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到了阮秋言这里怎么就是云淡风轻,活像哪怕往水里投进去一颗千斤大石,都不见得能激起一点涟漪来。
“云徃,人生在世有时得多些悟性,你瞧现在花开的如火如荼,可花终会落的,你能晓得哪一片花瓣落下来最终会落在哪里吗?”
长这么大李云徃只知舞刀弄枪,不知风花雪月,赏花一事不曾在她身上发生,被阮秋言问地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垂丝海棠多花,莫说这一排,哪怕只是一棵花树种在此地都看不出来。
阮秋言一副就知道李云徃说不出来的神情接着说:“不知道对吧,阮湘文此时以为自己占了先机沾沾自喜,可谁又知事情会顺着她的意发展呢?计划哪里能赶得上变化。”
情感一事主要看机缘,缘到有时终须有,缘到无时莫强求。
萧靖然能够喜欢自己,那最好不过,他喜欢上别人也没关系,她阮秋言又不是没了萧靖然就活不下去,没必要争来抢去,不妨让自己过得轻松快活。
“所以,娘娘您就跑到这破落地方来赏花?不觉得无聊吗?此地靠近冷宫,人人不愿意靠近,来这儿赏花娘娘可是头一份儿。”李云徃捧起地上的花瓣扬向空中,感慨万千。
“无聊吗,比起听阮湘文说话有趣多了。”
“……”
皇宫里人人匆忙,总给人时间飞逝的错觉,阮秋言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花树下待了一会,回过神来太阳就落山了,阮秋言猛然记起今日萧靖然等她用晚膳,忙飞奔回行宫。
还未跨过门槛,阮秋言就已感受到自屋内穿出的戾气。阮秋言心一横眼一闭,毅然走进房内。萧靖然端坐着等得有些不耐烦,饭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好在还未凉。
“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阮秋言到朝歌以来,她的行踪萧靖然未过问一句,故而她身在何处乃至做什么萧靖然都不得知,不过晚归,阮秋言还是头一回。
“嗯……妾身觉得窝在行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怪闷,恰巧正值海棠盛开时节,妾身就随处走走,不想宫中景致美丽非常,教妾身流连忘返,这才导致晚归,望王爷恕罪。”
今早才答应萧靖然一起用晚膳,晚归让人久等是她的不是,阮秋言做贼心虚,一脸赔笑在萧靖然对面坐下。
她看着萧靖然,萧靖然看着她,两人对视半晌,谁也不动筷。食物的香气萦绕阮秋言鼻尖,她今日在外午膳未吃,早已饥肠辘辘,美食当前却不能吃何其痛苦。
“王爷,有什么事我们饭后再论,不然菜凉了就不能吃了。”阮秋言面前正摆着最爱吃的辣炒鸡腿肉,若不是萧靖然在对面她勉强控制着,哈喇子非流一地不可。
本来萧靖然脸色就不大好,闻言脸又黑几分,阮秋言疑惑,她似乎没说错话,萧靖然是什么反应?阮秋言费力揣摩他的心思时,萧靖然总算点头,拿起筷子用膳。
已被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阮秋言不及多想,欢天喜地地大快朵颐桌上美食,萧靖然就没她那么好的胃口,心不在焉吃了几口菜便没有动筷。
阮秋言吃到一半,注意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解地抬起头,只见萧靖然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看,阮秋言想了想道:“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
萧靖然今日就差把欲言又止三字写在脸上,他似乎不好意思开口,阮秋言不妨做个顺水人情问他一句,给他个台阶。萧靖然面色复杂:“这些天以来,你就没什么想法?”
他如此严肃,以至气氛沉重,阮秋言当是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闯了祸,已准备好请罪受罚,然而萧靖然的话实际与阮秋言所想相差十万八千里,后者被问得不明所以。
阮秋言懵了片刻,脖子下意识往后缩去,像极缩头乌龟,吱唔问道:“王爷认为……妾身该有什么想法?”
“本王宠幸阮湘文,你就毫无表示,全不在意吗?”萧靖然忍无可忍,大有不吐不快之气势质问。隔应的人应该是阮秋言,到头来反成他庸人自扰。
“这……夫君贵为王爷,宠幸谁人是王爷的自由,妾身干涉乃是犯大忌讳,王爷膝下无子,妾身的身子不争气,若侧妃能为王爷开枝散叶,那不是很好么?”
萧靖然什么意思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就是不说明白,急死他才好。不过嘛,她确实身体羸弱,受,孕困难是必然,这开枝散叶的担子是落不到她身上。
“不好!”
“什么不好?”
阮秋言与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兴致勃勃等着萧靖然的回答呢,青梅就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王爷、王妃,制衣司已把王妃明日要穿的礼服改好,司衣姑姑说王妃快穿上看还有哪里要改的,再送回去,得在明日正午把礼服的问题都处理好,时间赶望王妃见谅。”
前日制衣司就把礼服做好送来,不过与阮秋言的尺寸不太合适,就送回去改了,宫中事务繁杂,要改的礼服不止这一件,阮秋言见吃得差不多,便放下筷子。
“哦,这样,正好本王妃吃得差不多了,这就去试,青梅你过来帮本王妃更衣。”参加宫宴所穿的礼服繁琐,阮秋言穿平常的衣裳都艰难,礼服没人帮着穿她自己搞不定。
青梅正要上前,萧靖然先一步挡在她前面,瞥了眼她手里的礼服道:“把礼服放下出去吧,本王来。”
闻言阮秋言与青梅皆是面色一变,她们该不是听错了,萧靖然要亲自为阮秋言更衣?
思虑归思虑,主子已经发话,岂容她小小婢女质疑,青梅将礼服放在桌上就退出大殿。阮秋言欲留住青梅,可那丫头看都没看她,逃也似的溜走了。
“王爷,更衣这等事……还是妾身自己来吧,怎能劳烦王爷您呢?”阮秋言刚要拿起放礼服的锦盒,就被萧靖然夺了过去。
“小事而已,谈不上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