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路的历练,阮秋言已能对阮湘文的语言攻击油盐不进。阮秋言以为王府的长廊已够错综复杂,不想京城的长廊更宽更长,九曲回廊绕绕弯弯望不到尽头。
生在皇宫里的人,日日走这条路,年年踏着这条道,望着看不到头的长廊时内心不知作何感想。来皇宫只是走走就罢,若是要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阮秋言宁可不踏入皇宫。
阮秋言千丝万绪,神思飘了很远,若不是青梅牵扶着,谁知会不会撞到栏杆上。阮湘文斜眼瞥了阮秋言一眼,刻意走地离萧靖然近几步,伸手去挽萧靖然。
“王爷您看,此时正是垂丝海棠盛开的季节,宫里的垂丝海棠是开得最好的,红粉粉的一片,好看的很呢,实在迷人眼睛,宫里的花匠想必花了不少心思照料。”
阮湘文顺其自然挽着萧靖然的手臂,手指指向长廊边开得如火如荼的垂丝海棠,垂丝海棠多花,开起花少见叶,风一吹便簌簌落下不少花瓣来,美如仙境。
萧靖然偷偷看了眼阮秋言,自以为目不斜视,淡然答道:“确实。”
阮秋言神游在外,阮湘文的声音并未入她的耳,就连萧靖然他们停下来都不知,被青梅拉住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自己走远了。
回过头时一阵风吹过长廊,卷起落花,吹得漫天飞舞,阮秋言的头发被吹地凌乱,些许落花落在她的发间,阮秋言不知,风起时青丝略过她的脸颊,也掠过某人的心。
阮秋言下意识伸出手,花瓣很是配合她,在空中飘荡片刻,终缓缓落在阮秋言的手心。垂丝海棠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阮秋言不觉露出笑容,日本的晚樱开时,大致也是这般情景。
美得如梦似幻,不似人间。三人随着带路的公公来到皇帝的寝殿,不愧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所住的地方,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就连铺地的砖头都雕刻着精美的纹样。
萧君炎已在前殿等候他们多时,公公把他们带入殿时萧君炎正在独自下棋,眉头紧蹙若有所思,见他们来才展颜,上前亲近招呼他们坐下,更是让萧靖然坐在自己旁边。
“其他藩王早你们几日入宫,你们是最后到的,今年是你头一年带着女眷回京,朕估摸着给你安排先前的住处不合适,命人新安排了行宫,方才去过可还满意?”
就客观角度来讲,阮秋言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朝歌君主。她没记错的话,萧君炎与萧靖然感情素来好不到哪儿去,他却能细致入微照顾萧靖然,就连吃住这等小事都亲自过问。
倘若这不是真情,即说明萧君炎心机深得可怕,有城府之人并非最为令人恐惧,最可怕的是既有城府又沉得住气的人,萧君炎显然属于后者,笑里藏刀也不过如此。
“圣上的安排何时出过差错,本王觉得很好,圣上日理万机,何必去亲自管这些,几日后圣上将在海棠宫宴请藩王及女眷,要忙的事情许多,不要紧的事交给各司处理就好。”
接下来半个时辰内萧靖然与萧君炎二人相和着扯了不少琐碎的日常趣事,一句话没提及朝政,阮秋言两姐妹谢了恩之后就没再开口,与其说不开口,不去说她们压根插不上话。
“王妃嫁到南起比侧妃要早,南起天高水远,轻易回不得朝歌,王妃可有想念朝歌。”阮秋言在心中盘算今夜晚上吃什么,话头忽然转到自己身上,阮秋言一个激灵立即正坐。
“朝歌乃妾身生长之地,一年不得机会回来自然想念,多亏陛下仁厚,将家姐赐婚成王爷的侧妃,让妾身得以有个说话的人。”阮秋言尽量拿出身为王妃该有的得体模样,谨言慎行。
“如此便好,朕还担心你们两个会感情不和,看来是朕多虑。你们姐妹二人难得回朝歌,寻个时间回相府走动走动,莫要教丞相牵肠挂肚。朕罚了,你们都回去吧。”
萧君炎揉着眉心神情疲惫,萧靖然不多言,行了礼就退出萧君炎的寝殿。回去的路上阮湘文继续与萧靖然腻歪,阮秋言从方才胃就有些不适,懒得理他们,步伐飞快回行宫休息。
阮秋言胃不适赶着回去休息,在阮湘文看来,则是阮秋言容不得她与萧靖然亲近,又无可奈何于是落荒而逃,阮秋言要是知道她是这么想,定忍着胃痛退回来给她一个白眼。
“青梅,娘娘哪里去了,本姑娘都来第三回还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故意躲着不见我。”李云徃从卧房出来,看到青梅回来拉住她问阮秋言的去向。
“娘娘多半是跑到冷宫附近看赏花去了,近日侧妃与王爷如胶似漆,亲密地很,眼不见心不烦,王妃走远些是好事,免得看了心里不舒服,姑娘要见王妃的话不妨去找找。”
宫中垂丝海棠开得美极,难得有机会见如此美景,阮秋言自然不能够放过赏花的机会。只是她若是在长廊上坐个小半日,必惹人非议,须得找个安静地方不可。
皇宫里人多眼杂,要找一处清净之地不容易。阮秋言有一日闲逛发现冷宫附近的长廊半天不见人影,垂丝海棠却开得比别处好,闲来无事时阮秋言就会到这边来坐上许久。
李云徃按青梅所言找到冷宫这边来,果不其然在冷宫附近的长廊上寻到阮秋言的踪影。冷宫这边的长廊少有人打扫,花瓣落了一地,阮秋言就坐在遍地花瓣中。
“娘娘近日不在行宫就是来这里,独自赏花不觉得寂寞吗?侧妃可是整日占着王爷不放,王爷也从未拒绝,王妃就不怕如此下去王爷对侧妃动了心思。”
“云徃,你看这垂丝海棠可美?”阮秋言没有接李云徃的话,而是反问她。
李云徃被问懵了,想也没想道:“美……不是,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说着正事呢。”
“哈哈,本王妃就是在和你说正事呢,云徃姑娘,稍安勿躁。”阮秋言拉着李云徃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拍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