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是兄长命你送到我这儿来的?”萧逸难得得闲,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回来桌案上就莫名多了一堆的竹简,安亭一见他就露出为难的笑容,萧逸就晓得事情怎么回事。
“是的……王爷说,就麻烦二少爷这一回。二少爷也是知道的,王妃近来病重,王爷为此心神不宁,进贡一事虽繁琐但事关重大,出不得差错,只好麻烦二少爷。”
安亭再三对萧逸拱手,一脸讨好的笑容,王爷一甩手把事情丢给他转接,自己是轻松快活了,可苦了他,二少爷在府里少与人来往,表面看似是温润的任务,谁又知背地里如何。
南起先王子嗣不多,膝下仅有两个孩子,长子萧靖然与二子萧逸,长子孤傲腹黑,次子气质倒是温润,只是这温润并不亲近人,而是带了疏离的冷清,让人直觉不好相处。
夏日炎热,各房间的窗户皆敞开着,风吹进屋内,黛青色的纱帐随风扬起,萧逸把头发拢到一侧,取发带扎起来,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是很好看的手。
这位二少爷样貌不比萧靖然俊美,但他的气质格外摄人心魄,不说超凡脱俗,却是有自己的独特所在。举手投足间都叫人别不开眼,实乃人间尤物。
“安管家?麻烦你去茶房叫人送一壶碧螺春来,兄长交代我的事情,我定会处理好,麻烦转告兄长,安心照顾王妃,还有代我向王妃问好。”
萧逸拍了拍安亭的肩,安亭刚才忽然望着他走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安亭的眼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木樨园内种了一排的向日葵,此时正开得如火如荼,园里蝶蜂飞舞很是热闹,房间的窗开着散了药味,呛人的草药味勉强缓和。
萧靖然坐在榻前,喂了阮秋言把药喝下,便什么都不做,只坐着看她。青梅见阮秋言这里不需要自己,就去打理阮秋言的花园子去了。
“房里插放的怎么都是薄荷?花房每日都会有新开的花,直接去取回来插在花瓶里就是,这方面不用省着。”
萧靖然少来木樨园,在木樨园住了一日他发觉房内放置的绿植皆为清一色的薄荷,无论是盆里种的还是水里养的,薄荷味道清淡,在房中时时嗅到清凉之气倒也好闻。
好虽好,只是薄荷单调,堂堂王妃房里放置这类花草,显得有些寒碜,那薄荷草摆在房里,愣把摆设拉低了一个档次不止,让人瞧见,背地里又不知该怎么传。
关于薄荷的问题青梅何尝没说过阮秋言,当时阮秋言如是反驳:倘若因薄荷的品貌觉得难登大雅之堂大可不必,自个房里摆着,自己看着顺眼就行,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王爷有所不知,王妃酷爱薄荷的气味,说虽然品相不好,比不得高雅的梅兰竹菊,但胜在舒心,就把房里其他的花与盆栽全换下去改成了薄荷。”
捧着手里的薄荷盆栽,青梅说得一本正经,言辞凿凿,萧靖然听罢觉得好笑,确实是阮秋言的作风,她的鬼点子与怪喜好一直多如牛毛,既然阮秋言喜欢,那便就这么放着无妨。
“王爷想让王妃快些醒过来么?”青梅剪下薄荷叶,试探地问了一句,萧靖然讶异青梅为何会问如此奇怪的问题,给阮秋言掖被角的动作顿了顿。
“为何有此一问。”
萧靖然不解地看向青梅,阮秋言是因为他才昏迷不醒,他自然希望阮秋言快些醒过来。阮秋言突发风寒,好在未影响旧伤,不然极有可能危急生命,怎叫人不忧心。
“奴婢在小时候,身体比常人要弱,时常生病昏迷,母亲照顾我时得闲就会说故事给奴婢听。母亲说,她不停跟奴婢说话,奴婢潜意识里有共鸣,便会早日醒过来的。”
不知这是不是母亲小时候骗她随便说的借口,不过青梅当真许多年,这个法子她没有对别人用过。听大夫说许多病人在昏迷时并非全无意识,兴许能听见人说话。
既然如此,如果萧靖然真的能放下身份给阮秋言讲故事,说说家常,随便说些什么,阮秋言得知定会很高兴,真的能很快醒过来也说不定。
“噗嗤,不过是哄骗孩子的戏言,当不得真,你还信这些?和你主子一样骨子里的单纯。”萧靖然对青梅的说法嗤之以鼻,看来是一分不信。
本来青梅说出来只是提议,就没想着萧靖然会认同这等荒唐的说法,给薄荷浇了水就退了出去。珠帘轻荡发出轻微清响,萧靖然按着掌心的薄荷叶,脸色不大自然。
“你对本王说过,你觉得本王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你对本王却知之甚少,借此机会,本王不如给你讲个故事,你若是爱听,不妨醒一醒,本王慢慢跟你讲。”
萧靖然不擅长儿女情长,情话撂到他这里来,磕碜半天不知能说出几句,眼下温情脉脉的眼神与语气实属难得,要是让安亭与燕无归看到萧靖然现在的样子非吓死不可。
朝歌作为各国中央,当年分割领地是为了稳定各方势力,同时也是为了让王爵远离朝廷,使得君王得以把权。
为避免一方独大,封地上的王爵必须把年满五岁的孩子送往朝歌,无论男女,每个孩子皆是如此,封地王爵必须把孩子到太学求学七年才得以归国。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大人,足以用这段时间做成一件事,达成自己的目标。对于孩子而言,足以改变影响孩子世界观与思想的形成。
朝歌这么做,主要目的还是从小就让这些王爵后人知晓,朝歌地位神圣不可侵,他们不过是朝歌的附属,在朝歌面前,他们的存在如同蝼蚁,横刀在前他们都毫无还手之力。
“本王理应五岁时被送往朝歌,但当年南起水灾,民不聊生,根本离不开,直到六岁,才与小本王一岁的二弟一起被送往朝歌,在朝歌七年,是本王的恶梦。”