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古舟如日月并行,横过天际,眨眼间便将一派壮丽山河甩在了后面,又用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古族圣城磅礴大气的轮廓。
“哗!”
日月古舟降落,大量灿烂神光隐去。洛尘挽抱着甄汐走了下来,看着古扬等少年欢笑的蹦了起来,他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伤感的笑意,眼中带着一抹留恋与不舍。
这时的洛尘脸上的血色已然渐渐消失,眸子也暗淡下来,没有了往昔的神采,他将甄汐轻轻放下,看着她沉睡的样子,生怕会错过一眼,伸手轻抚着她的玉颊,感受到一抹如玉般温润。
“我们回来了。”
洛尘对着甄汐柔声道,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让他的意志直欲涣散,眸子缓缓闭合,就要倒在地上,他耗尽了身体中的残余力量。
“洛尘哥!”古扬、古壮等少年冲了上来,焦急的喊道。
更多的古族强者赶了过来。
“洛尘的情况相当危急,我们要在神木下造一方药池,要让他在其中涅槃!”旁边的古仲扶着洛尘,化解着手中古丹的药力打入洛尘的身体。
古宏也得知消息,走到跟前,见到垂危昏迷的洛尘,心中不由的冷笑。
“不行!神木乃是我族图腾!怎能因他而造一方药池供他涅槃,这是对神木的大不敬!”他一听古仲的话,立刻义正言辞的提出否决。
“你给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古族强者异口同声,立刻大骂。
古宏闻言,脸色顿时铁青一片,在场的居然没有一个是听他的。
听闻洛尘归来,整个古族震动了,除了外出的古擎和长期闭关的几位老祖,剩下的几乎都来了,人头攒动,身影绰绰。
不到半个时辰,在三十多古族强者的布置下,一方涅槃池出现在了磅礴神木的下方。洛尘也被褪去衣物,盘坐置于涅槃池的中央位置。
接着,古仲等长老以诸多灵玉在涅槃池上刻下阵纹,灌入灵泉,投放部分药草。
不多时,那池中灵泉蒸腾,与药草相互溶解,形成庞大的药力,顿时云蒸霞蔚,神华扑现。
众古族强者身上的灵药也都交付给了古仲,由他与几位精通药理的长老进行安排和处置。
“哗...哗...”
一株株天地灵药被古仲投放入涅槃池中,到处瑞光一片,仙气氤氲,让那涅槃池中的灵泉都变作了玉液一样,霞光粼粼。
不远处的古宏看着古仲投放的灵药,眼皮直跳,见到每每放入一株灵药,他的内心都猛地抽搐一下。
“五百年份的灵龙草!”
“那是四百年份的群星兰!”
“那不是四百五十年的玉珊瑚吗?”
“真特么的,我上次要换玉珊瑚炼药,那老东西怎么跟我说没有?怎么都给了这个废物?简直就是浪费!这些老东西,一个个都昏了心!”古宏见到,两只眼睛都狞了,内心极度不平衡,拳骨都被他捏的发白。
涅槃池上的阵纹如是一层层斑斓的水波,掠过阵阵神能,将那一株株天地灵药化作了一团团手掌大小的粘稠液体,曦光炫丽。
让那或是炽烈、或是阴寒的药性相互交融,变得中和,更加的适合疗伤固本。
这是古族流传下来的疗伤圣法,在如今,也只有很少数的古族长老明晓。
涅槃池中,一缕缕的玉液像是一条条晶莹小龙般攀附着洛尘的肌体,钻入其中,接续着断裂的筋骨,滋养修复着狰狞伤口。
充满药性精华的雾霭将他淹没,让他变得朦胧起来。
那浑身的伤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好起来,变得无瑕透亮,完全看不出之前不堪入目的伤痕。
“哧哧!”
不多时,从洛尘体内发出声响,那是百骨筋络重塑完好的显兆,变得像是琉璃般莹亮,肉身的完好无损也让他的气色变得红润饱满起来。
“好啊!这涅槃池果然有效!老仲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古慕等古族强者见状,面露喜色。
“没有那么简单!”
古仲等精通药理的长老神色并不好看,他们深知本源伤的可怕之处。
在洛尘的原先的本源处存在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缺口,如同是黑洞一样,如深渊般深不可测,就像是虚空中久久难以复原的大裂缝,透露出波动让人心惊。
那便是本源伤!
“隆...隆...”
