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然与阮秋言走进殿内，萧君炎对身后的侍卫点头示意，侍卫上前蹲下身子，郑重其事地掀开白布。以白布覆身，阮秋言就想到出了人命，可她猜到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侍卫揭开白布，白布之下的竟然是萧明恪的尸身。诸多皇子公主中，明恪公主的样貌与皇帝最像，这也是她受宠爱的原因之一。
萧明恪面相带几分俏皮，往日里见她时时都是张扬跋扈不可一世，今日白布遮身的她失了生气，面容发青双目紧闭，唇色发白，梳得好看的头发有些凌乱，垂下几缕贴在脸上。
看她的模样，像是落在水里淹死！阮秋言怔怔地看着萧明恪的尸首，明白皇后为何见她近来那般激动，也明白为何萧君炎会直接下旨命御林军把她带到勤政殿来。
“南起王妃你可知罪！”萧君炎还未出声皇后就先开口责问，要说嫌疑人，确实阮秋言值得怀疑，这点阮秋言承认，可也断然没有张氏这等问都不问直接给她扣帽子的道理。
“妾身愚钝，不知自己何罪之有，还请陛下与皇后指点。”阮秋言在殿前跪下，郑重其事为坐上的帝后行礼。昨日萧明恪还好好的，今日就丧命黄泉，事发突然必有蹊跷。
“你还狡辩！”萧明恪乃皇后爱女，见阮秋言不承认，张氏拍案而起，眼睛激动地通红，面目狰狞如食人恶鬼，被萧君炎拉住才没有从殿上冲下去，以至失态。
皇后勉强压下怒火，坐回位置上，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是咄咄逼人：“昨日早上还好好的，人是从你的行宫出来就没了的，你说与你无关，谁信！在行宫中王妃出言诅咒吾儿，你又作何辩解！”
祸从口出之理是不变的道理，阮秋言那时一时心烦说了错话，她昨日就想到萧明恪会拿此事做文章，只是没想到萧明恪竖着从行宫离开，第二日人就横着进了勤政殿。
“禀皇后，王妃确实对明恪公主口出狂言，但只是口舌之争，昨日本王与王妃待在一起寸步不离，根本没有谋害明恪公主之机，娘娘说王妃害公主性命，可有确切证据。”
现在除了勤政殿上放着的萧明恪的尸身，皇后他们应该还未找到别的萧明恪死亡的证据，故而才会抓着阮秋言昨日说的话不放，若有确切证据，就不会对阮秋言这般客气。
“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了王妃？”座上的萧君炎终于开口，君王气度不怒自威，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殿中的气氛压下来，众人就连呼吸都放缓了去。
阮秋言张嘴欲言，被萧靖然拉住，阮秋言愤愤不平看向他，萧靖然定定地与她对视，也不开口说什么，阮秋言吸了吸气，才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陛下误会，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草率，既然帝后以为王妃是凶手，总得拿出真凭实据，本王只是求个证据，并不过分吧。还是帝后觉得，只是凭口头之言，就能随意给人冠上罪名？”
皇后张氏爱女心切，前有阮秋言与萧明恪起冲突，紧接着萧明恪就出了事故，事情的矛头看似指向阮秋言，皇后会气急败坏在情理之中，可萧君炎的用心不止如此。
萧君炎为君多年，为人睿智沉稳，思虑周全，不是如此他经营朝歌不会到达这个地步。萧明恪的性命非同小可，他的反应应该是命人彻查，而不是草草急着给阮秋言定罪。
他们之所以急着给阮秋言定罪，原因不外乎牵扯到身后与南起的利益。
萧君炎还真是时刻不忘给南起一个下马威，阮秋言谋害皇嗣的罪名要是定下来，南起就要跟着遭罪。
“海棠宫宴当日，王妃就与明恪起冲突，昨日明恪到王妃行宫中拜访，二人不欢而散，之后明恪死于非命，于今早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被发现，王妃如何说明自己与此时无关。”
萧君炎语气冰冷，脸色没有缓和，便是是同意皇后的说辞。萧靖然觉得好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朝歌正愁没有理由开刀南起，萧明恪就是极好的契机，他们干脆顺水推舟。
要顺水推舟，也得看舟好推与否。南起与燕淮长戈才平息战事，稳固了南起边关，朝歌不得不怕，只是慌不择路找到的路十之八九走不顺，萧君炎真是糊涂。
“禀陛下，海棠宫宴那日妾身确实与明恪公主有些不愉快，无论是公主到妾身的行宫还是宴会那晚，我们二人只是口舌之争，妾身身为长辈，为规范自己的言行是妾身的不是，但妾身从没有害人之心，更无动力。”
说白了，谋害萧明恪对阮秋言有什么好处？在那等情形下，萧明恪有个三长两短，矛盾就会指向阮秋言，她真有害萧明恪的心思，定会做好周全的规划，而不会草草下手。
“妾身再多言一句，陛下为何以为是妾身动的手，妾身与明恪公主有矛盾在先，人前脚才从行宫走出去，紧跟着明恪公主就遇害，妾身是要昭告天下妾身动手杀了人？”
他们这么大阵仗，就是要把这顶杀人的帽子扣在阮秋言头上。谋害皇嗣后果可不止是赔上自己一条命那么简单，本来萧君炎的目的就不在惩治她，而是压迫南起。
“王妃此言差矣，人心叵测，谁知王妃安的什么心，历来因小争小闹出人命的例子不少。说来王妃杀了人抛到荷花池中，这个季节荷花正茂，若不是机缘巧合如何发现？”
杀了人抛到荷花池，不失为掩人耳目的上选之策，这个季节荷花盛开，荷叶长得是最好的时候，人抛到池中是不会轻易被发现，要不是碰巧宫人打捞荷花池，就不会发现萧明恪。
“贵妃所言有理，南起王妃，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要解释！”皇后投给方才说话的女人一个赞许的眼神，阮秋言不解地看了说话的女人一眼，她与那人无冤无仇，她这般是何故。
他们如此阵仗是铁了心要给她安这个罪名，阮秋言冷笑：“既然各位想给本王妃定罪又没有证据，本王妃倒是有个提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