孙立视为天人。
而孙立自然也是十分得意,心想:“什么水泥、玻璃,什么九连环、鲁班锁,都是渣渣,哥们儿这可是教化之功,说不定死后哀荣,还能被称之为圣贤,这就是穿越的威力,你们这些凡人还在等待什么,顶礼吧!膜拜啊!”
效果的确是震撼,宗泽也不嫌弃这眼冒桃花,口水横流的孙立有多恶心,还是一把将他拉到身边,让他接着介绍拼音的用法。为了让他说得用心,威逼利诱的手段也都拿了出来,“孙立你这法子,若是上报朝廷,少不得一个公候传家,你可要细细的推敲,不可有半点纰漏,否则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许贯中现在已经有些崇拜孙立了,谁说一介武夫不能成事,这可是教化之功,满朝滚滚诸公可望而不可求的功劳,您就是为了方便教育自己的儿子,随便想了个偏方,就给办成了。这不是天纵之才,那又有谁还敢认这四个字呢。
而孙立这时也从幻境中走出,便问向宗泽,“我祖上几代浴血,换不来半个头衔,我这投巧的手段,能为我赚个世代簪缨?”
宗泽听他所问,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恨的说道:“这时两码事儿,不可同日而语。”
孙立接着说道:“我在朝中也没有个相识的,不如您替我代为敬献吧,得了好处,咱们是见者有份。”
宗泽玩味的看了孙立一眼,说道:“你就不怕我,抢占了你的这份功劳?”
孙立笑道:“出身草莽的汉子,我倒是有不少的兄弟,可这为官做吏的朋友,我孙立却只信你宗汝霖一人!”
宗泽听得感慨,便向孙立说道:“你能如此信我,我自是不会负你,明日我便请假,择日赶往京城,定是要将此物,亲手送至在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