那如虚空裂缝的本源伤激荡出波动,刹那间,洛尘的每寸血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等等一切,再次出现了可怕的裂痕,原本存留的精气神都被搜刮一空。
洛尘无意识的身体剧颤,嘴中溢出一缕缕血迹,浑身的气色急速暗淡下来。
众多古族强者见状,莫不变色。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这是怎么情况?”古族强者们神色严峻。
“这就是洛尘本源伤的恐怖之处,会激荡出撕裂一切的波动,对他的肉身与心神都会造成可怕的创伤。”古仲眉头紧锁。
这一点在之前他打入洛尘的神光纹路被本源伤撕裂的时候,他便见识到了。
“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的本源伤。”还有位精通药理的长老面带忧愁,感觉相当棘手。
“老仲,你们能让洛尘再次苏醒吗?”古慕沉默片刻,眉目郑重的这样说道。
他几乎不寄希望于洛尘能够再次踏入修行,只希望洛尘能够脱离这种绝境,跟普通人一样生活。
“洛尘的本源伤要比我想象中的严重的多,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等所施展的疗愈之法虽有些效果,但终究还是要看洛尘自己求生的意志,能够承受住本源伤日夜无常的折磨。”古仲沉吟片刻说道。
其他几位浸淫医道的长老也都附和。
“这一点极其困难!”古仲虽然无法对洛尘的本源伤感同身受,但也能够想象那种身在炼狱般的痛苦。
日日夜夜如有千刀砍万剑劈,体内似狂风暴雨般席卷,撕身裂骨,心神被扭曲撕扯,直欲爆裂,常人根本无法忍受那种痛苦。
众多强者闻言,一片愁云惨淡。
“如果有神药的话,洛尘的本源伤绝对会有极大改善,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古仲叹气。
“神药...我族曾经掌握两株神药,可现在都没有了...神药稀世,谈何容易啊...”有长老摇头。
古宏等人冷眼旁观,心里巴不得洛尘能够本源伤复发,早些身亡埋入黄土。
接着,古慕暗骂一句,在为洛尘的濒死绝境抱不平。
“古慕长老,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难道没看到仲长老已经尽力了吗?”古宏的眼珠一动,站在古仲身边,说了一句“公道话”,与古慕争锋相对。
“再说了他这一个废人,浪费了这么多天地灵药,我族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给我闭嘴!”古仲眉头倒竖,转过头怒目一瞪,对着古宏喝道。
“你...是真不知道好赖。”古宏顿时气急败坏,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虽然不知洛尘是否还能再次苏醒,但是我等必将竭尽全力,拼尽族中底蕴,也不能放弃洛尘。”古慕这般说道。
在此的古族强者们也都很认同。
“愿神木保佑洛尘哥!”古扬等少年仰望擎天神木,真心祈祷。
就这样,每当洛尘被庞大药力滋润的完好,才不多久他体内如同虚空裂隙的本源伤都会爆发出可怕的涟漪,让他的肌体瞬间迸裂如裂纹瓷器一样,心神摇摇欲坠,要散灭了一样。
让他的性命时刻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甚至本源伤愈演愈烈,遍身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只能够感觉到洛尘吊着一口生机。
这一幕幕让人见了实在揪心不已,生怕洛尘会抗不过这一关。
但令人振奋的是,得知洛尘陷入生死危局,古族上下齐心,纷纷拿出了自家的古丹灵药,供给涅槃池的维持。
这样一来,长老们倒也不担心涅槃池的消耗问题,足够支撑一个来月。
不为人知的是,在每个万籁俱寂的夜晚,那不知多么巍峨磅礴、被云雾半遮半掩的神木,轻轻摇曳着碧莹莹的枝叶,扩散着光晕柔和似水,垂落下千万缕的圣光,洒入涅槃池当中,让其中云霞蒸蔚,瑞光涌动,冲洗着洛尘肉身、心神以及本源伤。
一个月很快过去,洛尘依旧没有醒来,本源伤不时的爆发,身上还是会出现密密麻麻的的血痕,心神仍然如残灯烛火般,好似没有什么变化,自斩本源对他的危害太大了。
涅槃池中的天地灵药也投放了一波又一波,若是细细算下来,也非常惊人。
洛尘仍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这让古族中一片黯然,很多人都沮丧不已,渐渐失去了信心。
当然,也有少数人幸灾乐祸,乐得见到这种情况。
在此期间,古破晓长老时常来看望,他皓首苍颜,悠悠老矣,见到洛尘的遭遇,老眼中泪光浑浊。
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身形枯槁如朽木,走路颤颤巍巍的,需要族人搀扶,好似是古稀年纪的老者一样,他不过而立年纪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实在令人扼腕心痛。
他以归源之法接引大道之力被剥夺了太多的生机,透支了他的寿元。
如今,古破晓深受古族人的尊重,只是代价非常人所能舍弃。
近些日子,他也卧床难起,需要族人照料,让人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